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意外之喜
放心？这让他怎么放心？
杨衡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盛卿卿一番，可惜左看右看，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不说那瘦不拉几的身形，就连声音都还未有变化，清脆的如同黄鹂鸟一般。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真的会用香料做菜？
杨衡自己是没用过香料的，他也没那个勇气。
那些矜贵的玩意儿，在富人的眼中堪比等量的黄金。平民百姓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使用权都归于富人之手，而且一般有钱的人家还不太用的起。
不过杨衡在程家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了。他是知道所谓各种各样的檀香线香之类的香薰就是要用这些香料才能制造出来。
香薰他曾有幸见过一两次，制作完成的“香”自是不必说。但“香”制成前的原料却是让人难以接受。别的不说，就那红彤彤的粉末，气味辛辣的很，没有在二次炮制之前，不要说入口了，便是稍稍闻一下，都能刺激的人想要流泪，也就制香师那双手可以将这些东西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变成让人沉迷的熏香。
难道厨师也有这样的手段？
杨衡自己也算是一个厨子，他心中是万万不信的。程家后厨那么多大厨，包括他自己在内，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可以用这些香料做菜。
但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那边盛卿卿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却是以为他已经默认了，便自顾自的带着那盒子香料去了灶台旁。
因着盛卿卿的身份不一般，于是杨衡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的灶台。
这个灶台距离其他人较远，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影响。杨衡又觉得盛卿卿人小个子矮，力气也小，又专门派了三个帮厨在旁边候着。
盛卿卿将手上的盒子放下，有些无奈的看着灶台旁的这三人。
三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身上有少年们独特的朝气，看起来和后厨灶台格格不入。至少他们站在盛卿卿身后，是显得十分违和。
其实一个大厨在做菜的时候，身边必然是要有几个帮厨打下手的。特别是酒店生意红火的时候，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这时候大厨只需要在最重要的调味，以及最后的菜品审核方面下功夫，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包括切菜，烹煮，那都是帮厨和学徒的事。
盛卿卿以前也不是没在酒店后厨做过事，自是有这样的经历，只是后来她考了四级厨师之后，便走了高端路线，每天要做的菜并不多，而客人指定需要她亲手制作。
顾客就是上帝，所以自那以后盛卿卿就没有用过帮厨。
而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她不管是做多少菜，也都是没有要求别人帮忙。却没想到，这乍然来到程家，杨衡一下给了她三个帮厨，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咳咳，你们不必站在此处，有其他活计就先去忙吧，我若是有事，会找你们的。”
盛卿卿只能这么说，她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菜，突然身后跟着三个人，她很怀疑自己的效率会不会被影响。
而且程家的后厨虽然很大，但灶台算起来也就那么大，连她在内四个人站在这里，感觉随便一转身，都能撞到人。
这三个少年人面面相觑。
“是杨管事……”
盛卿卿摆了摆手，无奈打断道：“我知道我知道，杨管事是好意，这份好意我也心领了，只是我做菜喜欢一个人，若是身旁有人跟着，反而会做不好菜了。”
此话一处，三个少年人顿时不敢开口了。
盛卿卿是程少爷专门请回来准备宴席，招待贵客的大厨，她这个菜要是做不好，那关系可就大了。而若是时候程少爷怪罪下来，他们三个影响盛卿卿做菜水准的“罪魁祸首”，岂不是要被推出去做替罪羔羊？
一想到这些，三人都有了退意。
不过也不能因为三言两语就这么走了，至少表面上不能这么爽快。不然还没成为替罪羔羊，就先得罪了杨管事。
三人有对视了一眼。
可以看出，三人应该相识许久，比较有默契，眼神交流片刻，便已经有了决定。
