一夜安睡之后的木芳夕,并不知道青玉墨玉的打算,在她们两人伺候自己洗漱的时候,还顺口和她们调笑了两句。

不过木芳夕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才刚刚派人将进宫的帖子送出去,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后脚就进了苍珣王府。

那宫女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地位仅次于含锦的一个大宫女,碧光,以及两位在承乾宫当值的三等侍卫。

由丫鬟领着进了无名院,碧光让两个侍卫在无名院外守着,自己快速随着丫鬟进了侧厅。

木芳夕得到了消息,匆匆换了衣服在侧厅等着,一见碧光进来,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行礼的动作,笑道:“这位姐姐还请上座吧。”

碧光面上没有丝毫笑容,眉眼间更是有些掩饰不住的焦急:“王妃,王妃,你快点进宫!小皇子……小皇子他出事了!”

木芳夕瞬间也严肃了表情,皱眉道:“小皇子怎么会出事?”

都说古代的女人生产是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在那么凶险的情况下皇后娘娘都安然熬了过来,没道理她现在凭借着小皇子更加坐稳了后宫之主的地位,还能被人算计了小皇子啊!

即使是终日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的碧光也说不清小皇子到底是怎么了,她今天甚至都没有踏入小皇子的寝殿,就被焦急憔悴的皇后娘娘给派了出来,这会儿心中不安得紧,如何能回答木芳夕的问题?

只是,木芳夕虽然在承乾宫中见过碧光,但却不能确定碧光到底是不是皇后的人,因此,即使碧光所说的情况再紧急,她还是没办法二话不说就随她进宫。

要知道,命妇没有得到后宫的任何召令或者邀请就贸然进宫,那也是一项罪名,真要严格追究起来的话,即使不要命,也能让人脱层皮。

碧光见木芳夕依旧只是笑着,但却并不是很热情的样子,想了想,也明白了,咬牙道:“是奴婢心急如焚,倒忘了这一点。王妃且放心,奴婢这回出宫办事,在宫门处都是有登记的,要是王妃不放心,大可随奴婢前去一看。”

木芳夕笑着道:“这倒不必了。但是皇后让你来请本王妃进宫,却没有准备请帖吗?”

碧光愣了一下,连忙道:“皇后娘娘思虑忙乱之间,忘了也未曾不可。王妃,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了,难道您还想见死不救吗?”

木芳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青玉急匆匆地拿着一张红褐色的请帖进来了,笑着对木芳夕福了福身子,双手将请帖送上:“主母!这是皇后娘娘回的请帖。”

木芳夕笑着接过看了看,确定了是皇后娘娘的字迹,就笑着收进了袖兜中。能在那样一个险恶的后宫之中存活下来,日子还过得挺不错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因为着急而忘了给碧光最重要的东西。但皇后娘娘就是这么做了,还这么快速地回了自己送进去的拜帖。那么,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有一种推论是最有可能的,那就是——皇后娘娘在引导她怀疑碧光!

只是仅仅凭着这一点线索,想要推论出碧光是谁的人,是不可能的,木芳夕只能暗暗警惕,先做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碧光是太后的人,来处理接下来的事。碧光愣了一下,此时她已经觉察出有点不对了,心中隐隐发慌。

青玉又笑着道:“皇后娘娘好像早就有所准备,她的人一直盯着宫门呢,主母的拜帖才刚刚送进去,皇后娘娘就立马派人写了请帖出来了。”

木芳夕略带歉意地笑着对碧光道:“这位姐姐,想来真的是皇后娘娘派你出来但是时候太过着急,以至于忘了给你最重要的东西了。既然现在本王妃已经拿到了请帖,本王妃这就动身。”

碧光心头的不安仍旧没有消除,但听了木芳夕的话,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了高兴,连忙起身引着木芳夕出门去了,边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宫中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王妃且随奴婢这就进宫!”

宫中的马车,谁知道有没有被动什么手脚?她进宫可是要直接去见皇后和小皇子的,万一在马车中沾染了什么不该有的香,那她岂不是要死得不明不白?

