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日子,如同欧阳靖予断定的那般,即使有些小风浪,但却是影响不到木芳夕的身上。

木晴雪带着恢复如初的皮肤和一身隐藏极深的寒疾进宫为妃,在太后的扶持下,成为后宫之中第一个进宫就得封妃位的女子,但因为皇帝不喜,并没有得到封号,而是是草率地叫了“木妃”。

沈于玲最终还是和那个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状元郎成亲了,在成亲的当天,木芳夕作为被邀请的宾客到了现场,看见了一场寡淡无味的拜堂,却在第二天接到了沈于玲义愤填膺洋洋洒洒的一封书信,约她在沧礼园的小园中见面。那寒门出生的状元郎,最后拜入了吏部尚书梁昌德的门下,听说最早是他不知道在哪儿对沈于玲一见钟情,殿试之后就向皇帝请了旨,要求娶沈于玲。

木芳夕聊想着大概是要吐槽闺中密事,就带了月歌去赴约了。

沈于玲早就到了小园之中,让自己随身伺候的丫鬟全都出去,月歌也只是在小园之外等着。但是等人全都出去了之后,沈于玲反倒是沉默下来了。

木芳夕也不着急,就坐在边上安安静静地吹着茶水,含笑看着她。

最终,沈于玲冷哼一声,一脚踹翻了一条案几,怒道:“那是什么破地方!芳夕你知道吗?那可真是寒门呐!府上连个针线房都没有!特么的那什么破玩意儿,还想动老娘的丫鬟,真给他脸了啊!”

木芳夕原本只是听她吐槽,一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你说,那什么状元郎想对你的丫鬟下手?在新婚之夜?”

沈于玲烦躁地一挥手:“我没让他碰我!其实也不是我的丫鬟,是我嫁过去他们家分配给我的丫鬟,我也没搞清楚那是不是个开了脸的丫鬟,反正那窝囊废在我这里碰壁了,竟然跑到耳房去和那丫鬟睡,我差点没把人又给捅了。”

木芳夕嘴角抽搐:“你这暴脾气……”

沈于玲冷笑一声:“没关系,这亲是他自己求来的,这正妻的位置是皇上亲赐的,我看他不要命了才敢换了我的位置!”只要掌握着正妻的位置,那天那状元郎有个什么意外,整个府上还不都捏在沈于玲的手中?那些个什么丫鬟小妾的,翻不出浪来。

木芳夕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些可惜。沈于玲这样快意恩仇的一个女子,竟然要在那样一个龌龊猥琐的男子身边消磨青春吗?

关于未来,沈于玲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她这一次出来,可不是专门为了和木芳夕抱怨的,道:“我也是成亲之后才知道,你好像对于苍珣王并不上心啊。”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实在没有适应沈于玲这么快的话题转换速度,苦笑了一声,道:“苍珣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我如今不过是个闭门不出、修身养性的小姐,谈什么上心不上心的。”

沈于玲低声叹息了一声,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到底总是要成亲的,和谁在一起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反正最后占据主导的肯定是我。但是真的,房里杵着一个妾的感觉,看着你名义上的夫君和妾卿卿我我的感觉,那真是……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呢。”

“晚了。”木芳夕虽然听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但并不愿意说破,只是笑道,“苍珣王的后院之中已经有一个侧妃四个妾了,个个都貌美如花,身家背景不俗。我啊,成亲之后只求能有个安稳日子,至于其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将欧阳靖予的腿治好之后,将太后搬到之后,她大概就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吧。沈于玲看着木芳夕,皱眉怒道:“我好心好意和你说话,你就非要和我闹是吧!”

木芳夕连忙讨饶:“好啦好啦,怕了你了。你说我对苍珣王不上心,你可曾听说过,苍珣王对女人有情的?于玲,我也到过苍珣王的后院,我见过那些夫人,说实话,我宁愿孤独一生,我也不愿意变成她们那样。”

她们那样是哪样,木芳夕没有说,但沈于玲能明白,闻言,她也不由低声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再催逼木芳夕,沉默半晌,道:“你毕竟嫁的是苍珣王,还是……还是万事顺从吧。”

这么张扬的将门小姐劝说别人要顺从?木芳夕觉得挺好玩,同时又觉得挺窝心,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沈于玲的手背,并没有说话。

沈于玲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大叫一声:“卧槽!老娘真是一点都不想回去!今天我们就在小园中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木芳夕挡不住她的热情,只能将月歌和沈于玲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叫进来,命人去买了酒,几个女子就在这偌大的小园中边饮酒作乐,边笑谈天地,不知不觉也到了晚上。

