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黑老头
老头一出现，便盯着我跟何大海看，萎缩的五官皱皱巴巴，极不自然，犹如用橡皮泥拼凑起来的一张脸，尤其那眼睛里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人脑袋都嗡嗡的。
刹那间，我便明白，我们撞到了跟格根一样的事情。
听格根讲故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眼花了，可等自己亲眼见到，才意识到这件事真的邪门的很。
阴山深处，一个放羊的黑老头……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脑袋里仅剩下一个疑惑，黑老头究竟是人是鬼？
何大海反应很快，拉着我毫不犹豫地蹲下来，躲在一簇草丛的后面，透过间隙朝着羊群打量。
我眯起眼睛，呼吸显得有些粗重，何大海悄悄地把手枪举起来，瞄准了放羊的黑老头，我的心跳瞬间加快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能轻举妄动，万一他是个人呢？”
何大海冷笑一声，神色极为谨慎和紧张，“什么人会大半夜的在深山放羊，还紧靠着狼山，这摆明不是嫌自己死地慢？”
稍微一想，黑老头是个活人的想法实在是太离谱了。
试想，一个身体如此衰弱的老人，家里人怎么放心他半夜出来？而且，他又是怎么爬到这深山里来的？
如果不是人，难不成真的有鬼？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里涌出巨大的压迫感，把枪从腰里拔了出来，手指头有些微微颤抖。
不论老头是死是活，有一件事很确定，我们手里明晃晃的手电筒，无疑是一个活靶子，黑老头肯定发现我们了，想要走，只怕是来不及了。
要是跟黑老头正面硬刚，枪这玩意有用吗？
“大海……”我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毕竟是头一次碰到撞鬼的事情，尤其是我们还没有下地，便碰到如此邪门的事，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
何大海轻嘘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对面的动静。
黑老头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一道清脆的破空之声在山林响起，羊群的步子应声停下，俯首在地，吃起了地面的青草。
怎么回事？黑老头没有赶着羊群过来，反而停下了？
我深吸一口气，涌出一丝微弱的希冀。
难不成黑老头没有发现我们？
羊群是没有动，可黑老头仍在走，他枯瘦的身体衰败的厉害，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好似有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即便如此，他仍是一小步一小步地迈着步子，犹如腐败西瓜一样的脑袋，始终如一地朝我们的方位望过来。
黑老头的每一小步，都让我的心弦绷紧了几分，这对人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考验，说是我这么些年经历的最大考验也不为过。
巨大的紧张和惶恐下，我一动也不敢动，不断地吞咽着口水，连眼睛也忘了眨。
黑老头缓慢地越过了羊群，在我们的视野里愈发显得清晰，他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隐约能瞧见他胸口上深深的肋骨，在距离我们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佝偻着身子，古怪地一笑，眼睛里反射的绿光愈发明亮。
拿不准黑老头的意图，我跟何大海只能躲着，以不变应万变。
纵使躲着我，我的心里也如爬满了蚂蚁，嘿老头明明发现了我们，为什么还在等待着，竟然显得比我们还有耐心。
另一方面，我承认何大海对付古墓里的粽子很有一套，可眼前的东西不一样，它不是粽子，分明是闹鬼，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没有一样管用。
作为新时代的知识分子，我虽然不相信鬼神一说，但是眼前的这一幕，给了我极大的冲击力，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起自己的认知。
极近沉默的对视之间，黑老头又甩了一下鞭子。
“啪。”
这道鞭子声多了些铿锵之意，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一瞬间，我便意识到不好。
果然，黑老头背后的十只山羊群羊乱吠一通，毫不犹豫地朝我们冲了过来。
“咩……咩……”
如此大的动静，简直比狼群来袭还要恐怖。
“快走。”何大海拉着我，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开了一枪，不知道是冲着羊群去的，还是冲着黑老头去的。
“大海，这么跑不是办法。”我嘴角泛起着急，边跑边慌忙地道，“它们早晚会追上我们的。”
何大海的脸色极其难看，死气沉沉地闷着头，“他奶奶的，怎么就碰到这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看来何大海也没有办法，我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悲凉，只觉得今夜是凶多吉少了，仓促间我向后望了一眼，不禁脸色大变。
行动不便的黑老头，竟然骑上了一头身强力壮的褐色大公羊，跟在羊群的后面朝我们冲过来了。
心里一急，我连忙道，“不好，他跟上来了。”
何大海也发现了这一点，咬了咬牙，示意着我道，“不行，不能把他们引到营地，快上狼山。”
连我们都对付不了的东西，更别说泥人张他们了。
情急之下，也只能走此险招。
“啪！啪……”
何大海又朝后开了几枪，那子弹明明是冲着黑老头身体去的，落到他身上，偏偏连个枪眼儿也没有，他仍然骑在公羊身上，挥舞着鞭子，眼睛里直冒着油油的绿光。
“完了，子弹真对他没用。”何大海惨笑一声道。
虽然没有制服黑老头，不过那突兀的枪声，却是把营地里的人彻底唤醒了。
“大海哥……陆哥……”
一道道焦急的呼喊声从营地的位置传过来，我跟何大海疲于奔命，根本来不及回答，也不用我们回答，手电筒的光能为他们指明方向。
“他们在那里，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们几个，快去帮忙。”泥人张的焦急而又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时我跟何大海刚爬到狼山的山坡上，黑老头还在后面追着。
上狼山的本意，是避免把泥人张他们卷进来，没想到他们却主动要过来。
“怎么办？”我有些慌了神。
若是黑头他们过来，让黑老头转移了目标，就更不好对付了。
“你们不要过来。”何大海头也不回喊了一嗓子，忽然指着前面的几棵大榆树，略有欣喜地道，“陆老师，上树，快上树……”
羊能吃草，却无法上树，黑老头地身体如此衰弱，即便是个鬼，也是个病怏怏的鬼，八成也上不了树。
隐隐间我抓住了一丝希望，跑到榆树跟前，迅速地向上一跃，两手便搭在了树干上，手臂一用力，抱着树干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