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不允许
长幸仓皇地接住倾倒而下的白瑾行,下意识伸手想凝结灵力去帮他止住伤口的血,却发现自己手受伤,根本没有办法使出法术来。
她低头愣愣地看着怀里人,那种惊慌和无力再一次袭上心头,让她全然失了平时的冷静和理智。
有温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划下,最后在幻境中晕染开来。
“白瑾行……你醒醒……”
长幸慌张无措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却见他额间的封印突然开始涣散,散发出阵阵碎光,那碎光环绕在他周身,而后将那些想要趁机偷袭上来的瘴气一一消灭。
突然华光一闪,长幸下意识用手挡在眼前,仍被晃得睁不开眼睛。
等光慢慢消退,她恍惚中那一阵白光中看见白瑾行已经站了起来,离她几步远。
长幸刚想开口唤他却发现自己已然动不了,接着浑身便失去了力气,好似被一股力量拉着从这个地方离去。
长幸下意识挣扎,不行,白瑾行还在这里……
她不能走。
却见拢着一身华光的人影转身触及她的额头,在她意识消散前一刻轻声道:
“梦该醒了,你该回去了。听话……”
长幸半瞌着的眸子到底还是轻轻闭上,她在想,这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一定还能见到白瑾行。
一定。
长幸最终化作点点碎光,慢慢消失在幻境中,彻底离去再无气息。
眼看着长幸消失在自己眼前,瘴气化身的鬼面人发怒道:
“她已经答应我要跟我走。”
拢着一身白光的男子转头看向鬼面人,他长发尽散如浮萍般随风而动,一袭素衣如昙花般刹那绽放,额间的封印已变成了火红的仙印,眼眸映着碎光变成了天外天的湛蓝色。
薄唇轻启,他微微一笑,眉眼中尽是慵懒随意,似是没听懂眼前这团黑气在讲什么。
他上前一步,右手捻诀口中吟唱出古老的咒语。
那咒语最终化为细小的金光梵文如水波般往瘴气荡去,而这金光符文好似比那银色光芒还厉害,所到之处皆将至邪的瘴气驱散净化。
鬼面人最终也被他制住,眼眸微睁地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白瑾行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男子在他面前站定,眉眼温润明媚,气质澄澈祥和,容颜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色。
这一眼,鬼面人竟觉得他就是天外天那人。
可他却说:“我不会允许的。”
这人记得一切,正在回答鬼面人刚刚的话。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唇角虽是微弯,眼神却冰冷而刺骨,甚至带上了杀意: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成了亲许过终身的,我说过会护她一辈子。所以,她说的不算,你说的更不算。”
不管你是谁,都没有资格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鬼面人的眼神却是更加阴郁恐怖了,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人看,没多久便被符文炙得怒吼一声,彻底消失在这个幻境中。
幻境开始崩塌,所有的景物都如被泡发的水墨画一一斑驳、脱落。
男子转身缓缓往外走去,他伸手碰了碰额间那个热得发烫的印记,带着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缓缓勾了勾唇,轻轻地说了句:
“实在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再见到你啊。小长幸……”
最后那三个字轻轻地飘落在幻境中,随着一声叹息,连同幻境一起消失不见。
再也无曾听闻。
————
七日后。
据传芜陵君已伤重半月有余,连续多日不上朝了。
朝廷上下随着政务的积压而变得有些混乱,原本芜陵君在时一人管了大半政事,效率也极高。
而到了现在,芜陵君开始不管事了,早两天还好,这连续大半个月下来,那些只能加班加点处理政务的大人们都一副积劳成疾的模样,开始不停地派人给白府递折子,就是想看看这芜陵君病好了没。
好了就赶紧回来上朝。
可众大人递的折子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去,顺便给他们带了一句话:
“君上病重,尚无法处理朝政,望各位大人海涵。”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他们还能怎么办?总不可能闯进去啊,或者厚着脸皮把奏折送进去啊。
再说了这也不合礼制。
这实在没办法了,便有人找上了灵漱殿的大祭司尤卿,只因尤卿平素与芜陵君同进同出,感情俨然与旁人不一般。
这不,连连拒了访客探病的白府唯独给大祭司让了路,于是几位六部的大人便找机会托尤卿带了几句话,无非是向白瑾行问安,又或者想知道他何时归朝。
尤卿在外人看来十分好说话,只要不是什么为难事,他总会答应,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主要是他整整七天没到白瑾行了,有些事堵在心里,确实有些着急。
于是这一日在他踏进湖心阁时,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第一回有了想一脚踹开的冲动。
他眯了眯眼睛,又审时度势了一下,觉得他要真是踹了白瑾行估计不会放过他,于是便压下了那要闯祸的念头。
让一旁的渊墨带了话进去,没一会儿渊墨便出来拱手道:
“祭司大人,我家主子说他正要就寝,暂不见客。”
尤卿抬头看了看悬在正上方的日头,眼角抽了抽:
“不见?”
他的眼里带了些锐利,渊墨只得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道:“对……”
尤卿弯眸笑得好看极了,温温柔柔道: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熟识尤卿的人都知道,他一旦摆出这笑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渊墨是在他这里吃过苦头的,登时背脊僵了僵,额头也开始冒出薄汗:
“这……这是君上的吩咐。”
尤卿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嗯?”
微翘的尾音却越发让人不寒而栗,幸好里头的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及时让沧武出来解救渊墨:
“禀祭司大人,君上请您进去。”
“这才对嘛。”
尤卿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未减,拢着袖子那叫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缓步走了进去。
待他往里走远了,渊墨才敢松口气:
“呼……这祭司大人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啊。”
长得虽是魅惑人心的好看,平时脸上也时常摆着和风细雨的笑,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实则坑起人来手段却是狠得可以。
渊墨之前就吃过一回这样的亏,被整得极惨,三天三夜睡不着,故而印象极为深刻,算是彻底看透了这祭司大人的真面目。
沧武瞥了他一眼,本来不善言辞的他沉默良久,还是安慰了一句:
“往后躲着点就是。”
渊墨抱着剑郁闷地点点头,又微叹一声。
而尤卿刚走进里间,在看到白瑾行的第一眼,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被他冷冷地甩了一个眼刀子:
“有话快说。”
尤卿笑了笑,又左右瞧了瞧,却没有发现长幸的身影,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人在闹什么脾气。
于是,他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些,他问白瑾行:
“今儿可是第七天了,你自那次醒来后,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