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废后

“不,我不走,本宫不走!本宫要守着太子,我要守着我的太子啊......”皇后悲声高呼,犹如夏末秋初时,那一场又一场的凄风冷雨,狠狠的敲打在繁茂的大树上。

不过是一夜,所有的树叶便凋零飘落,只余下伤痕累累的树干,摇摇欲坠。

“太子已经走了,就算你在这里守着,他也回不来了!”郝枚皱着眉,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胡说!”皇后悲愤,尖叫不已。

“你胡说,太子只是睡着了,他很快就会醒来,我知道,本宫是他的母后,母子贴心,本宫知道,他很快就会醒来的。”皇后转头看着太子的棺木,眼中流出的,是浓浓的母子之情。

太子睡在厚厚的明黄绸缎之中,倘若他现在醒着,定然会对皇后的怜惜大为欢喜。

只可惜,终其一生,他都不会知道了。

“娘娘,这可怎么办?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于理不合啊!”礼部的官员凑到郝枚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啊,娘娘。看皇后娘娘的样子,是患了失心疯了。不光是列祖列宗的规矩,就算是为了太子,也不能让皇后在这儿闹腾啊。皇上不在,皇后娘娘又成了这般模样。骊妃娘娘,现在这里,就只有您能主事了。您可千万要做主啊!”另一个缩在墙角的官员走了出来,带着满脸愁苦的担忧。

“把皇后带下去吧!”郝枚轻声交代。

有了她的吩咐,太监们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上前,想要把皇后架出去。

可这当口,皇后看着是安静下来了,但她的情绪哪里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

眼见太监们要动手把她和自己的儿子分开,皇后便只能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横冲直撞了。

太监们张开双臂,朝着皇后围拢过去。

皇后万金之躯,他们自然是不敢伤害的,只能试图用围困的手段,把皇后困住,然后押送回凤仪殿。

可是这件事说得容易,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皇后疯狂的厮打着,只要有人靠近她,便会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有的太监手上鲜血淋漓,是被皇后长长的护甲所抓出的血槽。

有的脸上三条血痕,也是拜皇后所赐。

太监们即想要办到郝枚的交代,却也忌惮着皇后非凡的攻击力。

两相博弈之下,一时间,竟然无法奈皇后何。

郝枚静静的看着,竟然有些着急。

张嘴刚想吩咐身边的太监也冲上去帮忙,就见着围着皇后的人群破了一个出口。

一抹乱七八糟的身影从破口处冲了出来,直直的,朝着郝枚的方向冲了过来。

“娘娘小心!”身边的太监见状,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要挡在郝枚跟前。

只可惜,皇后娘娘的冲势太快,力道也大得出奇。

“贱人,本宫要跟你同归于尽!”皇后呲着牙,咧着嘴,像是从无间地狱里逃脱出来的恶魔,带着无上的怨气撞向郝枚。

就在那一瞬间,快得郝枚连眨一下眼睛都来不及。

重重地冲力袭来,郝枚只感觉到有人在自己地胳膊上拉了一把,便不由自主地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娘娘!”

四面八方的惊呼声传来,郝枚想对他们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可肚子里传来的疼痛让她开不了口,不过是转瞬的当口,薄薄的细汗便爬满了额头。

“太医呢?还不快点去找太医!”

“皇后娘娘你别跑,跟奴婢回宫吧!”

“骊妃娘娘,您没事吧?地上凉,奴婢扶你去椅子上坐,您还能动吗?”

乱七八糟的声音在郝枚的耳里发出震天响,眼前无数人影晃得她头疼不已。

郝枚努力伸手,想要挥一挥,试图把一切的难受和繁杂都挥掉。

可惜,在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时候,便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熟悉的寝殿里面。

若有似无的白茶香萦绕在鼻尖。

这种香味,是郝枚前世最喜欢的香味,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闻到了。

突然之间闻到,迷迷糊糊之中,郝枚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从前的世界了。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郝枚眨了眨眼睛,循声望去。

只觉得有些东西在心头破碎掉,郝枚微微扯了扯嘴角。

“玉隐珏!”郝枚轻声呼唤。

“感觉还好吗?还痛不痛?”玉隐珏的声音像是软绵绵的棉絮,轻柔又温暖。

摇了摇头,郝枚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张了张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口的郁郁。

