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如此世道

“皇上,不好了,皇上!”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御书房。

皇上此刻正头痛着,听见这样的叫喊声,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

“有事说事,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郝枚抬起头,轻声怒斥。

“皇上,骊妃娘娘,皇后娘娘她......”

“她又干什么了?”皇上烦不胜烦,沉声问道。

他的脆弱,只会留给郝枚一个人,除了她,谁也不会看到皇上忧郁难过的那一面。

“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没有,没有故去,现在正在葬礼上闹腾呢!”太监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皇上把怒火撒到自己的身上。

“她要撒疯,就让她回凤仪殿去撒疯。东宫没人了吗?就由着她闹腾?”皇上一手拍在面前的龙案上,龙案上的茶杯冷不丁的一震,杯中茶水顿时四溅开来。

“皇上,那,毕竟是皇后娘娘,奴才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么敢......”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

没办法啊,谁让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了?

“皇上,要不然,我去瞧瞧吧!”郝枚伸手挽住拉住皇上的胳膊,轻声说道。

郝枚的声音,犹如春天的柳絮,轻飘飘的,让皇上的烦躁渐渐安静下来。

他转头看着郝枚,满眼心疼。

“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惊吓,现在这个时候去面对心神迷乱的皇后,我怕,她一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皇上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儿子逝世,按照规矩,父母是不可以前去送行的。

皇后身为大夏的国母,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规矩?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不管不顾的前去了,还在葬礼上面闹腾,搅得太子不得安宁。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凡她还有一丝的清醒,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现在她这样的情绪,压根就不应该去看她,更何况郝枚还是她这辈子最憎恨的人。

别说让她去,即便只是想一想,皇上都无法放心。

“别担心,有那么多人在,皇后伤不到我的。”郝枚淡淡的笑着,像是一种保证,叫皇上安心。

“你真的要去?”皇上皱了眉,他一向坳不过郝枚,从前是这样,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更是这样。

“嗯!”郝枚点点头,半点一犹豫。

沉吟片刻,皇上终于松了口,“那好吧,你过去瞧瞧,但记得万事不可冲动,也不要靠近皇后。”

说着,又转头看着太监,严厉道:“好好护着骊妃,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仔细朕要了你的脑袋!”

太监自然是连忙磕头保证,心里暗道,就算是为了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也不敢大意啊。

东宫的路,郝枚走过两回。

这会儿心里有事,更是加快了脚步。

走过皇城里面长长的甬道,东宫的牌匾,遥遥的出现在雾蒙蒙的细雨中。

“娘娘,您慢些,小心淋了雨水会患上风寒。”太监跟在身旁,一手为她撑着伞,一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没事!”郝枚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牌匾,和宫门口的白灯笼,一时间,心绪也难以平静。

行至殿门,由宫女们带路,来到了灵堂。

大夏的灵堂,自然不似后世,正中间还摆着死者的黑白照片。

即便是尊崇如太子,棺木前面,也不过是一面漆底灵位牌匾。

郝枚走了进去,双眼瞧着棺木,默默垂了垂头。

她的身份,是嫔妃,从辈份上算,也是太子的长辈了。尽管死者为大,但是依据俗例,是不能对他行礼的。

太监说皇后在此处闹事,可郝枚进来至今,看见的听见的,都是一副安静沉闷的景象,哪里有什么闹事的痕迹。

郝枚皱了眉,转头看着报信的太监。

心里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又是被人哄骗来的。

不过这一回,却实实在在是她多想了。

皇后闹事,是真的闹了事。

不过大喊大叫也是需要体力的,皇后闹腾了一阵,体力不支,便靠在棺木旁边,沉沉的睡去了,谁叫也不醒,当然了,也没人愿意去触那个霉头。

疑惑了一瞬的郝枚,也看见了坐在地上的人影。

只见皇后散乱着头发,满头的珠钗因为先前的发疯,落下了不少。

身上的衣裳虽然都还整齐,但若细细看去,还是有几处地方,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毕竟是皇后,怎么让人睡在那里?”郝枚的脸冷了下来,太子毕竟还是在乎皇后的,现在他人死了,没有办法再护着自己的母亲了,要是他在天之灵,看见皇后落得这般下场,是不是也会伤心难过?