木芳夕连忙笑了笑,情急之下,也只能豁出脸去,状似娇羞地捂着肚子,道:“实不相瞒,本王妃这几天总觉得肚子不舒服,已经好久没有乘坐马车了,实在受不得颠簸……”

碧光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

青玉反应快,连忙道:“奴婢这就让府中的人去准备好马车,轮子厚厚地包上棉花,定不会颠簸到主母的!”

木芳夕含笑点头,边示意青玉赶紧去办,边伸手,扶住了碧光的胳膊,缓缓走出无名院,边道:“或许是日子太小了,本王妃近日里也不过是觉得人疲惫了一些,嗜酸了些,倒也没有别的不对劲。今日要不是不想在宫中的马车中失态,本王妃也不会将这件事说给这位姐姐听……”

碧光的嘴角抽了抽,从善如流地接口道:“王妃放心,奴婢必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除非王妃确诊有喜,否则奴婢今日就只是个聋子。”

木芳夕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脚下的步伐缓缓的,并不会给人拖延时间的感觉,却实在算不上快。

碧光毕竟心里装这事呢,跟着木芳夕这样慢慢地挪,心头的火乱七八糟地烧着,却对表现出了十足十孕妇作态的木芳夕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憋着一口气,陪着她愣是用了两刻钟,才从无名院走到了仅一墙之隔的马厩。

两刻钟的时间,足够青玉装饰出一辆超强防震、绝对安全的马车来了,并且从马厩中挑选了一位人高马大并且忠心耿耿的马夫来,一见木芳夕过来,就干脆利落地扶着木芳夕上了马车。

碧光作为皇后的贴身宫女,是有资格随同木芳夕乘坐马车的。

当木芳夕、青玉墨玉和碧光都在马车中坐好了之后,早就得了青玉“一定要稳妥,然后才要快”的吩咐的车夫扬手挥起了马鞭,两匹马立刻不紧不慢地拉着马车出发了,坐在车辙两边的两个三等侍卫神情顿时有些纠结。碧光感受着这只比行走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在马车中坐立不安了半个时辰,只觉得度秒如年,看着神情自若而且面色红润的木芳夕,忍不住央求道:“王妃,能请车夫快一些吗?奴婢……奴婢真的担心皇后娘娘会等不及啊!”

木芳夕看了碧光一样,抿嘴笑了笑,看了眼青玉。

青玉果断地掀开车帘,出去和车夫说了句什么,很快又转身回来,不过这一次,马车的速度确实快了许多。

好在,皇宫和苍珣王府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在马车夫快而稳妥的速之下,木芳夕一行在一刻钟之后,就到了皇宫。

碧光和那两个三等侍卫出示了自己的腰牌、木芳夕出示了自己的请帖之后,一行人又快速地朝着承乾宫走去。

承乾宫中,皇后娘娘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要说多么慌乱,其实是没有的

但是当着碧光的面,皇后娘娘却忽然用力拉住木芳夕的手,还未说话,哽咽的声音就出来了,平日里那么注重仪态的后宫之主,这会儿却红着眼眶,死死咬着嘴唇,话都说不出来了。

木芳夕被吓了一跳——怎么情况会这么严重吗?她连忙扶着皇后,一起到了内殿去休息。

皇后娘娘却摇了摇头,依旧是紧紧咬着牙关,但却将木芳夕拉到了她自己的寝殿边上的一个侧殿——那是小皇子的住所。

侧殿装饰得十分温馨,家具的边边角角都用极其精美的棉布包裹了起来,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木芳夕认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看得出来,是一些植物材料,并不会让人产生闷热的感觉。

仅仅从这些细节,木芳夕就不难看出,皇后娘娘对于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孩子,是多么地重视。

绕过层层的帷幔,木芳夕随着一言不发的皇后娘娘往侧殿到深处走去,而碧光则被两个大宫女拦在了二道门上。

进了侧殿的最深处,也就是小皇子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大殿之中只站着含锦和两位乳母,小皇子的摇篮就摆放在靠墙的地方,正轻轻地摇着。

皇后娘娘带着木芳夕进门之后,就快速转身,轰然将大门关上,咬牙道:“芳夕!你能联络上沔影神医吗?”

