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这冰棱子捂不热的
长幸发现白瑾行有些不对劲。
这一日,白瑾行刚刚下朝回来,长幸在湖心阁外的行廊等他。
一看见他往这边过来了,立即眉开眼笑地朝他招手,抬脚就要跑去。
可白瑾行却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浮桥都没走上去,径直转了身,看都不再看她,往别处地方而去。
长幸愣住了,看着白瑾行的背影有些懵。
怎么了这是?她又惹他了?
没有啊,这两天她可乖了,绝对没有惹什么麻烦啊。
长幸想起白瑾行刚刚那眼神,又想起前日这人还温温柔柔待自己,怎么这一转眼就变了呢?
长幸心里委屈起来,却还是想追上去问问。
结果追到了另一处书房,却被拦在门外,白瑾行身边的另一个玄衣护卫沧武拱手道:
“夫人,君上在处理要事。”
长幸皱眉:“他这不是刚下完朝回来吗?就这么忙?”
沧武有些为难道:“君上……平日里确实政务繁忙了些。”
长幸听了这话,又往紧闭的书房看了一眼,难道是她多想了?
她倒也没再多做纠缠,想着还是要理解一下他,转身就离开。
可一次如此就罢了,午膳和晚膳时白瑾行明明都在白府,可就是不回湖心阁,好似在避开谁。
长幸自己一个人用了晚膳,一时没事做,就蹲在湖心阁的浮桥前等了又等,从酉时等到戌时,也不见半个人影从浮桥的那一头走过来。
奇怪?难道白瑾行又出去了?
长幸想了想,又去了白日的那间书房,发现依旧是房门紧闭,燃起了烛火。
长幸问渊墨:“你们主子是在里头没错吧?”
渊墨拱手回答:“是的夫人。”
长幸这下就更莫名了,皱眉道:
“那他为何不回湖心阁办公?做什么一直关在这屋子里?”
以前白瑾行不管多忙,都会陪她用晚膳的,所有公务也都是让人送到湖心阁去处理,毕竟湖心阁对于他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白瑾行今日这般,到底是怎么了?
渊墨一时语塞,支吾了好一阵才为难道:
“属下也不知君上他……”
长幸摇摇头,倒也不再为难他,而是低声地问了一句:
“你家主子用晚膳了吗?”
“之前已有人送进去,但并未瞧见有人将食盒端出。”
这说明白瑾行有可能还没用晚膳?长幸一时糊涂了,心里冒了点火,心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不回湖心阁又不吃饭是要闹哪样?!
渊墨瞥了一眼长幸,知道夫人恐怕是要生气了,急忙劝道:
“主子公务繁忙,有时忘了用膳也是常事,夫人莫气。”
或许没有人跟渊墨说过,他千万不要劝人,以他的嘴皮子只会越劝越坏。
长幸气得瞪了渊墨一眼,抬脚就要往书房门口而去,沧武和渊墨急忙拦住。
沧武道:“夫人,君上说外人不得打扰。”
长幸气得不轻:“我是外人?”
沧武:“……”
渊墨赶忙说道:“这……夫人你当然不是,沧武他不是那个意思……”
长幸站在台阶下,看了看书房里头亮的烛光,又看着一脸为难地拦在自己身前的两个护卫。
她忽的长吸一口气,眉目都沉静下来,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
“别让你们君上饿肚子,对身子不好。”
继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沧武和渊墨瞧着夫人的身影,竟觉得有些落寞,跟平时大大咧咧又能闹的夫人不太像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看了看身后的书房,无奈地叹气。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君上怎么了,只记得在今日下了朝,君上遇见了苏大将军后脸色就不大好。
后来不知为何出宫门时,君上又遇上了翰林院编修苏大人,两人也不知聊了什么,君上回府的路上更是一话不说,沉着脸,周身都拢着冷气似的。
还一直将自己关到了现在。
渊墨叹气,低声道:“要不,你进去劝劝君上?”
沧武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夫人来都没用,我们进去能做什么?”
渊墨:“这倒也是……”
长幸觉得有些委屈,可又觉得这冰棱子一声不吭搞冷战的举动着实幼稚,她肯定不能这么幼稚。
这冰棱子性子别扭,轻易不与人靠近,长幸现如今能和他走到这一步,着实不算容易。
她冷静下来后又仔细想了想,白瑾行平日里算是个讲道理的,他现在不对劲说不定是因为太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再去哄一哄总该是不会错的。
于是长幸继续等,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却仍不见半个人影。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外头微微的晨光打进来,湖心阁周围的雾气还些许未散去。
长幸忽的觉得心里头有些冷。
她低头敛眉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唤了小雅进来,用了早膳之后,她问:
“君上昨晚是不是一直没有回来?”
小雅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长幸,宽慰道:
“许是君上政务太忙了……”
长幸摇摇头,脸色依旧不太好。
“小姐……”
“不用担心,我没事。”
长幸早膳也没吃多少,昨天下决心要哄一哄白瑾行,今天自然还是要蹲在湖心阁大门外等着,可等了一天,依旧没看见半个人影。
长幸看着天上渐渐消退下去的霞光,眸色也有些黯淡,她把头耷拉在膝盖上,缩成一团。
她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了,睡着前她在想:这冰棱子是不是捂不热的?怎么说把她丢下就丢下……
梦里依旧是痛苦绝望的天雷削骨之刑,还有无数妖邪的啃噬,凄厉的叫喊不绝于耳,长幸身子一颤,又一次被梦境吓醒。
夜已经深了,湖心阁外头又漫起了水雾,凉意刺入肌肤中,长幸恍惚以为自己还在那堕仙台上。
一时脸色苍白,竟是回不了神。
她极缓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两下,好了许久才慢慢想起来,继而无焦距的眼眸渐渐拢回了光。
原来她成了凡人,到了凡间,不会再受那种苦了。
等她再缓缓地抬头时,却又是一愣。
这一瞬,那双仿佛盛着月色的眸子荡漾出些许异样来。
这人盯了她半响,终是忍不住低着身子,认输似的朝她伸出手,缓缓道: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