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好,来接芳菲了?你还别说,小伙子你穿起这身衣服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上次失敬了。”聂剑涛很客气地说。

“你好聂律师,芳菲这一路上给你添麻烦了。”我只能说这种话。

“没什么,她从小到大都是和我们一起玩起来的。我把芳菲当成亲妹谜一样呢。”聂律师说着还和来接机的一个熟人招手打了个招呼。

和我们上次一样,聂律师的黑色沃尔沃轿车也加了篷布停在收费停车场上。据他说一天的费用是二十元钱。

我拉着芳菲的塞满东西的大箱子跟在聂剑涛身后,来到车前还帮他把机场盖车的篷布扯下来还给看场的人,然后开车到门口结算停车费。

“小孙,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在从机场回市区的高速路上,聂剑涛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座的我说。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我本能地推脱道。

“芳菲呢,你也有事?”聂剑涛又转脸看了看后排的佟芳菲问道。

“我倒是没事,就是坐飞机有些累,想回去休息。剑涛,不如改天吧。改天我和一楠请你吃饭好不好?”佟芳菲说。

“那也好,我先把你送回家。小孙你到哪里?”

“我和芳菲一块下车就好。”我顺口说道。

“那好。”

聂剑涛的轿车一直把芳菲和我送到楼下,卸了行李这才离去。这时候五点多钟,天已经黑透了。我神思恍惚地帮芳菲拖了箱子进楼。在电梯间,佟芳菲莞尔笑着说,我的箱子里一大半装的是各种吃的。犒劳你的。

我听了不由得默声一叹,我有什么脸吃芳菲的东西?上到楼上,只要沈丹阳不在,我就不得不把实情向芳菲和盘托出。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不想再受这种煎熬了。我受够了。

没想到的是,沈丹阳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她开门

的时候手上还湿漉漉的有泡沫。我不由得一皱眉头。没机会了。

“怎么没和海归在一起啊?”一进门芳菲就打趣沈丹阳,

“呵呵,海归到北京去了,没时间理我啊。”丹阳苦笑着把我们让进来。

“呵呵,那好。等我稍事休息,今天晚上吃小鸡炖蘑菇。”

“行,这次算我有口福了。白条鸡我早买了,在冰箱里。呀,小孙今天这一打扮真是帅气。”丹阳笑嘻嘻地说。

芳菲微笑着看我一眼,脸露红晕。她还没想到,我身上这身价值不菲的行头是谁买的。

说真的,因为有心事今天这顿饭我不想在这里吃了。丹阳在,我说什么都不合适。我怎么和芳菲说呢。

“一楠,先去洗洗手陪我做饭。”芳菲进屋脱了羽绒衣出来说。

我也脱了外套搭在客厅的一个椅子背上,然后就和芳菲一起去厨房了。

和上次一样,芳菲带上做饭的围裙和手套开始洗鸡肉。她一边洗着一边问我,一楠。你的新衣服怎么回事?

我无可躲闪,就说是练总买的。

“她为什么老给你买衣服呢?”芳菲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

“可能看我穿的寒酸吧。里外就是一套公司发的工装。”

“她给你买你就要了?我不是说过我会来帮去买吗?她打什么主意?你打什么主意?”芳菲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严肃起来。

“能打什么注意呢芳菲?无非人家有钱愿意显摆。”我轻描淡写地说。

芳菲呆了一下,又开始继续忙和。

“你先出去吧,一会要炒鸡了。别叫油烟熏了你的衣服。”芳菲低着头口气淡淡地说。

我没有再说话就从厨房里出来。丹阳还在洗衣服,卫生间里传来洗衣机漂洗衣物的嗡嗡声。

我满怀悲壮地在客厅沙

发上坐下,没有开电视而是坐着发呆。芳菲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很多东西已经不言而喻,就等划破那层纸了。

厨房里传来鸡肉下锅的‘滋拉’声。这曾经亲切的叫人口水四溢的声音,如今变得陌生而遥远。我知道,我来这套房子的机会已经屈指可数了,想着想着我的眼眶开始湿润,但是我早已经欲哭无泪。

人生就是这么叫人无法捉摸,莫名其妙地走到今天一觉醒来我已经作茧自缚。事情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好香啊!”

丹阳洗完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夸张地大叫。但是,厨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回音。只有鸡汤的香气弥漫到了整个屋子。其间芳菲两次出来去自己房间拿蘑菇和干辣子等物,却一次也没有抬头看我。

我看着她低着头来去的样子,心像是被锥子扎了一样疼得颤栗。我已经没有了上前抚慰她的资格,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个刚才还娇羞雀跃的女孩子像一朵失色的花一样,脸色暗淡地在我面前飘过。

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我梦见妹妹跌落到麒麟河的洪水里载沉载浮,我却被人捆住手脚不能施救,最后眼看着妹妹被大水吞没。。。。。。

对我来说,人生真是太残酷了。要不是我出身农村,起跑线就比城里人低;要不是我父亲积劳成疾,治病欠下巨债,我完全可以比较有尊严地活着。

由此,我又想到马建林和金鲲鹏们,他们和我一样出身农家,在这高楼林立的都市里,怀着改变命运的梦想当一个蜗居的边缘人。可是实事求是得说,我们这帮人有几个能真正地实现梦想呢?因为种种原因,绝大多数人不得不最终选择离开都市再回到自己的家乡。就是能像董海生这样在这里按下家的佼佼者,也往往背负着沉重的负担,选择谨小慎微地生活。我估计老董的过早谢顶和他的压力太重也有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