木芳夕有点喝大了,是月歌把她送回了书沙行的。服侍完木芳夕洗漱、换了干净的亵衣之后,月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木芳夕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口渴难耐,这半个月以来没有丫鬟伺候的生活让她重新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习惯,也没有叫月歌,闭着眼睛从床上下来,慢慢走到桌边,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倒进嘴里温了温,才缓缓咽下去。

鬼面男子饶有兴致地坐在窗台边上看着木芳夕的举动,见她转过身,想象着她看见自己时可能有的神情,微微勾起嘴角。

但木芳夕解了口渴,就心满意地打了个呵欠,依旧是眼睛都没有睁开地往床上挪,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台上还多了一个人。

鬼面男子眼睁睁地看着木芳夕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去,一点停顿也没有,以他绝佳的视力也丝毫没有看错,她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家伙是真的没有看见他!

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地完成自己的诺言,临到头你竟然都不看我一眼?鬼面男子冷笑一声,也不说话,直接挥开窗户,纵身离开。

木芳夕才走到床边,就感到身后一阵冷风吹来,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发现窗户没关,她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自己睡前有没有让人把窗户关上了,被冷风吹得一激灵,就连睡意都少了几分,连忙大踏步上前,关上了窗户。

接下来的两个半月的时间,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都非常平静。

书沙行不愧是江湖第一大的帮派,木芳夕不出门,就完全没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之前那么多的中伤那么危险的刺杀,她这两个半月一点都没有遇到。

嗯,要把没有污水泼在自己身上归功于她现在住在书沙行似乎有点不太合适,是临洛梁氏如今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抽出手来对付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姐?

因为木芳夕长时间窝在藏书阁中,刘沉岳就让人在藏书阁的窗户下面给她放了个长榻,方便她打盹。

此时木芳夕就靠在长榻上,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中,笑着看着站在眼前的月歌,问道:“你说你家主子怎么解决的?”

月歌淡淡一笑,道:“殿下说,请大小姐两天后住进王少傅的府上,从王少傅府上出嫁。”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王……那是哪位?”

刘沉岳就在这时溜溜达达地进了藏书阁,一进来就听见木芳夕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一时没忍住,笑着插嘴道:“我的大小姐哟,你还记得及笄礼上的正宾吗?”

被刘沉岳这么一提醒,木芳夕顿时就想了起来,连忙道:“我记得我记得。是王夫人的夫君啊。”

月歌听着刘沉岳对木芳夕的称呼,觉得有些刺耳,但是刘沉岳也在这里,她并不好说木芳夕什么,抿了抿嘴,道:“王夫人对大小姐的印象很好,殿下略和王少傅一提,他就答应了。这也是大小姐的福气。”

木芳夕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刘沉岳看了眼月歌,道:“对了,自从及笄礼之后你就在城中消失了,还是这

么长的时间,不解释不好。我已经和五台山的静明师父说好了,你这两个多月就是在她那里祈福修身的。到时候这个消息会由王夫人和大家说明。”

五台山的静明师父是当朝最具有智慧的比丘,据说有本朝皇室血统,但因为从来不涉足世俗事物,也从不下山,只在五台山上讲经论道,广布善缘,在民间的声望很高。木芳夕能得到“受静明师父教导”的名声,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大加持。

自从住进书沙行中,她受到的帮助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木芳夕根本就算不清楚,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在有生之年还了这些人情,看着刘沉岳的眼神不由自主就带出了点依恋的情绪来:“多谢刘公子。”

月歌心中警铃大作,直接一挥手,道:“刘公子,奴婢和大小姐有话要说,能请你回避吗?”

刘沉岳似笑非笑地看了月歌一眼,对木芳夕笑道:“那在下就先离开了。”

木芳夕从长榻上起身,目送他离开。

月歌的眉头微微皱着,等着刘沉岳走出藏书阁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右边走了一步,挡住了木芳夕看着刘沉岳的视线,道:“大小姐可是喜欢上了刘公子?”

木芳夕一愣,连忙摆手:“当然不是了!只是这段时间我受他的恩惠太多……”

“大小姐误会了。”月歌冷着一张脸,直接道,“刘沉岳为大小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明码标价从殿下手中拿了银子的,大小姐千万不要误会。”

木芳夕被噎了一下,想到自己无偿奉献出去的那两张价值千金、如今更是为书沙行带来滚滚财源的养生养颜的古方,忍不住心头滴血:“你是……认真的?”

