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木芳夕中秋之夜从马车上下来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凄惨,木芳夕在主院中养伤的第二天,府中不知道从哪里就流传出了她即将要重伤不治的消息,细节都填补得有鼻子有眼的,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听了,都会觉得这件事估计也就是传言所说的那样了。

夜莺将府中传说的那些话告诉了木芳夕,气得脸色都变了:“主母!你说这都是谁在乱嚼舌根呐!这也……这……这不是在咒主母您吗!”

木芳夕身上大面积的擦伤,这会儿只能趴在加了软垫的床上听夜莺说话,闻言,略想了想,转而问道:“府中月歌管事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夜莺扁了扁嘴,道:“月歌管事在中秋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但是……但是主母已经这样了,月歌管事说,她先不成亲。”

“胡闹。”木芳夕轻声斥责了一声,道,“我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怎么就能延误了月歌和殿下成亲的日子?”夜莺对于木芳夕的话十分不理解,不由叫道:“主母!”

木芳夕有些费力地摆了摆手,道:“去看看月歌现在在干什么,要是她闲着的话,就让她来见我。”

夜莺连忙点头答应了,没有交代任何丫鬟去叫月歌,而是自己匆匆出了主院,去找了月歌。

月歌现在是没什么事的,自从中秋之前木芳夕把她的婚期定了下来之后,月歌就主动减少了自己在府中管理的事物,就等着搬进西苑,如今因为木芳夕受伤,她更是主动避嫌让出了不少权柄,正是清闲的时候。

夜莺被月歌迎进了房间,在这位积威甚重的管事面前,她根本不敢带出心中的任何不满,柔声道:“月歌管事,主母想见您呢。”

月歌淡淡点了点头,和夜莺一起去了主院。

木芳夕见月歌进来,对着忙忙碌碌要为她准备茶水、一副要留下来伺候的样子的夜莺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夜莺迟疑了一下。

月歌清冷的视线落在夜莺身上,微微抬高音调,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莺立即低头应是,缓缓退了出去。

木芳夕保持着相对舒服、但已经躺得有点僵硬的姿势在床上,对月歌笑了笑,道:“你可知道,府中逐渐开始流传起我重伤要死了的消息?”

月歌吓了一跳,连忙道:“主母,这可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定要为主母找出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来!打死了为主母出气!”

木芳夕轻轻笑了两声,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个谣言并非不可利用。”

月歌愣了一下,想明白之后当即否定:“不行!主母若是身子好的时候这个计划或许可行,但是主母现在……”

“月歌月歌,你听我说。”木芳夕用受伤较轻的左手撑着身子,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笑道,“你看,其实我是没什么事的,我身上都是些皮肉伤,咬咬牙,对于行动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月歌看着她这样自然恬淡的笑容,顿时有些心疼:“主母……”

木芳夕道:“我是在皇宫中受的伤,皇宫中即使有别的势力渗透进去,也不该在中秋庆典上闹出……这种事来。”想到那预备要泼到自己身上、能让她死不足惜、百口莫辩的脏水,木芳夕心中的恨意滔天,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缓缓道,“我受伤,可以看出那深宫之中,怕是有什么要有大的变动了。而如今你看。”

木芳夕看着月歌,仔细观察着月歌面上的神情变化,语气更加轻柔,道:“殿下虽说并不爱过问这内宅之事,但到底是个重规矩的人,为何如今我不过受了点伤,内宅之中却有了咒我早死的言论出来。你说,这说明什么?”

月歌原本只想着说府中是有些人开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但被木芳夕这么一提醒,将皇宫中发生的事情和府中的谣言结合起来一看,顿时也有些惊了:“主母的意思是,在皇宫中陷害您的人,她的势力已经渗透进我们府里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府中各个管事都是殿下亲自挑选的,家小也都在苍珣王府下的庄子中生活,这些人就算自己有胆子背叛殿下,也不能不考虑他们家小的生命啊!

