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言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十五分钟前。

酒吧舞池里, 灯光刺眼夺目,搭着各种扭曲妖娆的躯体,极尽暧昧的贴身动作, 热浪一波接一波地嗨了起来。

音乐震耳欲聋。

东南角半圆形卡座里,坐了几个看起来特别社会的小青年。此刻, 他们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卧.槽!怎么办,老子从来没接过这么棘手的事情,让我看着一个小姑娘还不如让我写套高考模拟卷。”

“秦勇, 你.他妈上过高中吗, 还高考模拟卷,我看给你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

“都别他妈.逼逼了行不行?”

“你看, 又有几个不长眼的搭讪去了, 老三,你去处理处理。”

吧台前坐了个看起来特别乖的小姑娘,穿了条玫瑰暗纹的黑色长裙, 勾勒出漂亮纤细的腰肢, 露出的纤臂白皙如玉,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长发散落在脖颈周围, 五官明艳中带着几分稚嫩,精致的桃花眼搭上微卷的长发带着一丝致命的魅惑。

清纯又妖艳的绝色美人。

偏偏小姑娘察觉不到危险,半趴在吧台前出神,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小时前发生的那幕久久回**在她的脑海中,之后她二叔把人都带进了老爷子书房, 她回到房间却怎么也写不进去题。

沈昭音觉得整个心情极度抑郁, 胸口仿佛压着什么东西, 喘气都不顺畅, 整颗心脏被随意拉扯,她像是在悬崖边小心翼翼的舞者,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她想喊,却喊不出来。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来了第一次见到傅程言的那个酒吧。

还是那么热闹奔放,那么热情洋溢肆意张狂的地方。

秦勇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恐吓过多少人了,但凡有那个人露出一丁点想搭讪撩妹的苗头,统统被他遏制在摇篮中。

他长的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好惹。

所以,一晚上,沈昭音身边都清清静静乖乖地坐在吧台前喝只属于她的饮料。

“没有酒吗?我要喝酒。”

“不好意思,我们今晚只有这个。”调酒小哥哥早就收到了秦勇的眼神暗示。

“骗人,你们都是大骗子。”小姑娘皱眉,小腿向上一抬,竟然直接站在椅子上,她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

她身姿美好,双腿又白又直,不规则的裙摆让那双长腿若隐若现。

下面的人一下子开始沸腾,口哨喝彩声漫天吹,尤其是那些眼神猥琐的男人,盯着那双腿舍不得离开。

还没蹦哒一秒,她的腰间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淡淡的青色纹络,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沈昭音感觉后背贴着某具温热坚实的身体,腰间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紧,鼻间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清淡的冷木香。

她的双脚微微悬空,挣扎着扭过小脑袋却突然撞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哥哥,你长的可真好看。”她笑着拍了下傅程言的脸。

男人的脸瞬间黑了几度,看向面前那几个小青年,冷冷扫了一眼,沉声问:“谁给她喝的酒?”

秦勇他们几个立刻懵了,他们哪里敢让这小姑奶奶喝酒啊。

“我们没让她喝酒,给小朋友喝的是果汁啊,傅哥你别生气。”

傅程言拿起刚刚那杯果汁,准确地来说是果酒,闻了下,果然带着度数,这种级别的酒精对他们那些经常混迹酒吧的人来说就像白开水一样。

可她从来没喝过酒,自然承受不住。

他刚要开口说话,小姑娘两只小手突然覆上他的脸,眨巴了下眼睛,委屈道:“傅老师,你怎么来了,上次那道物理题我还没做完,我不会写,呜呜呜。”

傅程言的冰山脸突然裂缝了。

“噗哈哈哈哈哈。”秦勇他们几个没忍住,突然笑了出来,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傅程言。

温柔却又无可奈何。

还傅老师,这是玩什么禁忌游戏呢?

他淡淡开口:“你醉了。”

“我没有醉,你凶我,傅程言你竟然敢凶我,我不要你管。”她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束缚。

傅程言抓着她的双手,耐心道:“我没有凶你,你乖点,好不好?”

