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烟消云散
倘若你有被毒蛇缠上，或者是被猛兽盯着的经历，那么你便能明白我此时的感受，我就好像在毒蛇蛇群的包围里，也好像在狼群的围攻下。
浑身上下，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种被恶毒目光盯着的感觉，直叫人迈不开腿，身体僵硬的好像是一块朽木。
“小……姐……”东亮的哭腔都快出来了。
而吕言婷，她的表情也是从未见过的苍白，犹如没有听到东亮脆弱的呼救。
能将一向坚强的吕言婷逼到这样的地步，也可以见到油池里人头的厉害之处。
“小……姐……”东亮哭腔完全出来了，他结结巴巴地看着吕言婷，“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在如此的氛围中，胸闷的极为厉害，连我都能感觉到身体极为不适。
吕言婷这一次反应了过来，与以往不同的，她没有苛责东亮，而是冲着他点点头，尽管她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也是勉强挤出一丝笑，轻声道。
“一切都会解决的。”
宛如一座大山般挡在我们前面的藏离山，终于动了。
他的一举一动，皆是牵动着我们的心绪。
藏离山背对着我们所有人，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亦或者是在做什么。
只是看到了他又一次掏出了青铜匕首。
那把青铜匕首，好像拥有着许多出乎意料的力量。
藏离山将青铜匕首插到面前的地面上，他整个人盘坐在青铜匕首的后面。
看他的架势，难不成是要做一场法事？
并非我刻意这么理解，实在是他的动作，像极了驱邪的道士。
而藏离山并非道士，他要做的也断然不是驱邪。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瓷瓶，瓷瓶很小，像是装着中药药丸的那种包装瓶子，拔出塞住瓶盖的盖子，伸出食指朝着里面蘸了一下，时间上便有了一道殷红的色彩，像是血迹。
就着血迹，他在青铜匕首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每当血迹用完之时，他又伸手进瓶中蘸上一些，如此重复了两次，在青铜匕首上便多了一道复杂的血色纹路。
这道纹路，比棺盖上的三种符号还要繁琐，至少我盯着看了半晌，也没有看明白其中的端倪。
做完这些，藏离山才把瓶盖塞上，又把瓷瓶收进口袋里，从地面上拔出青铜匕首，站了起来。
因为藏离山的动作很快，所以并没有浪费多少的时间。
当他站直身体的时候，也正是人头完全转过来的时候。
阴冷凝视的目光，隐隐又重了几分，似乎连墓室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
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更无法理解，藏离山，他是怎么能够淡然站在我们身前的。
一阵阴冷的笑意，忽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这股声音，完全是女人的冷笑。
“咕咯……咕咯……咕咯……”
人头的嘴唇紧紧闭拢，是断然发不出声音的。
能发出声音的，也只有一个人了，是被绳索捆着的何大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那一片空白，怪模怪样地张嘴笑着。
喉结不断地抖动，便发出了如此奇怪的声响。
这个场面，却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浑身发麻。
“就是现在。”藏离山忽然转过身，叮嘱一句。
我恍惚地缓过神来，一咬牙，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香囊，塞进了何大海的口中。
相比较我自身的怯懦，当然是兄弟的性命更加紧要。
口里被堵着，何大海却还止不住地冷笑着，声音传出来后，却变了样。
少了一些之前的诡异味道，也让我们众人没有那般浑身炸毛了。
“大海兄弟，肯定是中邪了。”大壮后知后觉地叹了一口气。
何大海的形为举止虽然诡异，但是我们众人的关注点，依然还是在藏离山，以及油池里的人头上面。
那里才是问题的根源。
只要人头不解决，我们始终没有办法平静。
藏离山握着手里刻着奇怪符号的青铜匕首，缓缓地走向石棺。
他没有直接把匕首放到棺盖上，而是紧紧地迷着眼睛，冲着里面低声说了一句，“世事变迁，烟消云散。”
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体会不到，也无法去体会。
我只关注着人头的动静。
人头的五官俱毁，给不了半点的反应，而何大海却能。
他停下之前的冷笑，眼神儿里多了些怨毒和锋利，含糊不清地啊了两声。
青铜匕首，也在此时放到了棺盖之上。
说来也奇怪，青铜匕首一放上去，人头便瞬间有了反应，在油池中左右摇摆，好似有了漂浮不稳的迹象。
与之相对的，何大海的身体也在不断地晃动。
而且他晃动的频率和轨迹，居然跟人头的一模一样。
隐隐中，甚至让人觉得，人头是因为何大海的动而动。
“啊……呜……”
一道道凄惨的声音，连绵不绝的从何大海的口中传了出来，因为塞进去了一团香囊，他无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声音，只是在不知所以然地叫着。
然而这叫声，却让人汗毛直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众人纷纷为之色变，而藏离山以旧不为所动，他站在石棺旁边，冷冷地盯着棺里的人头，没有惧，没有怕，也没有任何的感情。
何大海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强烈，两只手在身体两侧疯狂地凌空抓着，甚至让麻绳都深深地勒进手腕里。
幸好我们用麻绳捆住了他，否则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
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像是遭遇着极大的折磨，口里又咳又喊，氧气供应不足，导致一张脸越来越红。
更让人难以相信的，还是他的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晃动了几下，齐齐朝着上方翻去，翻出来一双白眼。
他的眼皮跟着抖动了几下，渐渐有把眼睛闭上的苗头。
藏离山站在石棺旁边，忽然又吐出来一个冰冷的字。
“死。”
一个字，似乎又让人头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它倏地抬起来头，直勾勾地盯着藏离山。
与之相对的，何大海也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看不到眼球，只看到布着血丝的眼白。
令人惊异的，何大海挣扎的动作好像停了下来，脸上流露着无声的狰狞。
直到某一个瞬间，他的喉结忽然抖了抖，传来含糊不清的几个声音。
“你……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