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药从没见过这种荒唐事,当下就往鬼怪方面去想,在他的脑海里也没有科学能解释这种现象。再看看门后的千骨堆,李狂药寒毛直起,想必那些土匪就是这样遇害的。土匪能杀能打,几千人全死在这里,足见壁画上的古怪不简单。王欧阳一见这架势,料想自己跑不掉了,便叫李狂药先跑,不用再管他了,可往前面一瞧,也出现了两排士兵。

“妈的!今天真要栽在这里了?”王欧阳气道,“如果真的逃不掉了,我就认了,起码阎王爷开了那么大的排场迎接我。倒是你这个傻小子,老婆还没娶,要你陪我到地下去,会不会恨死我?”

“别说这些丧气话!”李狂药一边摸出身上的火柴,一边说,“鬼肯定怕火!我们烧一堆火挡一挡。包里的还有些东西能烧,只要是布料的,都烧掉吧!”

王欧阳眉头一皱,心想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快就认命了,都是苗毒搞的鬼。于是,王欧阳就把手电放下,打开李狂药的包找了点东西出来,还把身上的外套也拿去烧掉了。鬼和野兽大多怕火,这是人类想到的办法,但很少有人真见过鬼。火只烧了一下,没有燃料,无以为继。李狂药想把尸骨都烧了,奈何骨头太硬了,烧不起来。眼看两头的士兵慢慢逼近,李狂药把心一横,刚要冲过去拼了,王欧阳却抓住他的肩膀,暗说别急!

“这不是人!”王欧阳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不是人,要是人,我就不怕了。”李狂药苦笑一声,同时拿着手电直直地照去,发现那些士兵有些透明,并没有实体。

“如果你不想和土匪一样死得那么惨,那就听我的话,先别过去。”王欧阳小声说。

李狂药意识到师傅参透画里的玄机了,也知道师傅见识广博,于是问:“不是鬼也不是人,那是什么?难道是元朝留下的妖术?”

“差不多吧。”王欧阳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然后说,“帮我拿着手电,两支都别灭,我先割点血抹在咱们身上。”

李狂药愣在原地,搞不懂师傅在做什么,难不成真是元朝妖法,要用血来破除?真是想不到,新拜的师傅既懂酒,又懂驱邪的道术。李狂药接过手电,手上的腰刀被夺去了,他以为王欧阳要用他的血,于是就把手伸出去。同时,李狂药把头扭向一边,认真地观察那些士兵,却见他们行动缓慢,好像还在凝聚身体,到现在看去已经不那么透明了。

王欧阳见状就笑说:“用你的血不行,必须用我的。幸亏我们发现得早,再晚一点,我们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难道要用童子血,我也是……”李狂药脸红地说了一句。

“童你个头!”王欧阳一咬牙,就割开手腕,让血猛地流出来。李狂药摸不着头脑,现在自残有什么用,对付妖法必须用血吗?他再往两头望去,那些士兵凝聚成形,已经要冲过来了。王欧阳眼疾手快地先撩开两拨火,让它们落在不远处,争取到一点时间了,他就迅速地把血染到李狂药和自己的身上。

顷刻间,那些火就灭掉了,王欧阳忍住疼痛,把血乱抹一气,然后就叫李狂药快往前走。这样的方法,比李狂药想的要简单,也很荒谬。奇怪的是,他们朝前面走去,与画中士兵擦身而过时,那些士兵就自动散掉了。李狂药注意到那些士兵是由各种颜色的小点化成,它们密密麻麻地集结在洞道里,想要附到人体上,却又迅速弹开了。

紧张地走了一段路,李狂药实在好奇,想问王欧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几十年前的土匪是遇到画中士兵而死的?就在这时候,前面好像前面奔来一个人,和画中士兵不大一样,似乎是真的人。可鬼门后都是古灵精怪的东西,哪里会有正常的人类出现,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没跑多远,又自己退了回去。李狂药估摸那边离他有数百米远,因为光线几乎照不到了,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都分不清。

王欧阳如临大敌,不敢有半点松懈,往里急行时还不停地抹血,没有止血的打算。李狂药回过神,想劝师傅留点血,别把血用完了,到时候没被画中士兵害死,自己就血尽人亡了。正当李狂药要开口了,却听见前面有个男人声音沉稳地传俩:“欧阳老鬼,你别过来了,不然我不客气了!”

“果然是丁老妖!你也进鬼门了!”王欧阳听闻声音,一阵大喝。

“丁老妖?是丁细细的老爹丁忘忧吗?”李狂药怔怔地想,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丁忘忧,或许丁细细也在前面。之前,丁细细等人虽对丁忘忧有种厌恶的情绪,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他的崇拜,似乎是一位隐世高人。

“你这个贪杯的欧阳老鬼,快停下来,不要把酒虻带到我这里。”丁忘忧字正腔圆地站在黑暗尽头,千里传音似地说,“你有苗家蛇血,我可没有,除非你愿意把血分我一份。”

王欧阳体弱力虚,可仍洪亮地回应:“我哪有这么多血!那我就吃点苦头,先在这里把酒气散去,待会儿再去找你算帐!”

接下来,两方再无交谈,李狂药百思不解,王欧阳却叫他什么都别说了,然后继续把血抹在彼此身上的每一处。等王欧阳再抹了一遍,两个人都快成血人了,李狂药再也忍不住,忙叫快住手。王欧阳虚弱地滑下来,不再朝前跑,并且吁吁地喘气,像是得了哮喘病那样。李狂药知道师傅现在说不出话,这时候问话无异于掐住脖子,所以就忍住好奇,跟着一起坐下来。

那群士兵散开后,一直集结在身后,并没有退去。李狂药回头看了看,心想远处的丁忘忧刚才好像提到“酒虻”二字,莫非画中士兵就是“酒虻”,这到底是什么妖法呢?

李狂药陪师傅坐下休息时,想得出神了,便听到前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虽然隔得远,光线触不到,但他能听出那是丁细细的声音。果然,那丫头在他们昏迷时被丁忘忧带走了,现在她就在前面。顿时,李狂药紧绷的神经松开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怕丁细细出事了,担心王欧阳猜错。

丁细细喊了几声,之后就没动静了,李狂药料想可能是丁忘忧不允许,所以才会这样。谁叫他是穷小子,人家是千金。不过话说回来,李狂药和王欧阳俩人既受伤,又留夜休息,按理讲丁家父女应该走出很远的距离了,怎么还会留在鬼门里,该不会前面是死路,或者另有别的危险阻碍了他们吧?

“琴棋书画诗酒茶!看来那些传言不假!”突然,坐在地上的王欧阳开口说话。

“这不是文人七宝吗?”李狂药糊涂地问,“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这跟后面的画中人有什么关系?”

此时,后面的士兵停顿的脚步重新动起来,王欧阳叹了一声,艰难地起身,对李狂药说了声“别不好意思”就将他压在骸骨下。这个情况让李狂药面红耳赤,吓得脑袋空白,以为师傅有什么难言的嗜好,这不是男女洞房时才有的情况吗?王欧阳料想徒弟会想到别处去,一压下来,他就在李狂药耳边说了一句话:“你不要想歪,我在救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