木芳夕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边朝着摇篮走过去,道:“沔影神医昨夜就被太后召进宫了,我暂时联系不上他。”说完,她已经走到了摇篮边上,就看见躺在摇篮之中的那个小小的孩子,正安静地睡着,在明亮的光线之下,孩子柔嫩的脸颊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嘴唇也显得太过干燥了一些,她对儿科并不是很精通,但此情此景,却已经足以说明孩子生病了的事实。

“这是……”木芳夕迟疑了一下,回头征得皇后娘娘的同意,才伸手碰了碰小皇子,只觉得触手温度冰凉,丝毫也不该是面有红晕的样子,连忙去碰孩子的四肢和肚皮,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皇后娘娘走到木芳夕身边,靠在含锦身上,显然已经被担心和愤怒折磨地心力交瘁了:“芳夕……不瞒你说,煜儿昨天还好好的,昨天下午就开始不爱动了,晚上的时候发了一次烧,请了郑御医和章御医来看过了,开了一副药,但孩子根本就吃不下去。今日凌晨的时候,含锦用了竹筒喂了孩子一些汤药,但孩子确实不发烧了,但整个人也没有了动静……本宫……本宫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郑御医和皇后娘娘出于同族,但是他开的药给小皇子用了之后竟然是这个效果,让皇后娘娘心生恐惧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虽然他是保皇后娘娘安全顺利地生下了小皇子的最大功臣之一。

但人心这种东西,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再加上,就在一天前,皇后娘娘才为了保护木芳夕而得罪了太后,就这么巧,小皇子就在昨天晚上出了状况,要说不是太后下的手,皇后娘娘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因为自己和木芳夕没有什么利益的纠纷,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皇后娘娘对于木芳夕的信任一直都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在着急恐惧到几乎要六神无主的时候,还派人去请了木芳夕进宫来。

木芳夕向含锦要了昨晚那两位御医开的方子,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个方子没有问题,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药的问题?”

别忘了,皇后娘娘在怀孕的时候,就曾经用过不恰当的药,才导致了一段时间的胎动不安呐。

皇后娘娘显然没有忘记这一茬,但是她不过是个深闺妇人,知道些医理已经很不容易了,要她去辨别药材的好坏真假,实在是为难她。

木芳夕对于宫中御医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是现在要想立马派人出宫买药,也并不现实,想了想,木芳夕道:“一般来说,孩子都是纯阳之体,但却都是稚阴稚阳,容易受外界影响,小皇子这模样,显然是阳热被郁遏在了体内,导致阳厥之症,好在时间并不长,处理起来也不算困难。这样,请将小皇子从摇篮中抱出来,平放在床上,我来试试。”

皇后娘娘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懂木芳夕所说的话,但一听到是“厥症”,整颗心都要凉了——这是要下重剂才能救回来的病啊!煜儿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得了这种病还能好吗?而木芳夕赤手空拳的,想要试什么?

皇后娘娘心中忐忑,还是咬牙命令其中一个乳母将昏睡的小皇子抱到床上放好,又按照木芳夕的吩咐,关了门窗,不让一丝风吹进来。

木芳夕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就从袖兜中掏出一卷细细的布包,在床边打开——里面是一套大小不一、打磨锋利、共八十一根的银针,,边解开小皇子的襁褓,边低声吩咐道:“拿茶油过来,也点一根蜡烛过来。”

含锦没有丝毫犹豫,出门拿了一瓶茶油进来,又点了一根蜡烛,将两者稳稳地摆放在床边的小榻上。

木芳夕示意含锦将茶油的盖子打开,倒一些在自己的手上,润泽了双手之后,木芳夕用大拇指轻轻地开始推擦小皇子的右手,等到右手变得微微发红发热了,才忽然抽出一根中号的银针,在烛火上过了一遍之后,快速有力地在小皇子的右手中指指尖扎了一下,用力挤出了三滴暗黑色的血滴。