面对月歌震惊的表情,木芳夕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这些消息是西苑中传出来的。”

月歌眉头微皱。

苍珣王府中的夫人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管家的权力的,欧阳靖予似乎戒不掉在军队中的习惯,府中的一应安排都让管家来做,每个人各司其职,只赋予了主母一些小小的人事调动的权利和每个月查账的权利。

就是因为夫人和主母之间权利的差别并不大,西苑中的那些女人除了偶尔争风吃醋之外,并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如今虽然木芳夕做了这么个判断,但月歌心中是不认同的。木芳夕笑道:“所以,你早些住进西苑,我也能更加放心一些。”

在木芳夕住进主院的这半年来,欧阳靖予大部分时候都歇在主院,她每日每日地接受西苑夫人们的晨昏定省,早就习惯了她们冷不丁的指桑骂槐,早已学会了充耳不闻。但那些只是女人间的酸话,木芳夕可以放任不管,但现在有人想要她的位置,甚至是想要她的性命,木芳夕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月歌也是聪明人,即使心中不赞同,但面上到底没有表现出来,想了想,顺着木芳夕的意思就道:“若是事情真如主母所想,其实奴婢的婚期是可以被推迟的。毕竟,西苑中真的有人心怀不轨的话,见奴婢的婚期被一再推迟,定会前来试探奴婢的。”

木芳夕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的神情却有些冰冷了:“苍珣王府给了我安逸的生活,这是我从未享受过的。说句不害臊的话,我已经把苍珣王府当成了是自己的家。有人想在我的家里害我,你觉得我还能容忍她吗?”

月歌的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有些担心:“主母的意思是,要借此时机把人彻底赶出府去?”以西苑中人的身份,木芳夕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木芳夕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月歌的神情,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西苑中的任何一位夫人身份都不浅薄,但那又怎么样呢?殿下,才是能够决定她们命运的人啊。”

月歌心中骤然涌起另一种不安,在外人眼中,他们家殿下分明应该是被排挤在朝政之外的闲散王爷,主母为何会

这么说这种话?迟疑了一下,月歌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主母……主母可是听说了什么?”木芳夕笑着摆了摆手,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道:“你的婚期还是按照之前就定下来的日子办吧,只剩下不到十天了不是吗?礼服可都置办好了?”

月歌满心忧思还没有转换过来,停顿了片刻才回答:“嗯……已经置办好了。”

木芳夕道:“你这样很好。听说你几乎将手中的权利全都交了出去,要是你实在无聊的话,可以亲自去监督你在西苑的院子的布置。那毕竟也是你要长期居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日木芳夕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月歌感觉心中惴惴的,她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满腹忧思地离开了。

夜莺一直在外面候着,见月歌出来了,赶紧和她躬身行礼,但月歌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直接离开了。

夜莺在木芳夕身边服侍了半年,因为为人谨慎温柔,从来都没有被木芳夕斥责过,心中不免也高看了自己一两分,此时见月歌竟然如此忽视自己,心中那点不满就存了下来。

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寝室,夜莺见木芳夕竟然坐在床上,小声惊呼一声,连忙扑上前去,就要扶着木芳夕躺下,边一叠声地焦急道:“主母!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你怎么就敢乱动了呀?万一这伤口裂开可怎么办?”

木芳夕忍不住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缓缓道:“不过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屋子里也躺得难受,你去看看,夫人们是不是已经来了?”

夜莺道:“启禀主母,殿下早上离开的时候就传下话来了,让夫人们不要来打扰主母。”

欧阳靖予的吩咐要是放在平常,那肯定就是对木芳夕的怜惜,但是现在府中还流传着她要命不久矣的谣言呢,欧阳靖予却在这个时候不让人来见她,岂不是等于助长了谣言?

好在木芳夕向来想得开,也没太在意,看着夜莺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有些无奈,但并没有安慰她,而是道:“扶我去后院走走吧。”

此时阳光正好,日头已经有些热度了,但木芳夕喜欢歪靠着的长榻被安置在树荫之下,倒是影响不大。

木芳夕就在后院中略侍弄了草药之后,就小心地躺在长榻上,挥挥手,让下人们各自离开。

半晌,木芳夕才低声叹息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欧阳靖予确实是个人才,他牢牢掌控着府中的权柄,没有给任何一个女人可乘之机,但是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后宅之事阴私众多,他的心思又不在这上面,如何真的能做到丝毫纰漏也不出?

