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中音的战栗

我原本以为警部会立刻回过头来继续盘问我,没想到他在问完雨宫之后,接着找来两名合唱团的女性团员询问。我原本不懂警部询问她们的目的,不过听到她们和警部的问答过程之后,我马上就明白了。在这里,我也把警部和两位女性团员之间的问答记录下来。

问:你们两位搭乘的车子在几点抵达中之岛公会堂?

答:两点十分之前。

问:当时你们是否看到了什么可能跟这件命案有关的可疑事物?

答:是的,是有件奇怪的事。

问:那么,请告诉我当时的情形。

答:是的,没有了。我们原本还在张望,想看看他们把低音大提琴扛下车之后还会不会有人下车,没想到车上却空无一人。

问:除了驾驶、副驾驶和那只琴箱之外,没有其他人在车上吗?

答:好的。当我们下车之后,有一部车跟我们刚刚搭乘的车错身而过,停了下来。我们原本以为车上的人一定是歌剧团的团员,便站在后台大门看,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只有驾驶和副驾驶两个人。那两个人从后座扛下低音大提琴的琴箱,把它立在后台大门边,之后就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了。我们看到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问:当时那两个人扛下来的琴箱是不是就是这个?

答:应该是。嗯,不会错,就是它。因为那两个人将它从车上拿出来的时候,曾经差点失手掉到地上,琴箱的边缘擦到汽车的脚踏板,刮伤的痕迹的确就在那儿。

答:福特的房车,但我们没看到车牌号码。

问:如果下次再遇到那两位驾驶和副驾驶,你们认得出他们吗?

听了这段问答,我才发现原来警察真不是省油的灯。当我们还在上演“惊诧不已大赛”兼“百种害怕表情秀”的时候,他们已经查出这么多疑点。看来刑警并不是坐领干薪不做事。

答:不确定。

他们之间的问答内容大致如上。

在我回溯记忆,尽可能详实地交代完那段时间内的行踪之后,不知道警部是不是因为对我的说词很满意,只敷衍地说了句:“可以了。”

警部实在是强人所难。他要我将当天,也就是二十日上午抵达大阪起,一直到下午两点的行踪详实以告。但我又不是看着手表在做事,怎么可能一一正确地陈述出几点几分到几点几分我人在哪里呢?那段时间中我就像是一只疲于奔命的可怜鼠辈,不断在三间报社、三间百货公司、电台及会场之间来回打转。

昨天关于我的调查部分,就到此为止。

昨晚我亢奋地动笔写下这段内容,居然越写精神越好。再加上我很清楚警部在怀疑我,亢奋与害怕的情绪相乘,害得我一夜没合眼。我知道这样会弄坏身体,但就是拿自己与生俱来的胆小个性没办法。早上醒来一照镜子,我的眼窝深陷,消痩憔悴的样子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

既使如此,没人知道调查行动会持续到何时。对原樱歌剧团而言,让这十几名演员成天在N饭店里游手好闲,实在是一大负担。何况歌剧团重心的原樱已死,歌剧团理应解散,但原聪一郎先生却担下了这个难以负载的重担。先前我曾提到过,原聪一郎先生是财经界要人之家的名门子弟,或许由他接手也是件好事。

原樱于前天晚上八点半左右离开饭店,前往某个地方跟凶手碰面,然后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遇害。凶手是怎么藏尸的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是在今天早上从雨宫的口袋里抽出行李票,领走了川田的低音大提琴箱,再将尸体跟琴箱里面的低音大提琴调包,送到中之岛公会堂。凶手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应该会有许多风险,是什么原因让他甘冒风险,做出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