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好久没有给高岛美惠子上课了。我似乎都忘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沈丹阳给我打电话来。

“喂，孙一楠吗。你好，你在办公室？”电话里沈丹阳口气分外客气。

“是呢。丹阳你找我是不是芳菲有什么事情？”沈丹阳的电话使我立刻想到了芳菲身上。

“不是，芳菲她现在很好。快要回沈阳订婚了。我找你是因为美惠子小姐家教的事。我知道，你最近遇到很多事情。不过美惠子小姐还是希望你们的课程继续下去。”

“奥，好的。”

“这样，你一共给美惠子小姐上过九节课。每节课一百五十元，一共一千三百五十元。这马上要过春节了，你过来结账吧。春节后课程继续，好吗？”

“好的，不过课时费我不去领了，明年一起结吧。”我无所谓地说。

“那怎么行？你要不想过来，我给你打卡上也行。你告诉我卡号，发短信吧。”

我就给沈丹阳发了短信过去。当天下午，我收到了这笔学费。

春节要到了，公司放假两周，路远的回家过年。在沪江的除了年三十到初三之外，每个部门安排一人值班。

年假从腊月二十六到初九。

随着年节的临近，交通工具开始一票难求。不过练晓楠通过自己在民航的关系提前给我买到了沪江到到山南省城的飞机票。还给我妹妹买了礼物，满满装了一个箱子。而我的工资卡里也有四万多块钱了。

这些钱里包括芳菲的一万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没有及时把钱还给芳菲。我觉得，这就是我和芳菲之间的最后一条线。这线要断了，两个人就会再一次淹没到人海里，相忘于江湖。

芳菲也没有再联系过我，仿佛把这件事给忘了。或许她处在极度的精神痛苦里，顾不上想这些了。

我要乘坐的飞机是在腊月二十六的中午十二点二十分起飞。早晨起来，我就早早地收拾好，匆匆吃了早餐出发了。经历了这么多，我是太想家了，说归心似箭一点都不过分。练晓楠昨天已经走了，回台湾去和父母一起过年。

我感到沪江机场的时候刚刚十点钟。先去换登机牌托运行李，然后就斜背着肩包到处乱转。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出行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都不止。

十一点钟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室，飞往山南省城的航班在四号门登机。我迈着轻快的步伐找了过去。可是四号门前面的座位已经人满为患了。没办法，我就到五号门这边找了个靠近电视的位置坐下来。电视里正在放着美国的国家地理节目。演的是北极的白熊如何捕捉海豹。我入神地看了起来。几个月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的心情这么放松过。

“老公，你慢点啊。我的步子都快跟不上了。”一个女生慵懒的声调说。

“芳菲，我们坐这儿吧。你看那几个人马上要走了。”一个男人答道。

我一听话的语音，大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我不敢回头，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佟芳菲和聂剑涛坐到了我的对面。

过了一会，我本能地想逃走。可是我站起身来时，怎么也没有抑制住要看芳菲一眼的冲动。我一扭脸，芳菲也正在悠闲地看着电视。她马上敏感地把眼光投射过来。四目相对，如在梦里。

我看到芳菲虽然略显憔悴，却依然和以往一样风姿俏丽气质袭人。她和聂建涛紧挨着坐在一起。芳菲很依恋地搂着聂剑涛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

对视了一会儿，就在我要转身离去的当口，佟芳菲忽然说话了。

“剑涛，你看看那是谁？”

“嗯？谁啊？”

聂剑涛正低着头看一份报纸，他好奇地抬起头来。马上看到了站在座位前的我。

“没有谁，一个欠债不还的无赖。”此刻，佟芳菲眼睛里充满了轻蔑和冰冷。

聂剑涛却没有这样，他甚至客气地对我微笑着说：“啊是小孙啊。这么巧，你也回家啊？”

“你好，聂律师。”我只好和聂剑涛打招呼，然后我不由自主地又坐下来。

“芳菲，对不起。你的钱我并没有想赖掉的意思。就是前段日子，我心情不好一直没有心思想到这事情。你看这样吧，我现在就还你，你告诉我卡号，我去那边的ATM转账给你。”

“你一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怎么会心情不好？好，既然碰到了。我和你到ATM机那里，我看着你把钱过给我。剑涛，你在这里占着座位，我去去就来。”

聂剑涛很大度地笑

笑答应了。佟芳菲一起身，他就把自己的电脑包放在空座位上，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在卫生间西侧的工艺品店门口，有一台工商银行的ATM机。我和佟芳菲走了过去。两个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就是询问卡号，告知卡号。

我在操作的过程中，佟芳菲说：“孙先生，这样好不好？你多划给我一千块钱，作为借款利息。”

“好的，没问题。”

我随即多划了一千块钱到芳菲的卡上。手续操作完了我要离去，佟芳菲说你等一下。这种电子转账，最多三分钟就能到账。你要等我在卡上查到钱才能走。

我就不吱声站在机器边等。

“孙一楠，你觉得我要你一千块钱利息多吗？”佟芳菲故意用一种嬉笑的口气问道。

“不多。我欠你的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我不看芳菲的脸，我的眼睛透过前面的落地玻璃幕墙，看到一架飞机摔离了登机舱，动作缓慢的向跑道滑去。。。。。。

“我觉得也不多，要是加上你睡我被窝和吃小鸡炖蘑菇的费用就更少了。我这给你打了五折呢，还你给我让座的情分。”说到这里，芳菲故意面带嬉笑。可是我怎么听那里面都有一种凄惨味道。

“还有件事，听说你打了米志国？呵呵，你打他干嘛？我叫他睡是自愿的，吃醋也轮不着你。我告诉你，我的第一次给了我的日本同事高桥美次。在酒吧间我们都喝醉了，我说对他说，今天晚上我要做个一夜应召女郎。随你怎么玩都行，把我当成那些AV女优最好。。。。。。”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向东边跑过去。我的身后传来的是佟芳菲张狂的笑声。

我一直跑到十二号登机门那里，一边跑我一边胸口发闷。那边也有个卫生间，我一跑到那里就马上进了男厕所。跑进去拉开一扇门，对着一只马桶大口的呕吐。把胃里的早餐全吐出来了。这个马桶里脏兮兮的，不知道谁解了大便没有冲水。我才吐完，就回想起我一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堆黄黄的污物裹在厕所纸里漂浮的情景。我又回去吐。只吐的头昏眼花，这才喘息着冲完水出来。

我在十一号登机门那里一直等到四号门开始登记了才回来。我往周围看了一圈，聂剑涛和佟芳菲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