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心肠如此歹毒

如今三月中旬已过,又下了几日春雨,大地回暖,眼下的北晋都城俨然一副盛春之景。

自春宴之后,都城中的花木又一次喝足了水似的,次第繁茂在枝头,开了一树又一树。

白瑾行花粉过敏,自然就少出门了。即便是出门,皆要在马车里头,还要时刻备着该吃的药。

而尤卿却是个不怕死的,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也要拉着白瑾行出去。

长幸皮笑肉不笑地拦了一阵,却还是抵不过尤卿的死皮赖脸。

“嫂子放心,不过响午我就将他送回来,保证他完好无损!”

这话都说出口了,白瑾行也没有拒绝,长幸自然也就无话可说,只嘱咐他万事小心些。

看白瑾行点头应了,才目送着两人上了马车出府去。

长幸一转头就变了脸色,立即进屋换了装打算尾随。

笑话,她利用这花期当借口让白瑾行在家呆了半个月,除了上早朝绝不让他随意出门晃悠。

结果怎么着,这大祭司三言两语就把他带走了,她能不气才怪!

“说到底你还是不放心。”系统慢悠悠地在她耳边道,“你就不能省省心啊?这灵漱殿大祭司又不会害了白瑾行。”

自从长幸知道白瑾行即将要历的劫数之后,对他是越发在意,连系统都有些无奈。

只见长幸很快就追上那辆马车,顺手捻了个诀隐好身形,听见这话便翻了个白眼回道:

“这我当然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这不刚好可以完成昨天接的任务吗?”

昨天好不容易又出了一次随机任务,长幸用“福降”抽了个还算简单的任务,报酬也不少,总共十二点灵力。

如今她灵力也不算多了,有点心急倒也正常。

系统见长幸终于有点务正业的样子了,略带欣慰地点点头:

“还好还好,你可算想起来还有任务这回事了。”

“那不然呢,我还得保住小命的好吧?”

“没错没错,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很快就跟着白瑾行他们到了目的地,长幸抬头看着那朱红宫墙,有些发愣:

“等等,他们这是进宫去?”

可尤卿那家伙不是说找白瑾行有要事要办吗?这会儿带他进宫做什么?

长幸正不解,就看见前方走来十几名宫女,手中一致捧着被朱红方巾盖住的木案,也不知要端去哪儿。

而且瞧着这宫殿中的氛围好似跟别处不大一样,各处挂着红绸,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对了……”长幸又看了一眼即将要路过的宫殿,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东宫嘛!”

之前她跟着白瑾行来过一趟,所以才有点印象,如今这张灯结彩的,是要办喜事了?

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期,苏长思和太子大约也就在这几日了。

长幸忽的想起来一件事,眼睛微妙地眯了起来,路过东宫时多看了两眼,脚步却未停。

半个时辰后,长幸跟着白瑾行他们来到了传说中的灵漱殿,也就是北晋当今的神殿。

长幸隐着身形所以没人能看得见她,她跟着两人进灵漱殿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同别处不一样的就是方位做了点文章,还有底下设的符阵算是个厉害的。

另外,当长幸看到主殿那完全由汉白玉石砌成的板砖和几根高大的白玉柱子时,嘴角抽了抽,心道难怪白瑾行和尤卿能处得来,原来是有同样的癖好。

不过尤卿要比白瑾行张扬点就是了。

长幸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这灵漱殿还笼罩着一股别的气息。

她不敢乱走,老老实实地跟在两个人身后,看着他们两个坐下对弈喝茶好一阵后,发现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才松口气。

再加上在这有些诡异的地方,她的术法也不知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在偷偷地完成任务后以及确定了白瑾行没事后,长幸想了想还是捻诀离开了。

同时,尤卿的鼻尖微微动了动,感觉到一股气息渐渐远去,继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倒是有意思极了。”

白瑾行正垂眸盯着棋盘看,缓缓执起一颗白子,半撩着眸子漫不经心地瞥一眼:

“怎么了?”

白瑾行虽有满身灵力却是个肉体凡胎,普通的术法能勘破一二,可再高深的就没接触过了。

所以,他才看不见长幸适才在他脸上轻轻留了一吻。

可长幸不知道,坐在对面的尤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可还不待他感叹这小嫂子哪来那么大本事当众调戏人时,她便快速地离开了。

这下尤卿是对长幸越发好奇。

那秀气的眉梢和嘴角又挂起了那和风细雨的笑,亲切温柔极了,白瑾行看了却微微蹙眉,心道他这么一笑,准是有人要倒霉。

“还有两日太子殿下就成亲了,你可莫要在这紧要关头招惹是非。”

他慢悠悠地说着,尤卿却并不放在心上,笑道:

“太子成亲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就只在乎你。”

白瑾行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面无神情地吐出两个字:

“但愿。”

尤卿眯了眯眼睛,似乎见不得他这种态度,故意开口道:

“说起来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几日有人传了信,说是那苏云氏早前暴毙于牢中,死前担了所有罪名,似是畏罪自杀?”

他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且时刻观察着白瑾行的神色,发现他并无异样,才渐渐落实了心中的猜想。

他问:“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那苏云氏作恶多端,早就该绳之以法,白瑾行用了手段把她送进去,也算是秉持公道。

可如今人突然死于牢中,白瑾行却没有半点反应,多半是猜到了什么。

此刻的棋盘已是黑多白少,尤卿再走三步棋就可直接截杀白瑾行一条龙。

白瑾行不说话,半垂着眼眸看着棋盘,神色淡然,眉宇间却暗藏凛冽之色。

“叩”地一声,落子清脆。

他淡淡道:“以苏家现在的境遇还有苏博文的秉性,苏家长女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并不难猜。”

他猜中了却阻止不了,这便是时局。他正因见多人心的险恶,故明白多加干涉并无用处。

人的那一颗心,若是烂了坏了,生了腐肉长了毒瘤,那谁也救不了。

苏长思狠毒至此,为了自己前程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多半也无药可救。

待尤卿回神,低头往棋盘上一看,却愣了一瞬,继而大笑。

仅仅一招,白子便绝处逢生,反杀黑子。

尤卿心下佩服,却又想到什么,拢着袖子十分好奇道:

“既然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那你为何放心让她靠近你家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