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韦取信观后,凝神半响,脸色不变,倒让希望能从其脸上观察到一些情况的伏泉失望不已。

“汝既是车骑后辈,吾定会照拂,但倘若汝知法犯法,为祸百姓,纵是车骑亲至,吾必大义灭亲。”

伏泉未想自己送信给苏不韦,竟得了他这么一个回复,真是何苦来哉。这话说了与白说一样,暗道这扶风苏氏真是出了名的倔骨头,但他能奈苏不韦几何?

和苏不韦告辞后,便苦笑着脸离去,心里暗自盘算自己到任这些时日的为政过程,感觉并无不妥,这才稍安。

且说苏不韦等伏泉离去后,又看了眼宋酆书信,脸色不断变化,终是将信收了起来,目光望向屋外,叹了一口气。

他并非不是知恩感恩之人,若不然,他怎会忍辱负重多年,只为报父仇,然而宋酆信中让自己多加照料伏泉之言,实在和苏不韦为人处事、宗旨原则出入甚远,是以只能狠下心肠说了那番话。希望这位“治瘟郎”为官清正,不然他宁可得罪故主,也要将伏泉法办。

夜色朦胧,远方的馆舍灯火通明,似乎夹杂着械斗之声,声音凌厉,分外刺耳。稍显疑惑,苏不韦急步而行,越过几间屋子,便见官舍里的一处院落里,有两人正比试武艺。

这二人乃是关羽和黄忠,自关羽投靠伏泉以来,便时常与黄忠切磋,毕竟他每日多呆在官舍中,除了听从伏泉之言多看《春秋》之外,唯有习练武艺才能打发时间。而像徐晃、史阿他们武艺在关羽面前实在是弱了许多,也唯有黄忠才能与其交战尚久。

苏不韦藏于院内一高墙后,观看此战,此时已不知两人斗了多少回合,只见刀光阵阵,短兵相接之声不绝于耳。苏不韦震惊不已,他也算入边郡久矣,见识了不少幽州勇士,但像院里这两人如此这般打斗,真算是少见。

未想这伏流川手下竟有如此勇士,是了,其家世显赫,又是“治瘟郎”,名声日广,慕名来投者定是甚多,有如此能人倒也寻常。等等,那打斗的红脸汉子,为何如此熟悉?

一番揣测,苏不韦为自己所见找好了理由,只是关羽那熟悉的面容让他起疑,他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回身返回,不巧撞见一婢女,便招呼她停下问道:“院中比武两人汝可知晓?”

那婢女随即往院里看了一眼,然后行礼道:“回禀督邮,院里是关君与黄君。”

“姓甚名谁都与吾说清。”

“诺。关君名曰关羽,字云长,黄君名曰黄忠,字汉升。”

苏不韦突然一怔,神情很快恢复,接着打发了婢女走回屋里,翻箱倒柜起来。很快,一份来自州里的海捕文书出现在他手里,打开文书,苏不韦连续翻看了好几章,这全部是全国各地通缉案犯的图像,未几,一个关羽的画像出现在他面前,此刻他终于明白如何见过关羽的了。

夜晚静谧而又安详,屋子里的苏不韦脸色铁青不已,未想这个故主后辈竟如此大胆,窝藏通缉要犯,真以为是皇戚便可为所欲为吗?

关羽关云长?关长生?

以为改了名字就没人认出你了吗?

伏流川你可真是胆大妄为,莫怪吾不念旧情。

苏不韦绝对不信,仅凭关羽一个通缉要犯,就能混入官舍改名求生,这其中若是没有伏泉的刻意指使,绝对不可能的。

寒夜漫漫,已经在屋里与夭儿缠绵的伏泉显然不会知道苏不韦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发现了关羽所在,真是时运不济。

冷月如霜,塞外的夜里寒风阵阵,沙沙作响,今年以来的蝗灾可谓让各个草原部落损失惨重。粮食的紧缺不断督促着草原的鲜卑统治者们,将目光定向长城以北的汉朝,那里有可以让他们部落存活下去的粮食,有可疑指使的汉人奴隶,更有延续部落的汉人妇女,一切都预示着鲜卑将不会平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