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就是这么几句闲聊,我也听得入神了。没想到就这么个娇俏的小丫头,根子上竟还是满洲贵族兼国民党将领家庭出身。

其实,是又怎么样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君子之泽三世而斩,祖宗再显赫那是祖宗的事,自己眼前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

至于我家里,大概上查五代都是种地的农民。

又坐了一会,佟芳菲可能有些尴尬,就说有事要走。我赶紧顺水推舟客套了几句。说,你看你好容易有个周末。快点回去歇歇吧。以后,就别老跑来了。我就是这样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别的问题也没有。等我的脚伤好了,我再去给你送快递。”

“好,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关心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谁叫我在火车上占过你的便宜?”佟芳菲笑嘻嘻地打趣说。

马建林见状向我偷挤了一下眼睛。

佟芳菲起身,又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要走。到了病房门口,她又转过身说,小孙,等下周丹阳从日本回来,我们会再来看你。

“佟小姐,不小佟,真的别麻烦了。你们就来了也代替不了我什么。你们好好上班就好了。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就会找你们玩。”我真心实意地婉拒。

“呵呵,好。那我先走了。”佟芳菲说着又朝老人挥挥手,这才离开,。

“一楠,你老实交代。佟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一等佟芳菲离开,马建林故意俏皮地问我。

“能是什么关系呢,你别偷笑。我和她,满打满算今天是第三次见面。也就是在来沪江的火车上,她累了我让了座给她睡觉。第二次就是我去她们公司送快递,两个人碰到。今天是第三次。其实也没什么,主要人家看我来沪江钱没赚到却一下子被撞成这样,动了恻隐之心,才来看看。就这些。”我说。

马大~爷说:“小孙,不管怎么说

,人家来看你,证明这女孩子心地不错。你要没女朋友,可不要不上心。”

“大~爷,你老人家都看见了。我现在这状况,还有我家里的状况,我怎么有心情考虑别的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快点好起来,赚钱还债。”

大~爷听我这么说,顿了一下,也叹了一口气。

“你说撞你的那个台湾女人到现在连个面都不见,是不是太不通情理?”

这几天,无事的时候。我就和老人家以及他的儿子闲聊,把我家的情况都讲了。马大~爷无言安慰我,只好转移话题。

“人家是大老板的千金啊! 别说把我撞成这样,就是装残废了撞死了也不过多赔点买命钱罢了。”

对那个未见过面的撞人者,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恨。有钱就可以这样吗?不管是谁的责任,毕竟是你的车撞了我。就是从礼貌出发也该来露一下面。

从上次董海生来发的牢骚看,这个女人就是那种富贵之家娇生惯养的女霸主。是个谁也不敢招惹的人物。看起来,董海生的日子也不好过似乎不假。

“一楠,别说这些了。人家不是也给报销医疗费了吗?象我们这类穷打工的,在大老板眼里能是什么分量?咱自己也该有数。”马建林看了我一眼说。

我不说话了,觉得发牢骚根本于事无补。现实是残酷的,我只能忍耐好让一切都过去。

中午马大~爷睡了。他儿子借着机会托付了一下马建林后,回家去取东西。

马大哥走后,马建林立刻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到我身边,放低声音对我说,一楠,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激动。唐总说发给你这个月的工资,1600。等你伤好了,愿意回去上班也要你。你可不要再提起其他要求了。是我介绍你去的,要是你非要叫他算你工伤什么的,我和鹏哥就难做人了。

马建

林说完很在意地看了看我的眼神。毕竟我们以前不很熟,他怕我会到快递公司去闹事,赖工伤要赔偿。

“唉,”我先叹了一口气,“建林,看你这么受难为。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是我倒霉连累了你和鹏哥。唐总能给我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很好了,我怎么还会去闹事?我现在啥也不想了,就想快把伤治好。身体不好,一切免谈。”我面孔呆呆地说。

马建林听了一阵沉默。他的脸色略有些窘迫的说,鹏哥这阵子回家了。家里的老人又住院了,他不能来看你。他叫我转告你,好好养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事到临头,我也只能往开处想了。总不能就跳楼啊。就是有些对不住你和鹏哥了。”我看着马建林有些不好意思,就脸带微笑化解一下略有点紧张的气氛。

“别说这话了一楠,谁愿意遇到这些呢?”马建林搓了搓手,说:“军生的钱都到了,在我的卡上。”

“奥,你先放着吧。我吃饭的钱都从里边出。房租你和鹏哥说,等我脚上的伤好了再上班补上。”说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家里的债还没还上一分,自己这又要添新债……

“军生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我给拦住了。我说一楠就是个骨折,没有严重问题。他本来心里就难过,你就别打扰他了。我会照顾好。”

“是啊,除了安慰我几句,军生就是给钱了。我啥都不说了,大家对我的好处以后报答吧。”说到这里,我终于热泪盈眶。

一周以后,佟芳菲和沈丹阳一起来看过我一次。看到她们怜悯的眼神,我从心里就腻味。来看一次就行了,又没多少交情。就是火车上让个座的杯水之情,有必要这样吗?是不是看到我躺在床~上这个样子,她们才能觉出自己的幸福和优越感?

那天,每每听到她们嘘寒问暖时,我的心中就会恨恨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