就在木芳夕拧眉沉思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含笑的招呼:“芳夕,今日看着要爽利不少啊。”

木芳夕快速抬头,就看见刘沉岳一身轻薄的浅青色衣袍,正倒挂在树枝上,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呢。木芳夕立即就笑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起身让出半个长榻的位置,招了招手:“我把人都遣出去了,下来吧。”

刘沉岳想到欧阳靖予的警告,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叠声道:“在下这样挂着挺舒服的,真的挺舒服的,就不下去了。”

木芳夕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介意,就这么小心地靠在长榻上,抬头问他:“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刘沉岳问道:“在下听说,苍珣王要为你报仇了。”

木芳夕撇了撇嘴:“或许吧。但是他们男人啊,不过是借着给我报仇的机会,来扩大他自己的权利罢了。”刘沉岳有些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木芳夕道:“其实我一直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下就是个镖师啊,经营着当朝最大的镖局而已。”刘沉岳连忙道。“听我说完。”木芳夕笑了笑,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是个镖师,但是镖局这种地方,想要衍生出其他的业务实在是太容易了,毕竟走镖的时候总要搜集情报、总要和各方势力打交道、甚至有的时候还有自己专门的运输通道和方式。”

刘沉岳沉默了片刻,看着木芳夕,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

“我没别的意思。”木芳夕靠在长榻上,微微仰起头,眼神放空,缓缓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嫁给欧阳靖予,我不过是想着以治好他的腿为报酬,换取在这后院之中安宁的后半生罢了。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愿望似乎没那么好达成。”

刘沉岳想到她在木府之中艰难卑贱度日的前十六年的生活,眼中微微露出不忍的神情:“苍珣王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对,他不是。”木芳夕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于欧阳靖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观了,“我之前确实觉得,他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人,但那个时候我所能想到的,不过是他想重回朝政、最多能争个一字并肩王之类的位置,我没有想到……”

刘沉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树上跳下来了,此时正站在长榻的边上,垂眸看着木芳夕,眼神有些冷凝:“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木芳夕只扫了眼刘沉岳的眼神,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微微勾起的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缓缓道,“我这半年来,但凡有和殿下相处的时间,我都在小心观察、分析他,整整半年,他是我唯一用心对待的人,你说,我还有什么分析不出来的?”

刘沉岳不相信欧阳靖予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但是想到木芳夕之前说过的什么“心理疗法”,又有些不确定,想着要提醒欧阳靖予一下才好,也没有回答木芳夕的话。

木芳夕经过这番试探,已经明白刘沉岳是什么样的态度了,对于他来说,现在欧阳靖予的计划才是最重要的,他再喜欢木芳夕,也敌不过男人对于建功立业的渴望。

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木芳夕笑着道:“抱歉,受伤之后的心情实在有些糟糕,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刘沉岳连忙笑道:“有什么是在下能够做到的、让芳夕你高兴高兴的吗?”

木芳夕笑着道:“我想吃百花轩的百花膏。”

刘沉岳顿时就苦了脸——这百花轩是城中最著名的点心铺子,店面的外表甚至是有些寒碜的,但人家是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店,家族传承,其中百花轩中招牌的百花膏更是在这百年间受尽追捧。因为百花膏制作程序众多,并

且原材料精益求精,百花轩每天只限量供应一百份不说,还规定了买卖的时间,超过时间,就算是百花膏还有剩余,就算是客人捧着数倍的银子,也是不卖的。

现在已经是巳时一刻了,今天的百花膏就算没有卖完,百花轩的人也肯定是不卖了呀!

刘沉岳甚至想到了要去百花轩的后厨中偷一份百花膏出来的主意,但眼角的余光看见木芳夕脸上憋笑的神情之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神情无奈,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你呀……”

木芳夕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收敛了笑意,神情柔和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和你说说话,我的心情就已经好了不少。你先回去吧,我也要收拾收拾,准备用午膳了呢。”

刘沉岳最后看了眼木芳夕的神情,确定她确实已经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情了,才点了点头,纵身离开了。

等刘沉岳回到了书沙行自己的书房的时候,正坐在书房上首翻看文件的鬼面轻轻掀了掀眼皮,淡淡地问道:“她有没有不高兴?”

刘沉岳嗤笑一声,一屁股坐在了这个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的家伙对面,道:“她当然不高兴了!她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现在被你困在府中,不能给自己报仇也就算了,甚至因为你的原因,她却还要避着那些传谣言的贱人,能高兴吗?”

鬼面男子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她是我的女人!”