这边小姑娘在他怀里瞎闹腾,被酒精浸过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扬起小脑袋,手指绕在他衣服前,正在一颗一颗地解扣子。

傅程言:“……”

解完之后,小手又一颗一颗地扣回去。

他脸色不太好看,可动作依旧温柔,兜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倒在地上。

秦勇他们几个早就在这种低气压的场合里如坐针毡,虽然特别想看他们傅哥接下来的表情大赏。

在这种场合混的多数人,谁不知道他们傅哥,初中那会儿,少年借着那股打架不要命的狠劲把一众小流氓管的服服帖帖,又凭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

女人前仆后继地上赶着贴上来,就没见他对谁上过心,哪像现在这样任由小姑娘上下其手,动都不敢动。

今天这副模样可谓是:

活久见。

可接收到男人冷得吓人的眼神,瞬间觉得如果他们再多待一秒,可能就会小命不保横尸荒野。

小姑娘见秦勇他们几个起身离开,迷迷糊糊道:“他们怎么走了?走了怎么玩游戏啊,人数不够了。”

傅程言把她按进卡座,情绪瞬间翻涌,冷着脸问:“你还想玩什么游戏?”

“秘密。”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着甜甜的果酒味,笑得没有丝毫防备。

酒吧灯光昏暗,他们这排卡座周围基本上没有人,离中央舞池比较远,半隐在黑暗中,人群吵闹声渐大,根本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沈昭音闻到一阵果酒的香气,身子前倾去拿桌子上的那杯粉色鸡尾酒,男人却先一步把酒移开。

“我就尝一点,好不好?”她眼巴巴看着他。

傅程言严肃道:“不行。”

她不乐意了,皱巴着一张小脸,半晌后她突然环住男人的脖子,凑近他的耳边,呼吸悉数喷在他唇边。

“好哥哥,你让我喝一口嘛。”

“傅哥哥,言哥哥,求求你,你要干什么我都依你,好不好?”

女孩双腿跪坐在男人身边,伸手攀爬着他就要去够那杯果酒,她意识有些朦胧,整个身体倒进男人怀里,长裙勾勒出的弧度直接贴到他胳膊上。

傅程言微微晃神,那杯果酒便洒了。

她皱眉:“真浪费。”

他直直地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深邃的眼底翻腾着某种强烈的欲望,半晌后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一片清明。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你个大骗子。”说完突然哭了出来,像是陷入某种悲伤的情绪无法自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边哭边说:“我都知道了,傅程言你骗我,你明明可以提前进清大的,你还骗我说不重要,肖教授早就找过你了。

你们怎么都这…这样欺负我?

他们都…都说你是因为我才拒绝肖教授的,我哪儿有…有那么大的面子,根本从来就没…没人爱我。”

小姑娘说的断断续续,握住男生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按,“我好…好伤心。”

在碰到小姑娘身体前,他及时抽了手。

她却哭的更厉害了。

“你…你也不爱我了。”

傅程言轻轻擦掉女孩眼角的泪珠,把她掉落的碎发挽到耳后,“他们是谁?”

“就…就好多人。”

他抬起她哭花了的小脸,认真道:“不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况且我从来没说过我想进清大。”

少年眸色渐深,晦涩阴沉,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低声轻问:“那你想让我去吗?”

“我让你去,你就会去吗?”

他点头:“嗯。”

接着又问了句:“你想让我去吗?”

她抽噎道:“我不知道。”

女孩小脑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呼吸一颤一颤地哽咽道:“你的成绩那么好,当然能进最好的大学。”

她隐隐约约记得上辈子的傅程言进了顶级学府的最强专业物理系,他为人低调,实力强劲,在国际上拿了不少奖项。

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业界翘楚。

成绩实力让不少人望而生畏。

圈子里的公开排名第一的男神,生得清冷禁欲,能力却十分出众,不知道惹了多少圈里圈外的少女芳心暗许。

哭了这么长时间,仿佛心中的郁闷暴躁也消散了不少,汗水浸透了鬓边的头发,显得小姑娘整个人水润润的。

她扯着自己的裙子,朝下拽着领口,露出大片白皙嫩滑的肌肤,他扣住她乱动的手腕。

“我好热,你热不热啊?”

“不热。”

“是真的,不信你摸摸,都出汗了。”

傅程言呼吸微乱:“不摸。”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喝醉酒后这么磨人,简直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半夜四点钟。

傅程言从梦中醒来,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浓墨,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呼吸微微不稳,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

这次的感受却格外强烈。

直接刺.激到感官,真实得让人兴奋,浑身战栗。

梦里的女孩双眸水润晶亮,腰肢纤细攀附着他,长发散落在深色的桌面上,大片白色的肌肤魅惑至极,吐息温热暧昧,舌尖从他的下巴慢慢扫过脖颈。

“哥哥,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他从女孩身上抬起头来,手指轻轻扫过她娇艳的双唇,甘之如饴把自己送了过去。

小姑娘唇边带血笑得明艳动人,突然伸出细白的小手,手里握着把尖刀,抵在他胸口处,舌尖顺着耳廓轻轻含住,笑道:“那这样呢?”

