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珠心情大好,叫擒娇:“我要吃奶油杯小蛋糕,给我大侄子也来份。”扭脸跟大侄子说:“推荐你我喜欢的口味,有个海盐奶油的,清爽口有椰肉的,放心都是半糖。”

黎暮泽没听过小蛋糕,但想必是昭州糖点心,欣然接受。

当哄阿叔了。

擒娇应是,去灶屋找李师傅。

李大厨一听,“是有点费时间,不过郡王想吃,那必定晌午能吃到嘴。”等擒娇一走,忙是吩咐下去,给黎大人准备的午饭由王府厨子接手,他做郡王要的小蛋糕。

王府厨子姓赵,在京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好手艺,此时却第一次听什么小蛋糕,郡王爱吃的,那怎么做,是什么花样?

不由好奇。

李大厨掏出库房钥匙给徒弟,吩咐说:“取一罐草莓果酱、椰子糖粉,还有荔枝罐头也抱一瓮过来,仔细些别摔着了。”

“师傅您放心,就是摔了我自个也不能摔着罐头。”

李大厨隔空踢了脚徒弟,骂:“跟我耍嘴呢,还不快去。”

小徒弟压根就没挨上踢,笑嘻嘻接了钥匙,忙去拿东西去了。

等东西取来了,李厨子也没掖着开始做,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灶头上的赵厨子,赵厨子被发现了,赔笑说:“好奇好奇。”说罢脸撇另一处,忙活自己的了。

“不碍事,这法子也不是我琢磨出来的,是郡王说的。”李厨子一边舀面粉,一边吩咐徒弟打鸡蛋分离,嘴上跟赵厨子说:“我祖上也是京都人,特意到昭州伺候郡王,郡王爱吃,还爱吃新鲜花样子……”

一边做一边真把步骤法子说了出来。

蛋糕胚放烤炉里,等的功夫,赵厨子把黎大人饭菜做好了,跟着李厨子闲聊,刚听了人家蛋糕经,这会客气中透着亲近来。

后来蛋糕做好了,送到郡王院子去。

李厨子擦了擦手,有空闲歇了,听小徒弟说为什么把蛋糕法子跟赵厨子说,师傅您也忒好心大度了,白让人学了手艺。

“你懂什么,咱们郡王不爱府里搞手段。”李厨子先说了句,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个,瞧小徒弟青瓜蛋的脸,便教了一回:“我是伺候郡王的,京里王府咱们是生人,初来乍到,再者说灶屋统共这么大,人家扎根多久,难不成你师傅每次做饭还锁着屋子不成?”

都是当厨子的,小蛋糕不难做,人家看几次踅摸就会了,倒不如说出去,人情面上卖个好,和和气气一年半载的,反正以后他们还要回昭州。

“师傅您心里敞亮,徒弟要学的还多着呢。”小徒弟嘴甜拍马屁,不过一想还真是,只要郡王爱吃师傅做的饭,谁也抢不了师傅的地盘。

正院。

饭桌上用过的菜盘碗筷撤下去了,黎暮泽用完饭,黎南珠怕大侄子要走,说小蛋糕快好了,“你都正二品了,平时摸摸鱼偷偷懒也没什么……的吧?”

黎暮泽虽不知道‘摸鱼’,但偷懒是听懂的,笑说:“国泰民安,难得闲适。”

“……”

瞧瞧大侄子说的,这哪是摸鱼偷懒,是圣上管辖下海晏河清,无事可做。

学废了学废了。

黎南珠这会才想起来他是长辈,哪能教大侄子上班偷懒不务正业,严肃点点头表示‘你很好别学我’,转头聊起家常来。

两个黎家子嗣都不太多,主要是黎家男丁很少纳妾。

反正黎暮泽和他爹都没有。

黎暮泽两子一女,嫡女已经嫁人,嫁的是国子监祭酒,书香世家很是清贵,大儿子如今在工部,小儿子在国子监读书,年十六。

“……三郎今年秋闱想下场一试,还想阿叔多留京里一些时日,待到正月,喝三郎订亲喜酒。”黎暮泽道。

黎家序齿到不分男女单排,混着一起排的。

十六岁孙子要订亲,二十岁爷爷还单身。黎南珠:……

“京都订亲也太早了吧。”

“过完年十七,婚事筹备一年,成亲时十八九了。”

那是好像不太早,黎南珠说到这儿,不由道:“七皇子二十没成亲,圣上和娘娘不急吗?”

