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启程

原来何大海跟我之间,还有这么一层缘分。

我的名字,是养父母起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希望我长大后能把侵略国家的洋人关起来,所以叫做关洋。

寓意虽然粗浅,我却很喜欢,因此从来没有改名。

或许是名字的缘故,使得我跟何大海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这一晚,我们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坐在床头,聊了很久。

倘若不是第二天要早起,我想我们俩甚至会彻夜不眠。

何大海的故乡在直隶省,是古时京师所在的地方,父母早已过世,他无牵无挂,加上直隶省的局势颇为紧张,干脆就一直在外面摇荡。

说来也巧,他加入吕家探宝团,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儿。

何大海,原本是手艺人一行里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角色,因为去年招募人马进了一座宋朝的古墓,从而小有名气。

像何大海这样没有背景,又有名气和经验的手艺人,正是刚成立的吕家探宝团所需要的。所以吕家主动找上了何大海,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我曾以为何大海对吕家探宝团了解的会深很多,没想到也只是皮毛,甚至对于石球和凤凰的事情,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这一次他会出现在悬瓠城,也正是拜吕家所托,前来探个信。

联想到这些,我不得不感慨人生的巧妙了,要不是以前一点一点看似无关的变化,我也不会迎来今日命运的转机。

所以,连我这样不相信命运的人也有所触动,甚至我在内心里隐隐觉得,这一次,老天是真的要帮我了。

天未亮,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陆先生,何先生,我们要出发了。”

何大海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上头,不甘的鼾声继续响起。

一个晚上,木氏和池氏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荡,所以我睡地很轻,醒的也很快,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拉下何大海的被子,对门外回应一声,“小哥,我们马上就来。”

我跟何大海的行李很少,不需要收整,只是简单的梳洗,五分钟后便下了楼。

客栈一层只点亮了一半的灯,光线有些昏黄,小二依着柜台打着瞌睡,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吕家的其他人排成整齐的队列,大约有十五人左右,由吕言婷打头,行着注目礼望着我们。

这个场面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腆然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吕言婷不愠不怒,淡淡点点头,“没事,我们出发吧。”

她今天的打扮很爽快,淡蓝色牛仔褂,黑色紧身裤,光亮的头发盘了起来,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一股英气,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大小姐的样子。

手里握着的一顶黑色中山帽,顺势戴在头顶,浑身的气质就变了。

连何大海的眼神儿都透着股诧异,仔细地看了几眼。

“呦呵,这分明是个公子哥,哪里还是个大小姐。”

这句恭维吕言婷显得很受用,笑了笑,“车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听到我们要走,店小二一个机灵醒了,堆着笑送我们出了门,直呼着让我们再来。

两辆车子停在外面,前排一个黑色的老爷车,后排一个绿色的客车。

吕言婷拱手示意我们向前,“陆先生,何大海,你们跟我一起吧,路上,我再给你们说说现在的情况。”

我看了一眼吕家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盯着我们看,而是排着队鱼贯地窜上了客车的车厢,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八字胡,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看形状和大小,应该就是我们从梧桐鬼洞里取得的石球。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泡在人油里的石球便已经改头换面了。

车辆轰鸣中,我们就着夜色,沿着熟悉的漆黑街道,驶出了北门楼,两侧的古城墙在星光中飞快地远去。

坐在车上,我的心情起伏不定。

上一次离开悬瓠城,还是我外出求学的时候,现在算算,已经八年了。

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何大海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一笑。

“陆老师,你瞧瞧,这车怎么样?”

我知道何大海的意思,无非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便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德国的进口车,坐着的确舒适安慰,看来广告没有作假。”

开车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目不斜视,从我们上车起从我看过我们一眼,放佛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开车这一件事。

坐在副驾驶的吕言婷略带赞赏地扭过头,“陆先生,没想到你对车竟然也有研究。”

“平时没事时的消遣罢了。对了,小婷,我们此行是要去哪里?”

“安阳。”吕言婷又把头扭了回去,半靠在椅背上,声音里的笑意消失了,“据吕家的情报,他们在安阳停留有好几日了。”

“他们既然拿到了石球,不是应该去按照上面的指示去解密吗?又怎么会无故停留呢?”我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

“石球上的秘密,要想破解极为困难,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进展的,否则吕家也不会在悬瓠城耽搁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石球既然涉及到凤凰的什么秘密,想来是应该很困难。

而何大海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身子前倾,神神秘秘地道,“小婷啊,难道吕家知道怎么解开石球上的秘密?”

“不知道。”吕言婷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或者说,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何大海眼神儿一变,泄了气,“不就是无解吗?那还研究个什么劲儿,要我看,直接卖了算了。”

何大海粗鄙的思量,引得吕言婷微微有些不快,不说话了,而他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瞪着大眼无辜地盯着我。

“陆老师,难道我说的不对?”

“没有人知道,不代表没有人能做到。研究每失败一次,便意味着排除了一个错误的答案,只需要在剩下的里面寻找正确的答案就可以了,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成功的。”我笑着解释一句,又看向吕言婷,微露不解地问道,“小婷,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这么着急地去找他们呢?”

“他们等得了,我们却等不了。”吕言婷忽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陆先生,昨天的石球,你可知道上面刻着的是什么?”

被吕言婷如此打量,我隐隐有些心慌,恍惚之间,只觉得她好像看破了我的所有心思,连我的身世之谜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