他握住女孩的双手,尖刀顷刻没入鲜血淋漓,他却不觉得痛苦,反而扣紧女孩把自己送进她的手中。

只要是你,哪怕要我的命我也甘愿。

梦境太过真实,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慢慢变得僵硬难受。

他淡淡看了眼表,起身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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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音迷迷糊糊中,睡得很香。

傅程言把她交给了谢珩,当时她哥看到自家小姑娘那副样子,直接怒气就升到了极点,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回家的那段路,谢珩觉得特别漫长,他甚至自己快要疯了,小姑娘倒是安稳地躺在他的背上。

就是嘴巴没闲,在他耳边背了半个小时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到家后,她突然拍了下谢珩的脑门,迷离的双眸渐渐清明,严肃道:“把刚刚教给你的那首鹅鹅鹅背给沈老师听听。”

谢珩:“……”

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卧室,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哭得很伤心,握着谢珩的手擦了擦鼻涕,“哥,你怎么能长得这么丑?”

谢珩:“……”

他抽出自己的手,嫌弃地看了眼,语气散漫道:“怎么,还把你丑哭了不成?”

小姑娘乖乖点头,神情特别认真。

我他妈!

谢珩笑骂了声“操”,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起身去了浴室,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小姑娘擦擦脸。

她吸了吸红红的鼻子,今天晚上也闹够了哭够了,现在有点累,伸手抓住谢珩正在给她擦脸的手,白色的毛巾覆在女孩的眼睛上,不知道此刻是什么表情。

他停下,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她的声音闷闷的,小声呢哝:“哥,这个世界上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无声地摧毁着某些信念。

半晌后,他艰难出声:“有。”

他看向小姑娘,人家早就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水,睫毛安静地耷拉着,在眼尾洒下阴影,呼吸很轻,整个人显得特别乖巧。

哪怕小姑娘嘴里说的不在意,心中却仍然存在芥蒂,不被祝福期待的孩子如果生了下来本来就是一种不幸。

认识到这种不幸是一种痛苦,接受这种不幸甚至能让人遍体鳞伤满目疮痍。

他静静地看了小姑娘很久,锋利硬朗的眉眼渐渐变得温柔。

“别哭,我来爱你。”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

这天晚上,没有人睡得安稳。

梦里每个人的面孔都模糊不清,她只记得琳琅满目的高奢红酒,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下一秒,场景突然变换,漆黑的房间里烟火浓烈,呛得她止不住咳嗽,周身温度极速升高,人群开始慌张尖叫。

她闭上眼睛,耳边突然传来孟妍丽说话的声音,是对前来救援的消防员说的。

那句话像烙印般刻在她骨子里,“里面没人了,你们去别的房间搜救吧。”

还有沈正国和沈如在家里交缠的画面,她的父亲轻松呼出一口气,“终于解决了这个麻烦,她活一天我都害怕咱们被拆穿。”

沈清梦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轻声嗤笑道:“你看吧,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人爱你,我劝你别挣扎了。”

天光大亮,她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

坠落深渊的过程其实并不痛苦,提前知道结果其实还算是很仁慈,可她还是想伸出手等待着,她想等等看,不想奢求有人可以拉她出来。

只要有人愿意看她一眼,带着担忧的神情看她一眼就好。

她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等到天光大暗,再也挤不进光亮,小姑娘呆愣着缓缓收回手,却不料有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柔和温暖的月光一下子照了过来。

纤细如玉的手腕上竟然出现两双手在拉扯着,她分辨不清到底是谁,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但她知道这次不再是她哥孤立无援披荆斩棘地来救她,上辈子的事情她很多都记不清了,可她到死都只记得那句,“别怕,我带你出去。”

可这次,她闻到淡淡清冽的味道,还有那句缱绻温柔的“音音”。

真好。

小姑娘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开,男人坐在她身边,轻轻抹去鬓角的汗水,神色复杂地看着睡梦中的女孩。

老爷子轻轻推门进来,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也在怀疑?