月歌有些怒了:“大小姐在书沙行住得真的忘了时日了吗?这么长的时间,大小姐丝毫没想到要去看看殿下,却原来是被刘沉岳给迷住了吗!”

“当然不是!”木芳夕曾经有过动摇,被月歌这么问,心中难免有些心虚,态度上也就更加义正词严,“我对你们家殿下是忠心不二的!”

她回答得太快太坚决,反而让月歌不敢相信了,迟疑了一下,月歌缓了缓之前那种声色俱厉的斥责,问道:“大小姐……大小姐是真的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吧?”

老娘最多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啊,能做什么对不起西欧阳靖予的事!木芳夕对于这个理所当然地重男轻女的世界有些无语,在月歌狐疑的目光下,只能指天发誓。

月歌眉头微皱,面上虽然收起了狐疑之色,但一点点担忧却浮了出来:“昨日奴婢已经按照大小姐给的单子,去木府要大小姐的嫁妆。”

木芳夕道:“梁氏在其中做手脚了?”

月歌摇摇头,道:“并不是做手脚,而是梁氏说,大小姐既然自愿用一半的嫁妆来充当回报木府的养育之恩,那东西,自然是由她来挑。”

木芳夕顿时明白过来了:“梁氏把好东西都挑走了?”

月歌点了点头:“大小姐的嫁妆本就没什么大件的东西,现在又被梁氏这么挑拣了一番,更是压不住轿尾,这可如何是好?”

木芳夕这几个月和书沙行狼狈为奸……不,是一个出知识一个出人力,如今俨然是小富婆一枚,说实话,若不是她的嫁妆对她而言是有特殊意义的,她又不愿意便宜了梁氏,不然她不要这些东西也是可以的。

“没关系。”大手一挥,木芳夕道,“我还有不少盈利还留在刘公子手中,你去找他,让他把银票给你,换成银子也好,或者去采买些大型的物件。你看着怎么合适就怎么办吧。”

月歌对于木芳夕这种甩手掌柜的做法实在是无法理解,答应了一声之后,忍不住问道:“大小姐……就丝毫也不紧张?”

木芳夕看着月歌,想了想,道:“我紧张不起来。”

月歌愣了一下。

成亲是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不管是谁,怎么会不紧张呢?成亲之后,自己的一生也会就此改变了呀!

木芳夕笑了笑,月歌是真的有本事,但是她的想法和月歌到底还是有着比较大的差别,也不愿意多说,摆摆手,道:“没什么,你先去吧。”

月歌心中早有疑惑,如今木芳夕又是这样的态度,让她不由更加狐疑,从刘沉岳手中接过巨额的银票之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多给?”

刘沉岳哈哈一笑,道:“我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白给别人钱。”

因为那个“别人”是木芳夕啊……月歌有些狐疑地看着刘沉岳,左右看看没人,一咬牙,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大小姐?”

刘沉岳轻笑一声,视线轻轻扫过月歌的脸,摇摇头,道:“我确实喜欢她,但是你放心,这不足以让我和你家殿下抢女人。”

月歌心中也是认为刘沉岳是完全比不上自家殿下的,但是听他这么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奈何感情这种事,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只纠结了一会儿,又不能找人商量,月歌也就放下了这点疑惑,专心为木芳夕采买嫁妆。

说实话,这其实是很丢人的一件事,皇城贵女中从来都没有人临到出嫁了需要自己去采买嫁妆的,月歌也是想了好久,想着时间紧迫,不能去别的城池采买,就命丫鬟乔装打扮成破落小姐的样子,带着仆人在建丰城中采买,总算为木芳夕凑齐了勉强能看的嫁妆。

第二天中午,木芳夕看着月歌买来的床、桌子、美人榻、四季衣服等等,简直心头滴血——这都是钱啊!这些笨重的东西能干什么?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事卖又不好卖,哪里有换成银子实惠!

所以说,木芳夕是真的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

月歌和木芳夕确认过没有问题了,才指挥着仆从将这些东西装起来。

就在这时,刘沉岳溜溜达达地再次进来了,笑眯眯地对木芳夕道:“木将军又来了。”

木合德在这件事上聪明了一回,他并没有告诉梁氏以及木晴雪木芳夕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怀疑梁氏和木晴雪会对木芳夕不利,还是单纯觉得自己的女儿和江湖人士混在一起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木芳夕眉头微皱,从月歌提出要在王少傅府上出嫁之后就一直绕在心头的那点犹疑现在才终于放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你把人带到侧厅去了?”