在小皇子的四肢如法炮制之后,原本还捂着嘴站在一边、一脸心疼的皇后娘娘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动了!煜儿动了……”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小皇子不仅仅是动了动手指头,就连刚刚一直紧闭着的眼睛都缓缓打开了一些,虽然只是那一瞬,又闭上了,但这小小的动静,却足以让皇后娘娘喜极而泣了。

“太好了……”皇后娘娘用帕子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不能言语,只能用另一边手紧紧握住木芳夕的肩膀,以此表达自己的心情。

从昨天晚上的担心,到今天凌晨的恐惧,以及茫然,再到木芳夕开始进行治疗时的受到了救赎一般的感觉,让皇后娘娘心中骤然一松,脚下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上。

含锦一直在边上注意着皇后娘娘,见状立刻上前,用力扶住皇后娘娘的胳膊,带着她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温热的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木芳夕小心地将小皇子的襁褓整理好,示意乳母可以将小皇子抱回摇篮中了,走到皇后身边,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一个宫女有些焦急地通报:“启禀皇后娘娘,坤宁宫的宫女听说苍珣王妃来了,请您和王妃一起过去呢。”

皇后捂住眼睛的帕子瞬间就拿了下来,忍不住冷笑一声:“本宫这个苦主还没找上门去,她竟敢来挑衅本宫了吗?”

不得不说,自从太后的嫡系亲戚不明原因被灭门之后,皇后的母族是要比太后的母族强大许多的,但因为太后把持后宫的时间太长了些,才让外界看来,皇后要比太后弱势。

但如今,皇后已经彻底看透了太后凉薄狠毒的本性,在自己的孩子都受到了生命威胁的时候,她更不会在意什么名声,真要和太后对上,还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呢。

木芳夕站在边上,将皇后娘娘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微微一动——她确实存了要利用皇后来对抗太后的心思,但是她没有想到,太后竟然如此沉不住气,或者说,太后竟然如此自信于她在后宫之中的掌控力,竟然敢肆无忌惮地伤害小皇子,彻底将皇后推入了她的对立面。

起码,木芳夕现在不仅仅是对皇后有恩,还救了小皇子,对上的人又是让皇后娘娘恨之入骨的太后,皇后就算不会以全族之力来保她,也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让她死了。心中有了更大的筹码,面对皇后娘娘充满恨意的自言自语,木芳夕并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一副随皇后娘娘共进退的模样。

皇后娘娘回头看了木芳夕一眼,用帕子摁了摁眼角,不由自主放缓了语调,道:“王妃,煜儿这……这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木芳夕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只是注意这两天不要让小皇子吹风,也不要让小皇子吃些肥甘厚腻之品,清淡饮食最好了。最好还是要配合再吃两副药……这样吧,从坤宁宫回来之后,皇后娘娘若是有心,臣妾愿与皇后娘娘一同去御医坊看看药材。”

皇后娘娘大喜,笑道:“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

门外的宫女有些着急,但又不敢催,只能在门口走来走去,正走到门中间,就看见寝殿的大门快速打开,面带微笑的皇后娘娘和温和淡然的苍珣王妃在含锦的服侍下,缓缓走了出来。

出了侧殿,青玉墨玉连忙跟上木芳夕,皇后娘娘破天荒地给了这两个不起眼的侍女一个笑容,带着木芳夕,上了步辇,朝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中,太后正坐在正厅的高台之上,身边照旧跟着一身华服的木晴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昨天那场“流产”的闹剧的影响,她今日倒没有化那么浓艳的妆,而是只描了眉,在眼睛上清淡地勾勒一笔,衬着她本就美丽的容颜,倒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娇艳清淡之感,再加上她此时正低眉顺眼地陪在一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惹人怜惜的意思,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被她这番作态给骗过去。

只可惜,现在站在高台之下的,是皇后和木芳夕,两人都是深知木晴雪秉性的人,自然不会被她这样的作态骗了去。

皇后娘娘在太后面前站好,视线微微地在木晴雪的身上转动了一下,也没有行礼,而是冷声道:“木妃,本宫要向太后娘娘行礼了,你竟敢不跪下吗?”