刘沉岳被噎了一下,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确实有点太过激动了,愤愤地转过身去不去看那张讨人嫌的脸,沉默片刻,语调终于恢复了正常:“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鬼面男子微微勾起嘴角,那凉薄的弧度如同索命的阎王一般,“在皇宫之中,还是在中秋庆典那么重要的场合上,竟然发生了纵火、谋害王妃的丑闻,近卫营难、逃、干、系。”

最后那四个字他说得温柔缱绻,但那一股冰冷的杀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刘沉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有些不可思议:“你想拉近卫营陪葬?”整个近卫营分为三个队伍,总共有一千四百三是把人,他竟然想就利用这一场陷害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鬼面男子笑而不答,将最后一页文件翻看完了,对刘沉岳吩咐道:“让人将我批注的地方抄录一份,送到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的手中,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刘沉岳对于他的吩咐一向是执行得高效有力,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原由。

鬼面男子并没有在书沙行待上太长的时间,处理完了事情,分配了人手去做之后,他就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了。

苍珣王府中,木芳夕独自一人用了午膳,下午的时候沔影带着花恒前来为木芳夕换药。

当花恒解开木芳夕身上薄薄的一层绷带之后,他看着木芳夕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伤口,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也不搭理木芳夕,直接跳下床,哒哒哒地跑到沔影身边,用力抓着沔影的衣摆把人拉得蹲下来,叽里咕噜地快速说了一堆。

沔影的眼神有些怪异,示意花恒将木芳夕的衣服拉上,自己亲自走过来,为木芳夕把了脉,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木芳夕见沔影又有了要发怒的意思,知道他是发现自己体内还残留着毒素了,连忙叫道:“我那是权宜之计!”沔影狠狠瞪了木芳夕一眼,从药箱中翻出另一盒药膏来,一脸肉疼地交给花恒:“用这个吧。”

花恒老老实实地接过来,信心似乎受到了打击,也不看木芳夕了,沉默着为她清理了上一次残留的药膏,重新涂好了新的药膏,换上新的纱布,紧绷着一张小脸,拉着沔影去了外间。木芳夕简直是哭笑不得,躺在床上又不敢乱动,怕蹭掉了沔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的药膏,歪着脑袋看着屏风上隐隐绰绰的两个影子。沔影和花恒走到外间坐着,也没叫丫鬟进来伺候,低声交谈起来。

花恒奶声奶气地问:“师祖,木姐姐的伤为什么这么难好啊?”按照他们用药的药效来看,木芳夕身上的伤不应该是这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样子啊。

沔影的视线有些阴沉,但还是耐心回答了花恒的话:“那是因为那丫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那天木芳夕遍体鳞伤的样子吸引了沔影大部分的注意力,又因为有花恒在边上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自己能治,沔影也就松懈了些,没有注意到木芳夕体内还有另一种麻烦的毒药,也正是这种毒药,才导致了木芳夕身上的伤极难长好。

但那是禁药啊,以木芳夕的本事,能弄到制备那种药的药材吗?沔影拧眉沉思,还是说,她用的法子依旧是他所不知道的?

花恒扁了扁嘴,像是有些挫败:“木姐姐为什么要乱吃东西呀?而且这样的话,小花儿就治不好木姐姐了呀。”沔影往屏风上看了一眼,嗤笑道:“谁知道呢,那丫头的脑子向来是不清醒的。”

木芳夕嘴角抽了抽:你们说悄悄话能不能小声一点啊,这么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这真是大丈夫的行为吗?

花恒竟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认真道:“嗯,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看样子是真的不清醒了。不过,师祖,小花儿很清醒,木姐姐现在这样,小花儿没办法治了。”

沔影的面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摸了摸花恒的脑袋,道:“小花儿,你要记得,你现在这种行为叫做‘自知之明’,这是非常重要的。以后就算头脑再怎么犯浑,只要不忘了这一点就还有救,不要和某些人学。”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沔影动作挺大地朝着屏风的方向转了下身子。

这下,就算是木芳夕想要假装沔影说的不是她都不可能了,不由在心中连连叹息:都说见面不如闻名,谁知道这样一个声名在外、高冷得没边儿了的神医竟然是这样一个傲娇的个性?

沔影絮絮叨叨地教训完花恒,也没有再绕过屏风进来寝室,而是扬声道:“丫头,你现在可不能再费心神了,正好你现在受伤,让欧阳靖予给你找个清净的院子住着修养,不然你这一身的伤就算能好,也会留下疤的!”

木芳夕本身是不在意什么疤痕的,但是在这样一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传统规矩教导的社会中,她却不能不顾虑外界的声音,连忙一叠声地答应了。

沔影轻哼了一声,带着花恒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