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母鼎
一番话，当你现在琢磨不透，也无法理解的时候，不妨放一放。
说不定某年后的哪一天，一个阳光晒过的午后，疙瘩忽然在温热中解开，你就全明白了。而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
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人，但是也这样做了。
“坤二爷，你就甭开玩笑了。”何大海适时站了出来，打着懒洋洋的强调，一半损我，一半为我说话，“陆老师，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哪敢杀什么人，就是杀只鸡，都得费上吃奶的劲儿。”
我感激地看了何大海一眼，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藏离山的那句质问，而他给我化解了。
藏离山收回了视线，蹲下身子，把口袋里的永备牌手电筒取出来，点亮，似乎在探视着白骨堆里的情况。
他没有理何大海，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吕言婷轻叹了一口气，冲着何大海使了个眼色，“坤二爷，可不是那个意思。”
何大海脸一横，极为认真地反问道，“那他是什么意思。”
何大海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他在装傻和真傻的时候，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吕言婷选择了相信后者，也不愿意接话茬了，眼睛里泛着思索的光，似乎在咀嚼藏离山方才说的那番话。
“小姐，那些鬼枯藤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大壮的声音带着一股焦急。
我愣了一下，跟何大海对视一眼，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股动静，在之前被我自动忽略了。
“窸窣……窸窣……”
声音果然增大了许多倍。
而且从声音的位置来看，那些蜷缩在栖息地的鬼枯藤离我们近了很多。
“怎么回事？”我面露惊讶，不解地道，“难道那些东西，不怕阴阳土和火尸的毒素了？”
“不对。”吕言婷眼角闪过一丝异光，表情忽地又凝重了，“鬼枯藤一定是跟这里有某种关系。”
一个被我压下的念头重新涌了上来。
鬼枯藤，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我们走进密室。
联想到眼下的情况，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诧异地道：
“难道……是因为这口青铜巨鼎？”
毕竟，我们在密室里只动了这一个物件。
何大海挠了挠头，显得颇有些费解，“一口鼎，能跟鬼枯藤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脑海中的思绪，隐隐快连在了一起，却因为何大海这一句话，又断到九霄云外了，不免瞪了他一眼，“我差点就想通了，被你给打断了。”
吕言婷的表情有些担忧，望着我们，“鬼枯藤要是冲进来，我们该怎么办？”
鬼枯藤的动静越来越大，难免她会升起一丝担忧。
“小婷，你就放心吧，它们要真敢冲进来，我来解决。”何大海拍了拍胸口，安慰道。
藏离山忽然捡起鼎身中的白骨，就势扔了出去。这个动作，着实让我们看不懂，尤其是他又吩咐了一句。
“把骨头清理掉。”
“坤二爷，你没开玩笑吧？这么多的白骨，得清理到啥时候去了。”何大海有点傻眼了。
藏离山没有理他，张开手掌又抓了一把手骨，丢了出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这事情肯定逃不了了，只能冲何大海示意道，“别抱怨了，赶紧干吧。”
一个很明显的解释，是藏离山刚才探查白骨深处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也试着去看了，骨层下面漆黑一片，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四个人，把手电筒别在怀里，双手齐下，鼎身中的骨层，正在急速地减少。
“陆先生，你看，鼎身上地地纹有了变化。”吕言婷忽然叫上我。
骨层消失，被遮住的花纹露在外面。
原本我以为“母”字上下的花草纹应该相差无几，仔细一看，却有些愣住了。
因为两种花草纹竟然大相径庭。
新展露出的花草纹，已经没有了草的迹象，只剩下朵朵花纹，像是一簇簇花骨朵。
而这种花纹，也随着花草纹的蔓延，起了新的变化。
到了骨层边缘的时候，花纹已经失去了花型，反而变得奇形怪状。
“真是奇怪……”我目露诧异，望了吕言婷一眼，“这些花草纹，似乎在记录一种奇怪的演变，要想弄清楚，只能扒开骨层，看到下面的花草纹。”
吕言婷凝重地点点头，显然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们边扒开骨层边注视着鼎身上花草纹的变化。
果然不出我所料，花草纹上的花形，仍然在继续发生着变化。
“陆老师……”何大海声音里透着凉气，指着他面前的鼎身，喃喃地道，“你快看……这他娘地……不就是鬼枯藤吗？”
何大海正视着的鼎身上，那里的花草纹，花形已经变成了五指的形状，跟我们所见到的鬼枯藤极其相似。
“轰……”我脑海中的思绪一震，那些早该连在一起的线路终于合并了。
一连串的思绪还原，很多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我手中地手骨落了下去，神色大变，“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藏离山抬头望了我一眼，又垂下头，把手里的白骨扔了出去。
何大海跟吕言婷，却是目光殷切地望着我。
“鼎身上的图案，讲述的，是鬼枯藤所成型的过程。”我深吸一口气，飞快地道，“‘母’，便是鬼枯藤之母，鬼枯藤的原形，应该是类似这种花草纹的一种藤蔓，而后被人以秘法饲养，才让藤叶脱落，花朵变异……”
想到这儿，我眼睛一缩，目光骇然地望着脚下的白骨，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不免失声道，“是手骨……这种秘法，一定跟手骨有某种关系……所以鬼枯藤的花形才会变成五指的手型……”
“乖乖，照这么说，这些手骨还真不是祭祀用的，这口鼎也不是祭祀用的。我就说嘛！真要是祭祀所用，里头怎么会连个宝贝都没有。”何大海耸着肩膀评价道。
吕言婷脸色一变，苍白了少许，望着我，不无担忧地道，“陆先生，这间密室，很有可能便是培育出鬼枯藤的地方……难怪我们一进到密室里，鬼枯藤便起了那么大的反应……那这口鼎……该不会就是……”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几乎到我嗓子眼了。
而藏离山却在此时抬起头，评价道，“你们说的没错，青铜巨鼎，又称之为母鼎，正是鬼枯藤诞生的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