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全是手骨

“母”字的上下,各衍生出一道纹路,这两道纹路经过生长,最终演化为整个鼎身上的花草纹。

这个现象,除了让人眼前一亮,也让我不得不思考起青铜巨鼎的意义来了。

“陆老师。”何大海目露不解,向前侧着身,“你们研究出宝贝在哪儿了吗?”

我无可奈何地看了何大海一眼,故意打击了一句,“可能没有宝贝了。”

“真没有宝贝了?”何大海眼睛一缩,隐隐的生了股闷气,“太他娘的倒霉,这个吕兴平也是够抠门的,祭祀也不供奉点好东西,难怪会落个天不怜,娘不爱的下场。”

“大海,你又说错了。”吕言婷似乎也乐意看到何大海吃瘪,继续打击道,“根据我们刚才发现的线索,青铜巨鼎或许不是祭祀所用。”

“不是祭祀?”何大海理解起来有点费解,琢磨了一下,指着鼎内的白骨,“那这些白骨你又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是仍旧困惑我们的地方。

依据鼎内的花纹走向,青铜巨鼎,很可能是在说一个“同源同生”的故事。

“母”并不是人的母,而是代表花草纹的源头。

我只能根据个人的经验推测,它要讲述的内容,应当跟人无关。

其实,我很想知道藏离山是什么样的态度。

视线的边缘处,沉默了许久的藏离山,手里已经多了四块细长的白骨,他沉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把我们几个人的讨论全屏蔽掉了。

他是一个,跟何大海一样的主儿,看到白骨,简直像是见到朋友一样欢快。

而我,恨不得来一招金鸡独立,减少与白骨的接触面,只是那样,会让我的腿都陷到白骨层中,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人骨。”

一道幽幽的声音,听得我后背有些阴凉。

藏离山到底还是开口了。

“坤二爷,这怎么可能是人骨呢?”吕言婷怔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反驳道,“如此多极其相似的骨头,而且没有一块头骨……”

连何大海也站在我们这边了,嘀咕一句,“连我都不敢说这些骨头是人骨,坤二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藏离山稍稍抬起头,古井不波的眼神儿装饰着清淡的话语,“谁说一定要是完整的骨骸了?”

眼皮子一跳,我有些明白藏离山的意思了,犹豫一下,仍然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大胆,“不是完整的骨骸,难道是人身体上的某个部位?”

话虽如此,我仍然猜不透这些白骨的来历,更无法,把它们跟人的骸骨联系到一起。

藏离山松开手掌,手心里的四截白骨落入白骨堆里,才轻轻地道,“这些,全是人的手骨。”

“手骨?”吕言婷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儿里闪烁着微弱的惊恐,“难道是把人的手骨一根一根全部截断?”

话音未落,她又猛地摇摇头,脸色已然苍白起来,“坤二爷,如此多的白骨,要全部来自于手骨,那得成千上万只手才可以,那得……死了多少人?”

藏离山总是这样,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便能让人心惊肉跳,惊骇不已。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脚底不跟手骨发出折磨人的声音,极为不解地反问道,“历史上,的确有以人作为祭品的事情,可那是一整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只用手作为祭祀品的记载,这也太恐怖太残忍了。”

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这些手骨有大有小,便证明它们的主人,有成年人,也有孩子。

活生生把那些人的手剁下来作为祭品,我想都不敢想。

藏离山却丝毫不为所动,就好像杀人放血的事情,他早已司空见惯了,盯着我的眼睛,轻轻问道,“吕兴平杀死吕家众人,那你觉得他残忍吗?”

吕兴平的残忍,早已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所以我没有说话。

藏离山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害得吕家走到这一步的世仇,他们残忍吗?”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他们,比吕兴平还要残忍。”

何大海跟吕言婷站在旁边,目露不解地看着我们两个人。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藏离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嘴角上挂起了一丝邪魅的笑,看着我,明明很平静的声音,却带着咄咄逼人的错觉。

“倘若你们连这些都觉得残忍,就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因为真正的残忍,还在后面。”

我心里一个激灵,看着略微有些反常的藏离山,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无从辩驳。

但是我却有一种直觉,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因为这背后的事情,是跟凤凰有关。

“坤二爷,我们一定会走下去的。”吕言婷目光微闪,忽然闪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后面会遭遇到什么,我们吕家,一定要把凤凰的宝藏找到并保护起来,我想,这就是上天赋予我们吕家在这个时代的使命。”

藏离山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抹诧异,冲着吕言婷带着赞赏的点点头,仍旧是不冷不热地道,“走就走吧。”

何大海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啧啧称奇的望着藏离山,“坤二爷,我真是纳闷了,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何大海一个人好奇,整个吕家探宝团都很好奇。

所以我也是殷切地望着藏离山,不知道他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几个呼吸后,藏离山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神儿看着鼎身,给人的感觉却又不是在看着鼎身,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何大海的问题。

“人,不过也是一种生物。猫可以叫做狗,狗也可以叫做猫,同样,人也可以不叫做人。”

他说的这些话,让人有些费解,好似绕口令,又好似佛偈,又好似一段哲句。单是这些话,我要消化起来便有些困难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一句更狠的。

而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转向了我,放佛是在对我说的。

“倘若管蝼蚁叫做人,你这辈子,究竟杀过多少人?”

我身子一怔,似乎连呼吸也忘了。任凭胸膛里的心脏跳动,消耗着血液里为数不多的氧气,直到氧气耗尽,胸口极闷,我才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气。

这辈子,我究竟杀过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