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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门叩了两声,季恒秋正蹲在一堆木头中间,夜晚零上几度的天气他却冒了身汗,衣服上沾了灰尘,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什么事?”季恒秋扬声喊。

是储昊宇的声音,说:“秋哥,美女酒鬼来了。”

季恒秋站起身,扔了手里的榔头钉子,从木头堆上跨了一步到门口。

看见他出来了,储昊宇凑过去掩着嘴小声说:“这次还带了个男的,说是朋友。”

季恒秋的脚步顿了顿,到水池边洗了把手和脸。

冰凉的水浇在皮肤上,却浇不灭心里头的烦乱。

他刚掀开垂布走到大堂,就看到窗边的卡座上江蓁和对面的男人脑袋挨着脑袋,对着一台相机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季恒秋深吸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

还和白天那个不一样,得,海里的鱼真多。

储昊宇见他走了几步又回来了,眉头皱着一脸凶神恶煞,后院的门摔得嗙当一声响,季恒秋凶了吧唧地说:“没事别来烦我!”

储昊宇吓得打了个嗝,秦柏也蒙了,拎着锅铲不知所措,储昊宇朝他笑笑:“他就这样!没事!”

江蓁进来找季恒秋的时候,储昊宇杨帆没一个敢出声。

当她抬手握上后院门把作势要摁下去,俩小伙子瞪大眼睛呼吸都停止了。

门开了,江蓁还没来得及往里头瞧就被挡住视线推着往后退了两步。

啪一声,木门又关得严严实实,季恒秋人高马大挡在前面,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有事吗?”季恒秋的语气沾着屋外的寒意,冻得人打颤。

江蓁张着嘴,他突然冷漠的态度让她有些无措。

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猜测他今天应该心情不好吧。

江蓁说:“家里的水管好像坏了,我这两天用不了洗衣机,能找人修一下吗?”

季恒秋点点头:“知道了。”

本身长得就不和善,这么冷着脸还挺骇人的。

江蓁不欲多待,挥挥手道:“那我走了啊。”

“嗯。”季恒秋转身回了后院,一秒时间都不多给。

江蓁看向储昊宇,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储昊宇摇摇头,不敢多嘴,怕往枪口上撞。

江蓁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木门,揉着肩膀小声嘀咕:“什么嘛,还不让人看了,埋尸还是挖宝啊?”

第三十章 “江蓁看不上我,别让人家尴……

星期天下午, 季恒秋联系了修水管的师傅。

接到电话的时候江蓁正和周以在理发店,她估计一时半会回不去,和季恒秋说:“要不我把房门密码发给你, 你先帮我看着。”

季恒秋回:“行。”

挂了电话, 季恒秋启动门锁,输入870520, 按下确定后却发出嘀嘀嘀的错误提示音。

他以为是自己按错了一位, 正要重输, 微信上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江蓁说:密码是993976,麻烦你了!

“993976......”季恒秋默念了一遍,蹙起眉细细审视这串数字。

原来不是他的生日, 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为什么那天她要问......

也是,江蓁的思维一向跳脱, 突然想起来, 随口一问, 是他会错了意,自己傻当人家也傻。

现实像一束qiáng光,照得季恒秋无地自容。

无数帧画面在眼前飞快闪过, 最后定格在昨晚,她笑着和别人喝酒聊天。

原来这段时间内所有的心动、犹豫、喜悦或压抑,到头来都是他一个人闹的笑话。

他独自脑补了一出戏, 从头到尾, 像烈酒入喉醺晕头脑,错了, 乱了,假的。

还不够明白吗?江蓁身边不缺男人,而无论和谁比, 他都没有优势,这季恒秋自己最清楚。

是最近过得□□稳了,陆梦的出现也许就是来提醒他的,好了伤疤别忘了疼,以前没有的东西,以后也不会有。

季恒秋轻轻笑了声,带着讥讽和嘲弄。

多大的人了,犯这样的傻,蠢不蠢啊。

他捂着脸搓了一把,呼出一口气,在锁上输入密码,带着修理师傅进了屋。

这间屋子他很熟悉,从小住到大的,五六年前重新装修翻了新,当成民宿租出去。

来这住过的人很多,江蓁是第一个长租客。

原本的家具和摆设都没怎么动,还是和原来一样,她把家里收拾得很好,gān净而温馨,茶几上摆满了零食,还有几罐空了的啤酒瓶。

视线掠过窗台上的花瓶时,季恒秋停下了脚步。

玫瑰已经蔫了,花瓣gān枯。

他走过去,抬手摸了摸。

玫瑰从盛开到枯萎,像是预示着这场荒唐的心动也该落下帷幕。

季恒秋收回视线,不再多瞧一眼。

心上豁了道口子,冷风灌进来,空缺的地方发出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