皇家子嗣二十都没定亲,反倒先给年年踅摸上了。

原来阿叔想听这些,黎暮泽露出看破的笑容,黎南珠见了,理不直气也壮说:“大侄子你这么笑,搞得我很没面子。”

黎暮泽:……

端正笑意,给阿叔面子,正要解释,蛋糕上来了。

“正好正好,一边吃一边说八卦。”黎南珠拿了只草莓口的,跟大侄子说:“配点茶吃。”

白白净净素色的长形瓷盘上,摆着六只精致小巧的小蛋糕。就是类现代的纸杯蛋糕,底下是鸡蛋糕胚,面上奶油塔,点缀水果果酱。

擒娇给郡王和黎大人倒了茶。

黎暮泽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旁边小勺子是银的雕着花,做的小巧,专门用来吃小蛋糕的。

他尝了口,口里绵密淡淡的奶味混着果酱。

确实不错,小孩子多喜欢。

“既然都烤了,让厨房多备些,送我伯娘大哥哥和孙儿尝尝新鲜。”黎南珠想起来说,末了笑嘻嘻说:“大侄子可别跟我客气。”

黎暮泽也笑,不说谢了。

阿叔性子好,难怪昭州那儿都把阿叔当孩子宠着。

“自从太子走后,七皇子就是唯一的嫡子,前朝对七皇子颇为看重,不过圣上伤心多年,一直没在立储,拖到了如今,皇后娘娘选儿媳上,自然是郑重。”

黎南珠一口奶油,闻言挑了下眉。

早年不急,以为势在必得太子位,后来拖到现在急了,怕圣上无意七皇子,那选儿媳上更要慎重,给七皇子加筹码,选个分量重的妻族来。

“不过那是之前。”黎暮泽爱吃这奶油底下的,松软不甜腻,跟蒸软的甜馒头似得,喝了口茶,说:“年前阖宫夜宴时,皇后娘娘夸赞连连娘家苏家嫡女,赏了发簪,京里人传,年后苏家有喜,七皇子觅得良妻。”

黎南珠绕了一下,“那不是七皇子亲表妹!”

“是啊。”黎暮泽不懂阿叔怎么对这个身份大惊失色。

黎南珠:“……”你们城里人玩的好乱,显得我土了。

“没事,我就感叹一下——”黎南珠解释不清,一勺子鸡蛋糕大口吃了起来,含糊不清说:“那昨个皇后娘娘还给我推销七皇子,说什么陪我玩,陪个鬼啊谁要他陪,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

昨日宴会,黎暮泽身份不适合,自然没去,此时闻言,手上一顿,面上难得冷了些,说:“虽指婚圣旨未下,但京里人都知道,苏家嫡女被拖到如今。”

“也没订婚,这样渣男认清了也好,重新找吧。”

黎暮泽听阿叔单纯话,摇摇头却不多说了。

黎南珠却想了下明白了,皇后是想借娘家势,促成外甥女和儿子婚事,苏家何尝不想再出第二个皇后,再风光福泽子孙后代。

所以婚事上,苏家女做不得主。

大概率上,苏家真知道了也不敢撕破脸,皇后做这事理亏,肯定也不好得罪完了娘家,那就是给苏家画大饼,说委屈委屈咱家姑娘,先给个侧妻的,等事成后,还不得要杀要剐黎南珠,把黎南珠关进冷宫,不给他吃不给他喝,到时候他就在大雨天披头散发跑着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打住,脑补岔戏份了。

黎南珠哼了下,他电视剧话本不是白看的!

午休时间过,黎暮泽要上衙门,还带了一份阿叔关怀大礼包——拎了一盒子点心小蛋糕。

“拿去给下属尝尝,你当领导的,多体恤爱护员工,工作时间也休息休息嘛。”黎南珠送大侄子出院门,很是长辈风范。

户部正二品黎大人就拎着一盒雕着猫狗花纹食盒出了黎王府。

黎暮泽一走,黎南珠就问祝灵,“信四呢?”他问完就觉得自己气傻了,摆摆手,说:“看见了他,让他来找我。”

信四姓黎。

凡是大家族都有家奴,黎家也是,祖上买了人,教这些孩子识字练武学医,反正各种技能点亮,倒不杀人。

他家祖上又不是混黑的,那都是当官的。

起初就是看家护院,用自己人趁手。到了盛平时,连年打仗,黎家家奴有一部分就点亮了天赋——跟小说里暗卫差不多,身手好,来去静悄悄,偷**报什么的。

信四比他大半岁,俩人打小一起长大,跟兄弟差不多。

黎南珠不爱身边一大堆伺候的,丫鬟就祝灵、擒娇俩,侍卫多,不过在昭州平时出门逛街,贴身保镖就信四一人。

一直到傍晚,信四才到了黎南珠跟前。

黎南珠看信四,信四看主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干嘛!我知道我长得很好看,但咱俩没可能,可千万别是俏郡王和他的忠犬暗卫小说副本。”黎南珠絮絮叨叨念。

信四:……

“……”

信四忍了又忍,实在是听不下去,主子已经进行到给他找个漂亮媳妇上了,他光棍做的潇潇洒洒,找个人管着他干嘛,忙说:“你让祝灵叫我过来的。”

“……再给你一座宅子当嫁妆——嘎。”黎南珠正划拉给信四出的嫁妆单子,戛然而止。

黎南珠:……

“不早说!”恼羞成怒的黎郡王气呼呼生硬转移话题,“交代你一件事,出去散八卦,一是七皇子年纪一大把没结婚是个公公那方面不行;二是六皇子艳名作假,什么大度,就是个老六。”

信四:“主子这是两件事。”

黎南珠撒泼:“你嫁妆单子划掉大宅子一座。”

“……是一件,我去办了。”信四也不敢问详细了,揣摩意思,大概明白了,背影快速消失在郡王跟前。

大宅子应当是保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