“喝点水吧,会舒服一点!”话音刚落,一杯温水便送到郝枚的跟前。

一口温水浸润了喉咙,郝枚总算舒服了些。

似乎胸口的憋闷也消散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里?”郝枚轻声问道。

“我是太医,在这里守着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玉隐珏轻轻笑着,眼中有着一丝抹不去的苦涩。

“嗯!”郝枚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骊妃,往后一定注意保护自己,这不光是对你自己好,也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好!”玉隐珏轻飘飘的,丢下了一个惊天炸弹。

郝枚呆呆的望着他,像是被炸弹炸懵了一般。

“怎么?你不知道?”玉隐珏有些意外。

骊妃不是会医术吗?怎么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我,我怀孕了?”郝枚眨了眨眼,一手抚上小腹,好半天,才从惊愕中缓了过来。

“多大了?”突然抬起头,郝枚亮晶晶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玉隐珏。

“月余了吧!”玉隐珏扯了扯嘴角:“恭喜你了!”

点了点头,郝枚的脸上,并没有该有的惊喜。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开心。”玉隐珏有些意外,后宫中的女人,不是都巴着望着能够怀上龙子吗?

虽然骊妃前头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但是龙子,谁会嫌多?

听了玉隐珏的话,郝枚只是摇摇头,放在小腹上的手抚了抚,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心间。

“说不上来开心不开心,他好像,来得不太是时候。”郝枚咬了咬唇,抬头看着玉隐珏。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皇上,好吗?”

“好!”玉隐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询问,没有怀疑,就这么干干脆脆地答应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

“你决定就是!”玉隐珏笑了笑,像是春天里盛开的向阳花。

“谢谢你!”郝枚终于扬起了笑脸,人生得一知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娘娘,娘娘,你醒了吗?”小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扰了潺潺流动的清泉。

玉隐珏起身打开了门,只见小茹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脸上涌起欢喜的笑。

“我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就猜着是不是娘娘醒了。娘娘,你不知道,你突然间被人抬着回来,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小茹就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一般,绕过玉隐珏,朝着屋内跑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郝枚笑了笑,看见小茹,精神好了些。

走到床边,小茹一屁股坐在了玉隐珏刚才坐的梨花木凳子上。

“可不是我胆小呢,娘娘你消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对你的离开可真是又担心又害怕。没想到这一回,竟然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了。娘娘,您还真能换着花样吓唬我们呢!”

玉隐珏关上了门,刚好走到床边,听见小茹这没大没小的话,当真是愣了一瞬,随即,才摇头失笑。

“像你们这样主仆,这宫里,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你说错了!”郝枚白了小茹一眼,随即扬头看着玉隐珏笑。

“我们是家人。”

由于郝枚出了这样的事,皇后是被皇上彻底的关在凤仪殿不让出来了。

听宫里屋边墙角的宫女说,凤仪殿白日里还好,一到了夜里,整晚整晚的鬼哭狼嚎,叫人怕得不行。

日子越过,凤仪殿周围的人越少,必须得去的人,都是办完了事便匆匆离开了。

从那儿过路的,更是宁愿绕一绕远路,也不想沾上了凤仪殿的晦气。

一时之间,凤仪殿倒是比郝枚住过的冷宫,更加的萧瑟。

皇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案前,将喝了一口的热茶轻轻的放了下来。

“皇上,废后这样的决定,断不能随随便便的做下啊!”礼部尚书愁苦着一张脸,对着皇上作了个揖。

“为何不能?皇后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罪状一大堆,随便哪个,都能成为废后的理由吧!”右相哼了一声,一脸不耐。

“是,皇后娘娘是做了许多错事,倘若她现在神智清醒,那么皇上不管作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应该的。可坏就坏在现如今皇后娘娘的神志不清,甚至有些失心疯的可能。皇上,皇后娘娘可是入了祖宗族谱,也得了太庙先祖的承认的。即便要依罪论处,也得先将她的病治好,免得天下人说皇上抛弃糟糠,失了仁德啊!”

几句话,礼部尚书说得畏畏缩缩,生怕因此触怒皇上。

但他身为礼部第一人,这样的话他不说,就没人来说了。

大夏历代祖先明训,不得随意废后,更不能宠妾灭妻。

因为后宫的安宁和睦,是立国之本,是大夏欣荣富强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