“对啊。”刘沉岳笑道,“离你近,让你少走两步路。地方偏僻,还能少让人看见木将军出入我们书沙行,免得对他的名声不好。”

木芳夕听他这样调侃木合德,一点也没有不悦,反而被逗笑了出来,摆摆手,道:“好啦好啦,跟我一起去吧。”

刘沉岳笑着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往侧厅而去:“乐意效劳。”月歌在边上看着两人互动,心中又有种古怪的感觉冒了上来——怎么感觉,大小姐和刘公子相处的时候,要比和自家殿下相处得更加自然和谐?

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究竟有多可怕,月歌猛然甩了甩头,对正在收拾嫁妆的仆从吩咐道:“都小心着点,东西先不要入库,装好之后先放在房间里吧。”

木芳夕独自走到了侧厅门口,刘沉岳从侧厅的屋顶上探出半个脑袋来对她招了招手,她才笑着走进了侧厅。

木合德背着手站在侧厅的中间,听见木芳夕进来的脚步声也并不回头。

木芳夕笑了笑,她和这个所谓的父亲已经没有半点感情,因此说话也并不客气,道:“木将军应该知道,后天就是本小姐出嫁的日子了。特意挑在今天晚上来找本小姐,莫不是还想着让本小姐到木府去出嫁?”

木合德转过身来,看着木芳夕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识好歹的

刺头兵一样,冷声道:“你本就是我木府的嫡小姐,不从木府出嫁,你不怕被人诟病?”

木芳夕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木将军是这么想的,难怪要等到最后的关头来找本小姐呢,想来木将军是想着,本小姐此时一定焦头烂额找不到娘家出嫁,你这来一趟,不仅能顺利地让本小姐再去木府,而且还能让本小姐对你感激不尽吧?”

木合德心里就算是这样打算的,但被木芳夕这么不阴不阳地说了一通,眉头又皱了起来,冷声道:“木府就是你的娘家!为父已经原谅你了,你还要如何?”

“木将军,本小姐从来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人原谅啊。”木芳夕有些无奈地摊开手,那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木将军想必是知道了木晴雪在宫中的尴尬地位,想借着本小姐和苍珣王大婚的时机,嗯,或许是做点什么在您看来有益的事情吧。”

不等木合德说什么,木芳夕就缓缓收了笑意,淡淡道:“抱歉啊木将军,本小姐自小愚蠢懦弱,对于前朝的事更是一无所知,恐怕帮不上木将军的忙了。”

“愚蠢懦弱”“对府上没有丝毫帮助”这些话,都是之前木合德随口叱骂木芳夕的,现在木芳夕这么淡淡地说了出来,倒让木合德憋得面红耳赤,那模样,就像是要将木芳夕拖出去打一顿似的。

“你究竟怎么了?竟然会这样揣测为父!”深呼吸了两次,木合德总算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意,看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起不再受自己掌控的大女儿,冷冷道,“为父不过是为你好,才来这一趟。你不回府,丢脸的也不过是你罢了。”

木芳夕的语调冰冷,并不输给他,道:“恐怕要让木将军失望了。明日,本小姐住进王少傅府上,从王少傅府上出嫁,从今往后,那就是我的娘家!”

木芳夕这话说得决绝,震地木合德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眉头皱得死紧,看着木芳夕,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你……你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决绝?”

木芳夕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实在不想和木合德再多说一句话,面色有些疲倦:“木将军,请回吧。本小姐和你确实是再没关系的。若是木将军一定要纠缠不休,就别怪本小姐翻脸无情了。”

木合德皱眉看着木芳夕转身离开,没走多远,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瞬间就到了木芳夕的身边。木合德在那一瞬间是有些紧张的,他担心那个影子伤害木芳夕,但心中却有个隐秘的想法在叫嚣,就这么让木芳夕死了也好,她死在这个时候,木府就不用因为她的决定而承受非议了。

但是他的所有想法注定都要落空了,那个影子飘到了木芳夕的身边,对她笑了笑,和她一起离开,转过花木的时候,那人甚至还回头看了木合德一眼,眼中的嘲讽和不屑,如有实质。

木合德踉跄了一步,根本就不直到自己究竟是怎么从书沙行中出来的,在街头的寒风中站了一会儿,面色阴沉地回了木府。

刘沉岳一路护送木芳夕回到房间,有些疑惑地问:“你……你之前都不着急,是不是还想着要回到木府去出嫁?”