只见其中有个少年人，看起来比其余两人要沉稳一些，他越众而出，恭敬的说道：“既然盛姑娘不习惯有帮厨，那我们就先退下了。只是我们是杨管事安排来的，所以离开的时候还是需要和杨管事说一声。”
盛卿卿瞬间了然。
三个少年人是担心得罪杨衡，所以想让她出来做这个说客呢。
这倒也没什么，此事确实是因为她自身的缘故，也怪不到三人身上去。事实上这三人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好的，至少不像其他人明面上很相信她，眼神之中却是有藏不住的鄙夷。
比如那程管家。
一想到程管家，盛卿卿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虽然她已经很习惯那些看低她的眼神了，但不代表她对这样的眼神不厌恶。
只是短时间内，却是没办法报复回去了。
盛卿卿的眸光阴沉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她将手上的盒子放下，带着三个少年走到杨衡面前。
此时杨衡正打算去监督后厨其他帮厨，既然盛卿卿表现的那么有把握，他也不打算上去讨嫌。却不想盛卿卿没离开多久，又到了他面前。
杨衡有些惊讶，“盛姑娘可是还有什么需要？”
盛卿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的说道：“没有其他缺漏了，只是这三个帮厨，我不太需要。”
“什么？”杨衡一愣，但他第一反应，却是怒瞪了三个少年，然后才道：“是不是他们不长眼，打扰到盛姑娘了？”
眼看着杨衡就要发怒，让三个少年吃挂落。
三个少年因为他那越加冰冷的眼神，甚至都有些瑟缩起来。
盛卿卿连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做菜的时候，身边不习惯有人伺候。也不怕杨管事笑话，我生长于乡野之中，素日做事都是亲力而为，实在是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
“不习惯？”杨衡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对着盛卿卿的笑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不需要帮厨就不需要吧，到底是新菜，就算只是一个小姑娘，怕也是有防人之心……
“既然盛姑娘不需要，那你们三人便去忙其他事吧。”杨衡摆了摆手。
三个少年见他神色缓和下来，心中顿时大喜，忙不迭的对他和盛卿卿分别行了礼，便利落的往其他灶台跑去。
程家后厨不知有多少大厨，可不是每个大厨都和盛卿卿一样，不需要帮厨的。
盛卿卿也不知道杨衡想了什么，但见到他没有为难那三个少年人，她便也松了一口气。
后厨的事很多，杨衡也没有多少功夫能一直看着盛卿卿，两人又客气了两句，便分头各自做事去了。
盛卿卿来到独属她的那个灶台前，小木盒子还安安静静的摆放在灶台上。
盒子不知是用什么木头打造的，盖上盖子之后，即便是凑近了，也嗅不到丝毫盒子内东西的气味。
明明里面的东西，气味都很冲鼻。
“真是神奇的技艺。”盛卿卿感叹着打开盖子，将盒子里面的东西一一收入眼中。
这看起来只是一个盒子，但实际上盒子里面是被分成许多小格子。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盒子里，一共被分成五部分，每个部分都放着不同的香料，而这些香料颜色和形状皆是不同，草草一观，倒是另有几分美感。
“茴香、八角、花椒、胡椒，还有——孜然！”
盛卿卿看着最后一味香料，十分的惊喜。
这个时代非常落后，之前在镇上万掌柜处，她曾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些香料的由来。大部分都是自异域进口而来，少部分“大赢”虽然可以自己种植，但也不知是因为气候水土不合适，还是种植的方式有误，每次的产量都十分的稀少。这也是为什么香料的价格如此昂贵的原因。
毕竟物以稀为贵。
但再珍贵的香料，万掌柜作为香料商人，手头上都是有备份的。唯有这孜然，连他都很少，只有一小匣子。据万掌柜所说，是因为这孜然乃是从极北的地方引渡来的，且据万掌柜所知，这东西现如今除了那唯一一个来源地之外，并没有找到另外可种植的地点。每次种植之后，不是死了，就是产量极为稀少。
万万没想到，程家竟然还有这么一小盒。虽然数量也十分少，但也足够让盛卿卿惊奇了。因为很不凑巧的是，她手头上的孜然存货也不多。
孜然这东西，在现代人看来，更多的是用在烧烤上。而吃烧烤最好的地方，当然是路边摊。
叫上三五好友，点上几瓶啤酒，再来一打烤串，那真是至高的享受。
相对而言，盛卿卿所在的五星级酒店，显然就非常不适合吃这玩意儿。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吃个烤肉，还要用刀叉小心翼翼的切个半天才能入口。
“虽然量不够多，但有了这东西，看来今天的菜谱还能再丰富一点。”盛卿卿笑眯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