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千棺阴眼阵

幽静到让人恐惧的谷底,忽然有了一阵簌簌的声响。

放佛是无星无月也无光的冬夜,雪花在不着边际地下着。

这里,那里,每个角落都有雪花飘落,看不到,听得着。

若是细细地听上去,放佛近处又没有,声音只在远处。

何大海意识到不对劲,快速地奔到阴棺顶部的边缘,朝着下方望了一眼,便迅速地冲着我们挥了挥手,焦急地催促道:“都把手电关掉,谁都不准说话。”

众人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看何大海的神色,这事儿分明不是闹着玩的,相互看了一眼,手电光“啪啪”地全部熄灭了。

只剩下何大海的那一把手电光,他咬了咬牙,把手电放到阴棺的边缘,一松手,“哧溜”地向下滚去。

我们感到他身边的时候,手电筒已经滚到了阴棺的正中央,正加速地向下落去。

“大海哥,到底怎么了?”大脚哆嗦着声音,惊恐地问道。

“别说话,你们自己来看就明白了。”大海的声音里透着绝对的凝重。

泥人张也跟着走过来了,他的脸色奇差无比,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阴棺顶部的平台,再次变成了死一般的黑寂。

手电筒落地,又向前滚了近十米才停下来,幸好,它还没有坏,笔直地朝着前方,照亮一片空旷的黑寂。

周围的“簌簌”声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大。

稍微一分辨,便能辨认地出,声音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我们等同于在这声音的正中央,这种感觉不免让人心如火烧,无法安宁。

脑海里全是乱的,宛如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叮咬,纵然如此,依然能清晰地认识到一点。

古怪的“簌簌”声,跟那些缀着血眼珠子的石棺脱不了干系。

我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又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这些变化。

在这里的只有两队人,他们在阴棺里,我们在阴棺顶部,无论是谁,都没有道理会让阴棺外侧的石棺引出异动。

约摸着半分钟后,“簌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声音,便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喀嚓……喀嚓……”

一道道刺耳的石块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全炸裂了。

不适应这种声音的人,甚至会头晕目眩,恶心呕吐。

我们再清楚不过,这声音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老大。”大脚的哭声出来了,全然忘记了何大海的告诫,惶恐地寻找着属于他的安全感,“那些东西……是不是都诈尸了……”

碰到这种场面,谁也无法保持平静,我的心里跟大脚一样,宛如炮轰般轰鸣,脑子里全是乱的,生不出一丝主意。

此时此刻,我连自己都安抚不了,更别说去安抚其他人了。

“千棺阴眼阵。”泥人张阴冷而又绝望的声音慢慢传出来。

每个人都很诧异,他的口中为何会突兀地吐出这个字眼。

“刚才我听到的。”瞧见众人的目光,泥人张皮笑肉不笑地道,“千棺阴眼阵,由血眼阴棺演化而来,是世上最危险的一种阵法。”

“最危险”三个字,无疑是给众人的千疮百孔的心脏又割上一刀。

“老大……”黑头的神色很颓丧,悠悠地道,“意思是,咱们这回都得捐在这儿?”

“不一定。”何大海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众人蔓延着的绝望情绪,“咱们在阴棺的上面,只要不弄出一点动静,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是人还是鬼,都应该发现不了咱们,现在开始,大家真得闭嘴了。”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阴棺周围的动静又发生变化了。

“喀嚓……喀嚓……”的余音慢慢消失,转而传出很多类似于竹竿劈开或者折断的声音,极其清脆,又好似一个又一个的炮仗,在黑暗中炸响。

这种动静的出现,意味着棺盖完全打开,棺里躺着的东西开始活动了。

大脚迅速地把嘴巴捂得死死的,眼睛透着浓浓的惊恐,他是真怕自己会掉链子。

我的一整颗心提到了喉咙眼,只能半口气半口气地喘着。

我无法想象周围的那些石棺全部打开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更无法想象这种场面,将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收尾。

好似在我的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结局会是怎样。

无论是藏离山,亦或者是池木两家的人,乃至是我们,都无法在这一场千棺阴眼阵里侥幸逃生。

因为,以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付宛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的东西。

更何况,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那片亮光。

而此时,那缕光,不再代表着希望,它代表的是我们共同的绝望。

周围的声音快速地变化着,一连串的噪音之后,终于回归成了一个富有节奏的鼓点。

“咚……咚……咚……”

是脚步声,齐整划一而又声势浩大的脚步声。

此时,我脑中想的不是那些东西怎么会如此齐整,我的所有念头,都集中在一点,它们要去哪里?

阴棺脚下的那盏手电筒,不偏不倚,正好照着敞开的阴棺大门前的那部分空档,一个不足十平米大的空间,空荡荡的。

那宛如行军般严谨的脚步声,隐隐正是朝着手电光位置去的。

它们的目的地是阴棺?

我由衷地期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很快,那逐渐恢弘,甚至让人耳膜跟着一起同频率震动的脚步声,打碎了我所有的奢求,我明白,大局已定,我们无力再去改变什么。

“蹲下去。”何大海用手势夹着极轻的声音,冲着所有人厉声道。

一行人毫不犹豫地把身子缩进了平台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紧紧地望着峡谷里唯一的光亮。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上万个声音叠加到一起后的震动,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而我们,正是处于这股气势的核心。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异样的错觉,那些东西,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

在这个关节眼上,有一种苍茫的无力感。

犹如不会游泳的人落进了大海的中央。

从身体的每寸肌肤里沁出来的紧迫,压得人无法呼吸。

即便是面对着鬼枯藤和墓奴,我都没有过这样濒临窒息的感受。

谁都明白,真要发出一点的动静,让它们感知道我们的存在,那就完了。

尽管我们仍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