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绣娘”行踪不定,身份神秘,每月只在固定的日子才会在宝月斋现身。因此能一睹她的风采也成了很多人的念想,特别是那些以猎艳著称的贵胄与富商们。

这些日子,总有人想借机瞧瞧自己黑纱下的那张脸,甚至不惜下了赌注。

他们或以为自己天生奇丑,堪比无盐,却意外的练就一手绝好的刺绣技艺而名噪京城;或以为那张黑纱下,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因为怕招来狂蜂浪蝶的纠缠,是以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而在这两个猜测中,又以后者居多,因此才会不惜用各种手段想要掀掉自己脸上那张黑纱。

不止一次,自己在去宝月斋途中,被那些人堵住,甚至有放肆的,不顾光天化日,伸手便来掀自己的面纱。

每到此时,自己总是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平日沉默的似木头一般的赫连夜,却总是及时的出面,为自己将那些狼爪挡在了身体之外。他不讲话,只是将自己护住,冷冷的瞪着那些人,便能吓走一些胆小的了。毕竟,赫连夜的那张脸,不是谁都有胆量敢直勾勾的对着看的。

但,即便如此,依然阻挡不了那些想要一睹自己真面目的贵人们的疯狂,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接近自己。后来,因为骚扰的人越来越多,赫连夜又不能出手打伤他们,少夫人叮咛过,千万不能惹事。

因此赫连夜只得将自己圈在了他的怀中,以免那些人会碰到自己,他知道自己害怕,也知道不能给少夫人惹麻烦,因此总是想办法很好的将自己保护住。

这样的赫连夜,看起来是那样的威武,因为他的保护,渐渐往自己身边凑的人少了很多。而自己呆在他怀中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因为只要自己离开他的身边总还是有不知死活的人想要上前将手伸向自己的面纱。

浅浅地,似乎习惯了在他怀中被他保护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全!

就像很多年前呆在娘的怀中一般,尽管自己已经不记得娘的样子了。早在五岁的时候,自己便因爹娘的相继过世而被卖给了夏府,从此便跟了小姐。

娘的怀抱,也是那么温暖,那么让人窝在里面不想起来。但他的怀抱,却又与娘的怀抱不一样。他的胸膛结实而滚烫,他的怀抱让自己觉得踏实却又心跳加速。

而他,却依然是那沉默的如同一根木头的样子。有时候,绣儿甚至怀疑赫连夜只是因为对夏月的感激才会如此用心的保护自己。但有时候,又觉得不像。

因为她常常发觉赫连夜在悄悄的看自己,每当自己察觉时,他便又会别过头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赫连夜的心思藏的很深,他从不主动说起他的过去,他的家人,甚至绣儿有时候无意间问起,他也只是含糊着转移话题。

但他对少夫人,真的很忠心!对自己,真的保护的很用心!

想到这些,再加上今日被珠儿拿着的破成几片的内衣一闹,绣儿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想让赫连夜看看自己穿上那套内衣的样子。

脸,霎时红了!

心,顿时乱了!

这边绣儿因为赫连夜开始有了女儿家的心事,时时心中想着念着那个被她整日唤作木头的人。而那边赫连夜却恍若不知,也

可能是故作不知,只是依然如故的尽职尽责的当着夏月的随从,每月固定的日子保护绣儿去宝月斋授课。

但两人间那种暧昧的气氛却一直就这么蔓延着,没有人捅破,亦没有人主动提起。

与他们两人相反,最近的钟少卿,可真是有够头大的了。

自从那日夏月教训了江若芸,又给了老夫人一个难堪,老夫人便认定这是二夫人伙同她儿子钟少卿干的好事。她甚至觉得这是二夫人利用夏月来报复自己这些年对她们母子的漠视。

夏月现在是儿子的心头肉,自己并不想和儿子真的撕破脸,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钟家都还是要靠这个儿子的。因此她不能明着对夏月怎么样,当然更不可能像上次一样把她关进柴房去,儿子发飙时愤怒的眼神她不想再看一次了。

但,不能对夏月怎么样,并不意味着也不能对二夫人和钟少卿怎么样!钟少卿和柳芊芊的亲事,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松口的。既然你们想成亲,我偏不成全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怎么办。老夫人就是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之后几日二夫人和钟少卿不止一次的去求过她,但每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对于芊芊,她也没什么好印象,单凭她曾经在花楼呆过,不管她是不是为情势所迫,老夫人都不会同意钟家娶进这样一个儿媳妇的。

钟少昂忙着帮皇上处理一些事情,这几日也没时间去老夫人那里帮钟少卿说情。于是乎,钟少卿要娶芊芊的事情,一时间成了僵局,只得暂时再缓缓了。

柳芊芊原本就没打算要嫁给钟少卿,自然是无所谓了,这样一来刚好遂了她的心。她决定再呆上几日,若扬州那边风声没那么紧了,到时候再悄悄回去。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钟少卿却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娶芊芊,不光是为了保护她,实在是因为芊芊是他长这么大唯一想要娶来做娘子的女子。他可不想错过,也不愿意错过!

