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中县城外五十里,此时人声鼎沸,数千名蛮人正在此地聚集,不过他们此刻也不知是要进攻,还是当做一次普通的机会,他们上面的七姓渠帅首领各执一词,倒让一直以板楯七姓马首是瞻的蛮人们不知所措。

蛮人的大营说是大营,却只是一点不像兵营,比之伏泉带兵平蛮时,蛮人建立的营寨更加简单,甚至连军旗都没有,就是数百个营帐有序的堆在一起,这一点也说明了蛮人吃了上次被偷袭的亏,也重视营地规划了。

然后这蛮人大营也不限制营地里蛮人的活动,他们可以在营寨里自由进出,但偏偏不能离开营地,而且还不能和汉人有任何纠葛矛盾,甚至他们与往常一样,载歌载舞都没事,只要不出军营就行。如此这般,军队不像军队,集会不像集会,真是奇怪不已。

一身汉人官服的秦宓坦然的走到蛮人营地前,身后两个郡署小吏此刻却没有秦宓这种坦然,望着守卫营地持劲弩木盾的蛮兵,以及蛮人营地里那数千上万计的蛮军,想到他们前来的目的,心中早已瑟瑟发抖了。

此刻那两名小吏暗道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竟然被指派来随太守亲信五官掾秦宓来赴这蛮寨,也不知这次能不能保得性命,本想逃脱,无奈此乃太守之命,他们若是赶逃,说不得家小都要因此获罪,毕竟他们是巴郡本地人,家人亲属都在郡里,能轻易带走吗?

算了,就算蛮人反叛,他们好言相告,相信不激怒那些蛮人,应该不至于丢了性命。

只是,那二人还没来得及再想如何劝服板楯蛮首领,便被前面上官的一句话彻底惊住了。

“大汉天使,巴郡太守下五官掾远来见板楯蛮渠帅,令七姓首领速来觐见!”到了蛮人营寨前,眼见一名守门蛮人挥手阻止了他们一行三人,秦宓立即大黑道。

“这……”守门的几名蛮兵当然听得懂秦宓所说的话,虽然现在看似蛮人齐聚,异常无比,但谁又知道上面的渠帅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军集结也不进攻,就在这干耗着,想了想,一名年长的蛮兵让秦宓三人稍候,自己进大营禀报去了。

此时的蛮人中帐,早已吵开了天,几十名穿着各色蛮人服饰的板楯蛮贵族正为这次忽然集结超得不可开交,为首者吵的最凶的便是龚苏,而另一人却是度康。他们的身边坐的是数十位板楯七姓的渠帅。

自从刘邦当时下诏免除板楯蛮鄂、罗、朴、昝、度、夕、龚七姓渠帅的税赋后,发展到现在这七姓依旧牢牢的把持这板楯蛮的控制权。当然,帐内的蛮人渠帅也不是只有这七姓,毕竟部族发展总有杰出的人能够被蛮人认同,不过终归只是少数,帐内的大多数人都是那七姓出身。

这中帐的几十人可以说掌控者板楯蛮十余万人的一切,自从汉朝给他们地盘自治以来,板楯蛮一族的一切动向都是他们商讨才有定论。

给予异族地盘让他们高度自治的政策,即所谓的羁縻制度,自古便有,汉朝亦不能免俗,甚至无论两汉,都将这种制度作为边疆政策的辅助。司马相如的便有言:“盖闻天子之牧夷狄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甚至东汉著名学者班固所著中匈奴传一篇更是言道:“其慕义而贡献,则接之以礼让,羁靡不绝,使曲在彼,盖圣王制御蛮夷之常道也”,足可见西汉时候对于归化异族所使用的笼络怀柔的羁縻制度,以至于后来北军的越骑、屯骑等汉朝中央军队都大肆征收归化异族。

到了东汉,地方常备军太少,边疆作战直接赏赐钱粮,让异族直接成为仆从军,可以这么说终汉一朝一直都在玩所谓以夷制夷的策略。不过这种制度国家兴盛还好,如果国家内部空虚,终究是养虎为患,两汉末年,各种异族叛乱便是明证,甚至于后来的五胡乱华,不也有被已经控制边疆的异族窥探到汉人虚实的原因吗?

度康自从上次被伏泉率军击败他与罗战的军队后,便与罗战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