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同时伤害她们两个,你要想清楚,你大哥他本就不是咱们沈家的人,如今他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沈正廷淡淡回应:“我自有分寸。”

沈正国的亲生父母早年出车祸,双双去世,沈家老爷子不忍心把他送到福利院,就接回了沈家,当做亲生孩子抚养。

当时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老爷子对他也算是器重,直到后来沈正国爱上了沈如,才导致老爷子大发雷霆。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任何家庭这都是件伤风败俗的龌龊事,尤其是沈氏集团这样的百年家族。

当时的沈正国没有任何资本,舍不得荣华富贵便和沈如断了关系娶了孟妍丽,如今他觉得自己的公司小有规模,翅膀硬了。

两人就又勾搭到了一块。

不仅如此,他还想给沈如一个名分,孟妍丽不知道他是养子,今天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都懵了。

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打骂沈正国,也不是哭喊着不要离婚,竟然是要把沈昭音要回来。

要一个平日里从不受宠的女儿。

模样非常急切,恨不得马上把沈昭音带走,像是特别害怕。

害怕晚一步就会被人戳穿秘密。

人在慌张失措的情况下就会做出很多有失分寸的事情,但也往往是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沈正廷那么睿智的一个生意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盯着手里的照片看了很久,照片边缘有些磨损泛黄,年代有些久远,里面的女孩笑得温柔灿烂,带着一顶花边草帽。

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一双杏眼微弯,和沈昭音足足有□□分相像,男人突然笑了笑,眉眼温柔道:“我早该发现的。”

高考后的填报志愿,沈清梦第一个报的就是S大的舞蹈系,虽然元旦晚会表演她失去了机会,但她后来又让孟妍丽四处托关系帮她要了个名额。

孟妍丽不知道给人家塞了多少钱,那人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让沈清梦进了他们S大的舞蹈系,所以即使后来她的成绩稍微落后了些,她心里也一点都没着急。

当时从沈老爷子那里听说谢珩也报了S大时,她都要笑哭了,她是害怕他,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嘲笑羞辱他的时刻。

尤其是在家里长辈亲戚都在场的时刻。

江城的本家亲戚因为旅途遥远,除了工作繁忙的男人外,其他婶婶堂哥堂姐都会在沈家住上一段时间。

老爷子也挺喜欢热闹。

那天家里发生的事情,沈正廷出现的比较及时,压了下去,除了本家几个资历比较深的兄弟知情外,其他人一概不清楚。

甚至连沈清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正好就是高考录取通知出结果的日子,除了本家的亲戚外,沈清梦还请了几个自己交好的姐妹朋友。

“清梦姐姐,我听我妈说,你要被S大录取了是吗?”说话的女孩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

沈清梦笑着回:“也不一定,你谢珩哥哥也报了这所学校呢,说不准到时候大家还能互相照顾。”

小孩子说话声音大,其他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他们也或多或少听孟妍丽夸过沈清梦,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梦梦,那位也和你报了同一所大学,是真的吗?也太自不量力了,别说你二叔不重视他,就他那副小流氓模样,能上大学就怪了。”

“我听说他才考了四百分,真是笑话自己什么德行不清楚吗?还和清梦报一样的学校,也就我们清梦是个小才女,从小就学习好,记得到时候请姑姑吃饭啊。”

沈清梦心里非常得意自豪,谢珩再厉害也不过是别人口中的小流氓,她瞬间就把之前的恐惧抛到脑后。

没有当初的那个舞蹈名额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到时候沈昭音还不一定比她强呢。

她谦虚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他怎么还没把姓改过来,你看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都不知道尊重长辈,和我们说话也爱搭不理的,可烦人了。”

“听说他上学时就劣迹斑斑,清梦你可要离他远点,还把人打伤过,我看过网上的照片,血可多了,谢珩他就是个怪物,要不是看在你二叔的面子上,我才不搭理他。”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顺便夸了沈清梦一波。

“三婶婶既然看过网上的照片,为何没看全呢?那件事本来就是假的,是别人存心诬陷我哥的,难不成你对我二叔查到的真相有所不满吗?”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不过她这次绝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退缩,她以前很怕谢珩,所以亲戚朋友诬陷指责他的时候,她把少年独自留在人群中。

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替他辩解过。

当时的谢珩依旧笑得吊儿郎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她明明看到了她哥捏紧泛白的指骨,听到别人大张旗鼓地谈论他母亲时发红的眼眶。

男生极淡地朝她看了眼,很淡很淡。

漫不经心的外表下可能是早已冷漠麻木的内心,沈昭音现在回忆起他孤独承受谩骂的背影时,心还是会抽搐般疼痛。

悔恨加上疼痛足够摧毁人的内心。

有些事情不能仔细回忆,因为你想起得越多,你就会发现自己当初有多么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