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江蓁出去,大堂里杨帆已经收拾好桌子了,看见两人出来了赶紧跑过来。

江蓁看上去和来时没什么差别,除了妆容花了、头发乱了,整个人走得很平稳,说话也很清晰。

季恒秋抱着手臂看她顺顺利利结完账付完钱,要推门离开的时候,他踹了杨帆一脚:“去跟着看看。”

“欸,好。”得到指令,杨帆赶紧跟上去了。

第一眼的时候季恒秋就认出来了,这是刚搬到楼下那个,刷朋友圈瞟到过一眼她照片,楼梯间也短暂地打过一次照面。

杨帆很快回来,一脸惊喜地说:“秋哥,那美女姐姐好像就住附近,我看着她上了楼的。”

季恒秋嗯了声。

店里这时候也没多少客人了,季恒秋坐在吧台边,他平时就呆在后厨不怎么出来,突然往这儿一坐其他店员还挺不自在,不知道他打算gān什么。

季恒秋是这家酒馆名义上的老板,但一直是把自己放在员工层面上的。大大小小的琐事程泽凯管,他每天晚上六点到十二点就呆在后厨做饭,做什么随自己心情。

大多数客人也不知道,这家店的真正主人其实就是那位神秘且随性的主厨。

平时不把自己当领导看,但店里出了问题,季恒秋该管的还是得管,何况这两天程泽凯还不在家。

等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季恒秋单独把陈卓和杨帆叫过来,老板请喝茶。

他坐着,也没让两个人站着。周明磊见状也想过来,季恒秋挥挥手,让他别掺和。

江蓁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人家能一个人来喝酒,就是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有分寸。那勺辣酱放嘴里她立马就吐出来了,不然一不当心咽进去,烧着胃,这会儿估计就得在医院挂号。

也好在她住附近,酒品......马马虎虎过得去,否则今天有得闹。

季恒秋抬起杯子喝了口茶,先问陈卓:“酒你调的?”

这话是明知故问,店里就这一个调酒师。

陈卓啊了声,在季恒秋开口之前抢先说到:“哥,是她张口就要烈的,我这杯度数真不算高了。”

季恒秋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砸过去,质疑道:“不高能把辣酱当饭灌?”

陈卓最擅长的就是顶嘴:“万一人家就喜欢吃呢。”

季恒秋啧了一声,脸色沉了下去:“我说没说过这种酒别随便调,尤其是给女孩子。”

陈卓撅了撅嘴,小声表达不满:“都成年人了。我是调酒的我又不是她爸妈。”

这话换回季恒秋的一个眼刀,本身就是一糙男人,说话也直接:“人家喝酒是为了寻欢还是寻死?你今天这杯大老爷们都不一定受得住。”

陈卓还想再顶两句,一抬头撞上周明磊的眼神,立马噤声不敢了,他摸摸鼻子,软了态度诚恳认错:“知道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像陈卓今天调的这杯,一般有个统称,叫“断片酒”。看起来普普通通,刚喝起来也觉不出什么,但一旦后劲上来,基本意识就飞到外太空去了。

这种欺骗性的特调酒,最经典的比如长岛冰茶,人畜无害的外表上暗藏一颗狂野的心,入口酸酸甜甜,感觉就是一杯带着酒味儿的柠檬可乐。整杯下去,天晕地眩,睁眼就是明早的太阳,而中间都gān了些什么那得看个人造化了。

一般这种酒的名字取得也坏,“长岛冰茶”不是茶,反而混了五种烈酒。酒吧里拿这种酒骗年轻女孩的脏事儿很多,At Will不是酒吧,但也卖酒。

不是没遇到过有男的带女孩来约会,上菜前偷偷到吧台让调酒师往酒里加料。

这种事不少,但在他们的地方上,能管的就得管。

季恒秋一早就和陈卓说过,烈酒不能随便调,尤其是给年轻女孩。

再者,At Will一向是主张酒至微醺忘忧即可,不提倡醉到不省人事。

今天这事儿算不上陈卓错了,毕竟人家要的烈的,那杯酒混了朗姆,伏特加和龙舌兰,红石榴糖浆和气泡酒缓冲了酒jīng的刺激,但保守估计也得有个四十度。

人家一个人来,又是个漂亮姑娘,真醉了倒在路边被人捡尸,就算责任不在他们身上,良心也说不过去。

陈卓虽然不认可季恒秋这种“结果最糟糕化”的思想,但仔细想想还是后怕,他挺喜欢那美女姐姐的。

他也确实不是故意的,在酒馆工作,撑死了一杯酒二十度。陈卓早两年在酒吧混过,就喜欢调花里胡哨又后劲足的,今天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展身手。

陈卓讨好地朝季恒秋笑笑,夸张了语气说:“哥,别骂我了,骂得我都想金盆洗手了。”

旁边的杨帆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