“骊妃娘娘......”

“骊妃?是你?”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累瘫在棺木旁的皇后便睁开了眼睛。

看见郝枚,身上所有的疲累都一扫而空,皇后猛地挣扎着站起了身,还没站稳,便朝着郝枚扑了过来。

皇上的顾虑没有错,当皇后看见郝枚,哪里还能够冷静得下来?

太监就站在郝枚的身边,双眼紧紧得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自己可是跟皇上保证过,脑袋可是跟骊妃的安全拴在一起的。

若是骊妃真的被那个疯婆子伤到了,那自己还能活得下去?

太监想都不用想,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双手一伸,便挡在郝枚的跟前,一副誓死守护的样子。

皇后形单影只,先前又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朝着郝枚冲过来,也不过是凭着一时怒气。

当她的身形被冲过来的太监们拦住的时候,那股怒气幻化成的力量便有些不够看了。

“你们让开,让本宫好好收拾这个贱人!”皇后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双手不断地抓挠着挡在面前的太监们。

没有得到命令,太监们也不敢对皇后动手。

但郝枚在这里便不一样了。

只见被人们牢牢护住的郝枚一声令下,守在身边的太监们便毫不犹豫地上前,七手八脚,把状若疯癫地皇后控制住了。

后宫之中,人们最是现实。

谁得势,谁的话便是金科玉律。

哪怕是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但是如今的形势任谁都能够看得明白。

相形之下,宫女太监们自然是愿意听郝枚的话的。

皇后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额前的头发已然散乱在脸上。

皇后使劲挣扎着,双眼却紧紧瞪着郝枚。

“妖女,你这个妖女。本宫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皇后,我自认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反而是你,一直以来都在不断地迫害我。造成今天这样地结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现在你疯疯癫癫的,做出一副可怜模样,究竟是在博谁的同情?皇上吗?很抱歉,皇上连看都懒得看你!”郝枚恶狠狠的看着她,忍了她这么久,郝枚同样不想再忍。

尽管此时的皇后已经落魄不堪,但好歹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吗?

“皇上才不会不愿看本宫,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控制住了皇上不让他出来。”皇后恍然大叫,“你们放开本宫,赶紧放开本宫啊,本宫要去看看皇上,是不是被这个妖女给抓起来了。”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宫女太监们垂眸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皇后,却是被打得呆愣了两秒。

“会抓皇上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郝枚难得的生气了。

扇了皇后一耳光,手心还在隐隐发疼,郝枚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你敢打本宫?”皇后疯了,生平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对皇后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她拼命的挣扎着,甚至用尖利的牙齿去撕咬身边的太监。

被咬住的太监惨叫不已,有的人举起手来,想要一拳砸去让皇后晕一阵子。

奈何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让他好不容易举起的拳头,又灰溜溜的放下了。

被撕咬住的太监惨叫过后,只见一块血淋淋的皮肉被皇后扯了下来。

原本就形容恐怖的皇后,此时更像是一个从地狱走来的夜叉一般。

宫女太监们看着害怕,控制住皇后的手竟然隐隐有着松开的迹象。

“打的就是你!”郝枚大喊一声,所有的纷乱在这一刻,竟然全都静了下来。

“我打的就是你!你以为你是谁?皇后吗?当皇上爱怜你的时候,你就是皇后,当皇上弃你的时候,你是什么皇后?”

“皇上没有弃了本宫,你胡说,皇上和本宫是结发夫妻,这一生,都不会弃了本宫的。本宫为他生儿育女,本宫为他打理后宫,皇太后曾夸奖过本宫是皇上的贤内助,本宫......”

皇后有些说不下去了,说了这么多,似乎没有一点,是代表了皇上真正的态度的。

“结发夫妻,生儿育女?”郝枚低声念叨着,没错,即便她知道皇上的心,明白皇上的态度。

但这几个字还是毫无疑问的刺痛了她的心。

即便有着皇上所有的宠爱,但这些事情,也并不是不在意的。

都是女人,为什么这样的世道,专程为难女人?

“把她带下去吧,派人守在凤仪殿,别让她跑出来了。往后要怎么发落,还得看皇上怎么说。”郝枚有些郁郁,不想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