于是,这两人,又开始了你追我逐的日子!

每日里,都能见到钟家二少像个牛皮糖一样粘在柳芊芊身后,甩也甩不掉。下人们看的有趣,都说二少爷回来后,钟府的西院终于又变得热闹无比了。

夏月这几日都没有按时起床过,钟少昂的热情简直快要将她淹没了,夜夜在床上翻滚,夏月快要举白旗投降了,却依然还在负隅顽抗,做着无谓的抵抗。这样的结果就是身上的草莓被种的越来越多,每天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宝月斋那边九公子托人捎话说上次帮她留意的宅子问好了,人家愿意看九公子的面子以合适的价格出售,九公子让夏月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宅子。夏月自然是很想去了,无奈自己这浑身稀软的样子,估计连院子门都没处,就得坐在地上休息了。

因此只得将此事延后几天再办,不过因为给皇后的内衣早已经做好了,便顺便让来人带回宝月斋了。

嘿嘿,不知道那色鬼皇上看到本就艳丽无双的皇后穿成这样在他面前招摇,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都觉得有趣!

夏月正一个人偷笑,不料被刚回来的钟少昂望了个正着。

“什么事情笑的这么开心?”

“啊?你回来了啊,没什么,想起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觉得有意思便

笑了呗!”

夏月没想到钟少昂今日倒早早回来了,这几日他似乎都挺忙的。白天忙皇上的事,晚上忙床上的事,嘿嘿!

钟少昂见夏月不想说,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一边更衣一边对夏月道:“今晚早点休息,明日宰相大人要举行家宴,为他的夫人庆祝寿辰,到时候你随一起去!”

夏月听完顿时两眼放光,急切地道:“真的吗?你要带我去啊,是不是很好玩,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宰相府到底是个啥样子呢。应该会有很多美食吧,到时候我可以吃个尽兴了,嘻嘻!”

钟少昂没想到夏月居然惦记的是宰相府的美食,这种家宴,说白了,是男人另一种社交的手段。同时,也是女人们争奇斗妍的场合。真要说到美食,那肯定少不了,但他确定如果有人会是为了美食而去的话,只怕只有自己身边这个从来不不按常理行事的娘子了。

“你真的就想尝尝宰相大人家厨子的手艺?”

虽然知道夏月说的是真话,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笑地问。

“没有啊,我刚才不是讲了吗,我想去见识一下宰相大人的府邸,他可是大官嗳,我有点好奇他家是什么样子的。哎呀对了,那天是不是很多人呀,那我可不可以乔装成你的随从,跟着你进去混吃混喝便成,省的跟那些人应酬。”

夏月突然想起了这一茬,她这几天累坏了,真的只想好好放松一下,可不想多花时间去应付那些官太太们。

“应酬?”

钟少昂抬头看夏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夏月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对钟少昂道:“对呀,就是应酬啊。给你讲个笑话吧,说有个小孩的爹平日总是很忙,常常很晚回家,而且还总是喝的醉醺醺的。因此呢有一日孩子就问妈妈:娘,爹怎么总是这么晚回来啊?那位娘想了一下,对孩子说:爹要忙着应酬,赚钱养家啊。孩子又问:娘,那什么是应酬啊?娘又想了一下,道:应酬啊,就是你不想做但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便叫做应酬。孩子看了看娘,背起了自己的书包,准备去上学堂。他一边往出走一边对他娘道:娘,孩儿去应酬了!”

夏月才一讲完,钟少昂就不由闷声笑了起来。

“你、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哪里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讲的还挺有道理的,应酬确实挺累的。不过你这次还真不能偷懒,这次非要陪着为夫应酬一下了!”

钟少昂一边说,一边还特意加重了应酬那两个字。

“为什么?我想消停的吃顿好饭都不行啊?那我不去了,在家里睡觉养精神,哼!”

夏月翻了个白眼,有些不爽。

看夏月听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钟少昂真庆幸自己娶的是夏月。说实话,他烦死了那些女人们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互相攀比的恶习。总觉得有那样的时间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教导孩子上,省的孩子整日快要将奶娘当做亲娘了。就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娘几乎将一半心思放在了爹身上,而另一半心思,则用在结交贵夫人上。只要爹不在家,娘必定会盛装打扮,出席各种为京城的贵夫人们所举办的家宴和聚会上。哪怕自己哭着哀求娘留下陪自己,娘却从来没有停下她出门的脚步,甚至有时候连头也不会回,只是叮咛奶娘看到好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