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无法坦诚

鬼面人出现的时候就顺便在这院子外罩了一个结界,所以白瑾行靠近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而此刻,长幸惊愣地看了一眼院门口站着的白瑾行,又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鬼面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瘪三算计了。

闭上眸子深呼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长幸望向院门口的那抹月白色身影,不用猜她都知道白瑾行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起身就想朝他走去。

鬼面人及时拉着她的胳膊,声音冷然低沉:“你说过跟我走。”

一听这话长幸简直头疼得不行,可现在又揍不得这家伙,更不能让他和白瑾行直接对上,万一动起手来白瑾行受伤怎么办?

可若是眼下她妥协于鬼面人,那在白瑾行眼里就更加坐实了她之前与鬼面人合谋的事实,到时候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修罗场,长幸的脑子转得极快,可分析出了几种结果,怎么着都是她吃亏。

短短几秒钟她思来想后,最终决定先把鬼面人支走再说。

于是她转身看了鬼面人一眼:

“我说过要跟你走,但是你总得让我做些准备吧?怎么,你花了那么多伎俩让白瑾行对我生恨,现在却信不过自己了?担心我又要回去?”

激将法的伎俩其实很幼稚,可鬼面人却在与长幸对视半响之后主动松了手,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很快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小院上方遮阳的乌云散开,耀眼的阳关重新洒满了庭院,感知到鬼面人的气息已经远去,长幸这才松了口气。

院门的身定定站在那里,长幸却也不去管了,直接转身坐下继续晒草药。

不远的距离,小院阳光灿烂,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光亮,可长幸心中却胜过寒霜冬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就在她以为白瑾行打算一直站在那里的时候,余光却瞥见那月白色的身影往自己这边走来。

心中微叹一声,直道自己躲不过。

长幸抬眸静静地看向他:“不知君上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她的眸子没有温度,脸上也不带笑,了无生气的模样,继续道:

“莫不是您又来除妖了?”

白瑾行心口闷痛,攥紧了拳头又松开,一时间连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此时此刻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来。来带她回家吗?可她是妖啊,她亲口承认了的,刚刚她甚至还说要跟那个鬼面人走。

一想到方才听到的对话,白瑾行的脸色就白了几分,心中又气又痛,垂眸暗自压下那些情绪后,他也顺利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总得给父亲和兄长一个交代。”

长幸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这是被逼无奈才来的,她忍不住仔细打量白瑾行的脸,好几天不见两人之间却像隔了好几个春秋,误会的沟壑越来越深,几乎要回不去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凭什么她就要一直被捉弄和误会,凭什么她付出的真心偏生还要让人践踏。

她抬眸看着白瑾行,一步步走过去,问他:

“君上知道那天我为何出现在地牢吗?”

他那天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又或者是之前就有人跟他透露过,所以在见到她妖化的那一刻才如此的怒不可揭,像是要杀了她。

白瑾行蹙眉看着她:

“你不是来杀我的?”

那天瞧着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像是疯魔一般,陌生得可怕。

长幸一愣,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以为的,一下子被他气笑了:

“白瑾行,你说我是妖,说我要杀你。你可怎么不好好想想,我为何要杀你?你眼睛瞧见我妖化,就断定了我一定是妖吗?为什么要信旁人的话,为什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呢?”

眸中有墨色翻涌,白瑾行反问她:

“若问了你会说吗?”

“你心中藏了那么多事,即便是我们的关系已经亲密至极,你都不曾向我吐露半分。我又如何信你?”

长幸被这句话问住了,随即明白了他们之间的真正问题是什么,那些问题是经年累月白瑾行在她身上发现的疑点,是白瑾行这别扭性子将一点点的负面情绪压抑在心里,最后恶化成魔,是他们彼此之间不曾真正地坦诚相见。

她无法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敢跟他说自己一开始靠近他确实是目的不纯。

所以,她一直自以为是地瞒到现在,瞒到他们之间的间隙被有心人利用,而后越拉越大。

长幸垂眸苦笑:

“如果我说我不是妖,也不曾想过要害你,你信吗?”

话一落音,她抛下了所有顾虑,抬眸眼怀希冀地看着白瑾行。

两人吵架闹别扭,一向是她先认输,又耍赖求和好的。

这次也一样。长幸甚至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她的让步能让两人解除误会,她就忍一忍吧。

可白瑾行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不会。”

轻飘飘的两个字重重地砸在长幸心上,她眼中的光霎时灭了,苦笑道:

“你这样就很过分了……”

白瑾行却摇摇头:“你骗过我很多次,可每一次我都信你。我现如今只想问你,你是不是真正的苏家二小姐?”

长幸不知道赵允麟同白瑾行说了自己是借尸还魂的事,可她自己确实不是真的苏家二小姐,她只是意外投身到这肉身上的福神。

可真实身份一事她无法亲口跟白瑾行透露,只因害怕之后的任务又出什么差池,所以两人之间的误会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解释清楚。

而现在长幸知道自己可能瞒不下去了,点头道:

“我确实不是苏家二小姐,可我也不是妖。”

白瑾行眸色稍利:“那你是从何而来?一开始接近我是不是也有所企图?”

他一步步紧逼,前一个问题长幸无法回答,就只能又点了点头。

“原来当真如此。”白瑾行冷笑,“你倒现在还不愿意跟我坦白,你说自己不是妖怪,但是确实一开始就撒谎骗我,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她一步步地诱他上当,套走他的真心,却对自己始终不肯说半句真话,也是他傻,才把她当成普通姑娘护了这么久。

长幸知道在坦诚这个问题上是自己理亏,垂下眸子也不辩解:

“虽然一开始是我不对,可我确实未曾想过要害你,我如今不告诉你,是逼不得已。”

好一个逼不得已,白瑾行眸色锐利地盯着她,五指渐渐拢成拳,他问道:

“那你一开始招惹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