木芳夕低声叹息了一声:“我母亲的牌位在那里。”

刘沉岳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那既然木将军都亲自来请你回去了,你又为什么不回去?”

木芳夕有些无奈,看了刘沉岳一眼,道:“他是知道我住在书沙行中的,但凡有一点诚意,也不可能会拖到今天晚上才来让我去木府。我不知道他究竟要我从木府出嫁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想为木府做什么了,哪怕帮他一点点,都让我觉得恶心。”

刘沉岳没想到木芳夕对于木府的感官会是这样,实际上,从他调查的情况来看,梁氏的做法虽然过分了一些,但毕竟没有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在大多数时候,他其实是理解不了木芳夕对于木府的厌恶的。

木芳夕知道这种感情生活在这个朝代的人理解不了,也不强求他们理解,顿了顿,站在客房的门前,转身问了刘沉岳一句:“如果把你放在木合德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对我?”

刘沉岳毕竟还年轻,虽然偶尔会想成家立业的事情,但关于孩子的事是完全没有准备的,骤然被木芳夕这么问,他倒是认真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含含糊糊道:“我不会让人这么对我的孩子的。”

见木芳夕轻笑着摇了摇头,刘沉岳赶紧道:“我真的不会让人欺负孩子的。我不知道怎么跟孩子相处,但是在物质上我绝对不会委屈了他们,夫子什么的该请一定要请,不听话或许会动手揍他们一顿,但是……但是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仅仅是为了我的利益去做不开心的事。”

木芳夕原本是哭笑不得地听着刘沉岳说话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赶紧侧过脸,避开刘沉岳的视线,轻笑道:“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夜晚的光线昏暗,刘沉岳并没有注意到木芳夕脸上的泪痕,听她这么说,还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帮她推开了门,道:“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明天趁着城门没开的时候,在下就带你到城门外,等城门一开,你再进来。嗯,对了,因为月歌和青玉墨玉这段时间是有在外面活动的,所以你身边可能不能带丫鬟……”

木芳夕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叮嘱,笑道:“我知道,在五台山上静修祈福嘛,身边哪有带着丫鬟伺候的?”

刘沉岳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太后在万寿山礼佛的场景,那禁军开道、华盖亭亭的场景,也不知道是她去礼佛还是去佛前示威呢。

刘沉岳道:“所有的嫁妆今天晚上会送到王少傅府上,你明天进城之后,王少傅府上的侍卫和月歌会在城门口接你,你上了马车,就算是尘埃落定,只需在王少傅府上等着出嫁就好了。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刘沉岳和月歌都将流程和她说了无数遍了,这最后一遍,木芳夕怎么都不能说有问题,笑着答应了,走进房间,对刘沉岳摆了摆手,道:“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早起呢。”

刘沉岳和她道别之后,也转身离开了。

墨玉蹲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看着刘沉岳离开木芳夕的门前,纵身从树枝上跳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刘沉岳的面前,面上带着些疑惑,问道:“明天不是说好了让我带大小姐出城门的吗?”

刘沉岳看了墨玉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优哉游哉地往前走。

墨玉不依不饶地追上去,问道:“你什么意思呀?大小姐要嫁给我们殿下了知道吗?你不要再往大小姐身边凑了,这样多不好。”

刘沉岳骤然站住了脚步,淡淡地看了墨玉一眼,视线冰冷恐怖,完全不似平时,饶是墨玉这样经过严格训练、身经百战的人都被吓得脚步停顿了一瞬。

刘沉岳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的神采终于恢复如常,淡淡道:“我有没有权利站在木小姐的面前,不是你说了算的。至于你家殿下,等到……”刘沉岳眉头一皱,将剩下的话吞进嘴里,淡淡道:“总之事情我已经和木小姐说好了,你要不想她担心,就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

墨玉还没有被除了苍珣王之外的人这样斥责过呢,当即就想发火。

刘沉岳抬手轻易地化解了墨玉的攻击,丝毫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记炉火纯青的擒拿手就将墨玉用力压在了边上的树干上,不顾粗糙的树皮磨红了墨玉的侧脸,压抑着怒火,冷冷道:“别、惹、我!”墨玉在自己一招落败的惊骇冲击之下,甚至有些分辨不出刘沉岳语气中的杀意,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等她被放开之后,墨玉才发现,她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