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芜陵君护犊子

长幸本想说些什么,却只见白瑾行往前站了些,似是护她在身后。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右手便觉得一暖,顿时身子颤了颤,眸带惊讶地看向白瑾行。

方才就在众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这边的时候,她的手竟被他牵住了。

那锦袍敞袖也在那时落下,将两人的手覆住,旁人竟都瞧不出来。

这样的动作让长幸莫名耳根一红,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心安,方才那股子怒气和戾气也尽消散不见。

她抬头看了看白瑾行的侧颜,有些走神。

这人,好似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护在她身边呢。

似是感知到长幸的目光,白瑾行握紧她的手,低声道:

“莫忧,我会护着你。”

嘶……

长幸的心跟着又是一颤,仿佛有电流经过,酥酥麻麻。

夭寿啦,这冰棱子今天怎么这么会撩拨人!?

她急忙地点了点头后又垂眸,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没看见这人正义凛然的眼神吗?他只是嫉恶如仇,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没错没错,他只是有些同情自己罢了。

别想太多,千万别想太多!

长幸这般在心里咋呼一阵,总算是把心里那股子异样给赶走了。

等她再回神时,便听见白瑾行对苏博文道:

“既然苏云氏已经带下下去了,这案子便接着审吧。”

此话一出,苏博文有些吃惊地看了白瑾行一眼,不是说这案子改日再审吗?这芜陵君怎么还这样继续纠缠下去?

他刚想将话说出口,却猛然想起来,这芜陵君方才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故而也不算答应。

想到此处,苏博文只得咬牙沉默。

白瑾行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若是苏大人觉得在此处审不妥,不然便劳烦大人随本君去一趟大理寺衙门。这桩案子就在大理寺接着审如何?”

一听这话,苏博文更是沉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反驳。

芜陵君手上拿着的是足以证明苏长思买凶伤人的证据,这证据从何而来他虽不知,但若是芜陵君真把这事闹到大理寺衙门去,那……

“君上……”苏长思又捏着帕子哭个不停,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娘已然伤成那般,君上网开一面改日再审不可吗?”

这副娇弱的模样换作别个人看见了,定是要心软,怜花惜玉一番。

可白瑾行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子里不带半点情绪,冷声道:

“这案子审便审,同苏云氏有什么干系?苏大人真正要审的人,难道不是就在此处?”

苏长思一怔,回神后吓得嘴唇都在发颤,她没想到芜陵君会这么直接地把这话说出来!

瞧这情形,这芜陵君是当真不打算放过她?

苏博文没辙了,看了看被吓得不轻的苏长思,脸色愈沉,差点便将手中的折子捏变形。

于是他盯着苏长思,几乎是摆出了方才怒斥云姨娘一模一样的神情,挥手招来家奴便斥道:

“来人!苏长思不顾血肉情亲私下纵容下人伤害自家姐妹,给我上家法!狠狠地给我打!”

这一声“家法”喊得倒是比方才可怖多了,白瑾行却依旧皱眉,拉着长幸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苏博文。

他没说话,长幸也没说话。

倒是被苏博文吓到的苏长思,脸色愕然,一片惨白,猛地摇头:

“父亲!思思没有……思思没有!”

有了方才那次,苏博文倒也不心软了,挥手让家奴把苏长思拉到一旁拿着杖子狠狠地打下去。

苏长思还想说什么,却见苏博文面色摄人地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对她摇摇头。

看着他这神色,苏长思恍然,爹这是想效仿适才那一顿家法,好阻止芜陵君送她去大理寺衙门?

可明白是一回事,害怕又是一回事。

苏长思自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她看了看那比她手臂还要粗的棍子,登时吓得差点晕过去。

她实在不想挨这顿家法啊!

更不想当着那二傻子的面,当芜陵君的面,这般狼狈!

可她再不愿,那杖子还是一棍棍打下来,每一下都几乎要了她的命似的。

才两下便受不住了,哭着哀求苏博文,让他停手。

苏博文看了一眼白瑾行,只得咬牙忍着当作没听见。

就在方才,芜陵君是什么心思他多少是看明白了些的。

芜陵君为何在手握如此关键的证据时,还要到苏府将证据拿出来让他去审,又为何他偏偏要在太子婚事延迟今日前来?

他分明是知道,若是太子婚事不延期,他便动不得苏长思。

可依芜陵君的性子,若当真要严惩苏长思,定会将证据呈到大理寺衙门去。他现如今将证据拿到苏府来,不过是依着太子和苏府的情面。

他明知道苏长思不能动,却依旧要废那么多心思和手段,在今日还长幸一个公道。

苏博文不再说话,任由苏长思惨叫着受完那二十杖家法,等在回神往芜陵君那边望去时,却瞧见他侧着身子,一手挡住了苏长幸的眼睛。

那模样,当真是护犊子极了。

长幸其实很想把白瑾行的手一把拍下,诶,说好的让她来亲眼瞧一瞧苏长思受皮肉之苦呢?

这人挡住她的眼做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他,却被这人一个眼神噎了回去,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了。

啧,冰棱子的脾性真奇怪。

不过她虽不怕他,但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逆他,故而颇为乖巧地站在他身边不动了。

一番杖责下来,苏长思已然痛得昏厥过去。

接下来白瑾行果真没有再说什么,只待苏博文强装笑脸说完几句后,便带着长幸离开了前厅。

清风院。

微风拂过,桃花簌簌而落,这几日天色不见好,这桃花竟有了败势。

一路上长幸都不说话,白瑾行便脸色微沉,正待要跟她解释自己此番行事的含义,却不料还没说出口,便在那落满了桃花的院子门口,被长幸再一次扯了袖子。

白瑾行手上微顿,不解,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话的长幸,轻声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