木晴雪像是才发现这一点一样,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却并不下跪,而是神情茫然地来回看着太后和皇后,那模样,在一个三岁小孩的脸上出现还能让人夸一句可爱,但出现在骄横狠毒的木晴雪身上……木芳夕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后本来就想让木晴雪稍微做做样子就坐回来了,这会儿猛然听见木芳夕竟然还敢笑出来,从昨天起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怒火猛然爆发,一拍扶手,怒道:“木芳夕!你给哀家跪下!”

木芳夕看了太后一眼,也没有反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但脊背挺直,显然是不打算就此屈服的。

太后干脆利落地无视了站在一边的皇后娘娘,冷笑一声,也不搭理木芳夕,转身对木晴雪招了招手,示意她重新坐回自己的身边,轻轻地、充满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转向站在一边的皇后娘娘,淡淡道:“皇后啊,听说你在承乾宫中闹了一晚上,是怎么回事?”

宫中小皇子生病这么重要的事情,身为后宫实际上的掌权人,太后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重新提起这件事,用意不过有二,意在警告皇后不可太过高调,或者是在以小皇子的安全威胁皇后不要多管闲事罢了。

皇后娘娘心中如明镜一般,对于太后也没有了丝毫的幻想,也没有行礼,只是淡淡一笑,道:“昨夜是煜儿有所不安。母后也知道,现在这宫中,最贵重的人就是煜儿,儿臣性子柔婉,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在深更半夜劳动过御医,但煜儿和儿臣不一样,他若是有了什么闪失,儿臣只怕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儿臣。”

太后的脸色顿时变了,语调阴沉:“皇后,你这是拿列祖列宗来压哀家了?”

皇后娘娘依旧是淡淡一笑,并未接话,而是道:“太后娘娘对于煜儿的关心,儿臣也是知道的。只是母后毕竟年事已高,昨夜闹腾起来的时间又晚,母后有所不察,儿臣也是知道的,定然不会怀疑母后对于煜儿的疼爱之情。”

太后这下就是再迟钝再傲慢,也察觉出了皇后娘娘对于她有所不满,并且并不打算掩饰这种不满,心中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不安,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笑了笑,道:“皇后,哀家老了,但耳目还是聪明的,你这话,说得过了。”

皇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行礼道歉,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沉默地站在一边,视线却转向了还跪在地上对木芳夕。

太后娘娘顺着皇后娘娘的视线也落到了木芳夕的身上,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厌恶,眉头也皱了起来,语调威严:“苍珣王妃木芳夕,你可知罪?”

木芳夕面上适时露出和木晴雪别无二致的迷茫神情来,抬头看着太后和木晴雪:“臣妾不知自己所犯何罪。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冷笑一声:“你昨日借着身子不便,害的你妹妹小产不说,还借此理由逃脱出宫,你竟敢说自己没罪吗!”

看太后那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让人把木芳夕压住痛打一顿似的。

木芳夕不慌不忙地从袖兜中掏出一张纸,却像是不经意一般,带出了一张小纸条,掉落在了脚边,又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只将手中的那张纸展开来,双手往前一伸,道:“这是沔影神医为臣妾开的药方。臣妾在中秋庆典中滚了一身伤回到王府,这是宫中众所皆知的事情,再加上沔影神医的这张药方,太后娘娘,您可否判断,臣妾是否身子不便?”

听到木芳夕提到中秋庆典,木晴雪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往太后的身边又靠了靠,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显得惨白起来。

就是因为中秋庆典那件事!就是因为当时还让一个侍卫成了幸存者,才让那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势力一步步把她逼上了绝境!木晴雪的心中恨得都要滴血了,她恨自己时运不济,恨皇上就是不喜欢她,恨太后明面上对她万般怜惜但背地里却对她百般利用,也恨……恨梁氏为什么要红杏出墙,才让她到了如今这个进退不得的地步!

木芳夕的视线在木晴雪和太后的脸上扫来扫去,本来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两人的神情,但忽然间,木晴雪一个侧身的动作,让木芳夕有些恍惚——为什么,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太后和木晴雪的长相竟然是有六七分相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