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药话一出口,王欧阳脸色就变了,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丁细细如果是被丁忘忧带走了,肯定不会有事。虽然王欧阳喜欢给对方扣上老妖的名头,但仍旧相信以对方的能力,不至于让女儿惨死在这种地方。

昏暗中,王欧阳忙叫李狂药先走开,挤到棺材前了,他一手掀开腐朽的棺材板,里面就出现了一具女尸。女尸穿着丁细细的那身黄色衣衫,面容被划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那是不是丁细细。李狂药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那身衣服,并没有确切的把握。这里人烟稀少,一见衣服一样的女尸,谁都会以为是丁细细。

黑色的棺材盖子早就被撬起来了,王欧阳掀开时毫不费力,打开之后,他就撩起棺中女尸的手看了看。李狂药哪还敢看下去,早就站得远远的,不忍心看既热心又美丽的女人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不知为何,李狂药还有种难以言明的悲伤,心像被锥子猛击一样的痛。直到王欧阳叫他把手电照过来,李狂药才忍住鼻尖的酸意,往棺材靠近了一点儿。

“她不是丁丫头。”王欧阳借光望了望,便道,“你看看这女人的手,没有60岁,也有50岁了。”

闻言,李狂药难过的心情一扫而光,他凑过去一看,果真和王欧阳讲的一样。女尸的手皱纹满布,还有许多老人斑,绝非年轻女性的手。可丁细细的衣服穿在女尸身上,这又是怎么回事,真正的丁细细去哪里了?李狂药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笑出声了,可看到棺中女尸死得那么惨,又觉得笑声很不合时宜。

“你这个臭小子,还不快把棺材盖子捡回来,死者为大,让这位大姐好好躺着吧。”王欧阳说完了,便接过李狂药捡回来的盖子,把棺材重新合上。

李狂药站在棺材群中,奇道:“这个女人是谁?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王欧阳说实话,“不过那小丫头肯定不会出事的,你放一百个心吧。等找到她了,我们问问她就知道了。”

李狂药吃了定心丸,逐渐镇定,退了一步后就观望这个棺材洞。洞中的空间和电影放映厅差不多,洞壁四周有十几条裂口,像老鼠洞一样。看样子,那些洞都通往不同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丁细细是否留下记号了,否则一条条去找,那样子要找到什么时候。王欧阳却不急着去找,只是又掀开其他的棺材,想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有死尸。

这些棺材打了棺钉,如果没有腐朽的话,用钢棍都很难撬开。王欧阳力气极大,一连打开了五口棺材,李狂药在旁边打起手电看了看,都是坛坛罐罐,并没有死尸。坛罐封得很紧,徒手无法打开,只有用腰刀刮掉封泥才能启封。李狂药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坛子打开,王欧阳就在旁边笑了笑,心想这年轻人心肠真好,还以为他会直接砸破坛子。

“是酒!”李狂药看着坛子中绿油油的**,闻到一股奇怪的酒味。

“不对!”王欧阳猫下身子,把坛子抱起,倒了一半的**出来。那些**青浊,夹杂着大量的黑色纤维,怪味的源头就是这些黑色纤维。王欧阳捏起一小撮黑色纤维,闻了一会儿,心想这是茶叶,怎么会泡在酒里?李狂药随即也分辨出绿色酒液里是茶叶,但他和王欧阳一样,俩人都不清楚为什么葬酒棺里有茶叶。这样的酒肯定会被酿坏,难怪有这么多失败品了。

“算了,我们别计较这些了。先去找小丫头吧,不然你都静不下心。”王欧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就环饶着棺材洞走了一圈。奇怪的是,这回十几条裂口洞边,都没有雕花酒的味道了。出现这样的情况,王欧阳并不意外,丁细细一路上留了许多记号,虽然她很聪明,但她老爹也不笨。也许,走到这里了,丁忘忧发现了女儿的举动,所以棺材洞里就不再有记号出现了。

李狂药望着十几条裂口洞,发愁该选哪一条,总不能现在又退回去。这里十分隐蔽,说不定尽头就是藏酒处,王欧阳也是这么认为的。李狂药再一次绕圈子,环洞走了一遍,这一次他发现有一处洞壁上刻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字。那四个字被絮状的土尘覆盖,不抹去的话,很难注意得到。

那几个字是篆文,李狂药根本不认识,于是他就叫道:“王……”

话未喊完,李狂药就看到王欧阳已经站到他身后了,对方正盯着洞壁上的字。只见,王欧阳脸色挂起了喜悦之情,像是捡到钱一样。李狂药还没问,王欧阳就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那四个字是:西天宝洞。

说起西天宝洞,这就要提起贵州的数间名酒坊了。早在汉朝,贵州的赤水一带就产酒了,这与酿酒师傅有关,更离不开地理环境。1936年时,贵州茅台镇最好的“成义”酒坊失火,酿酒师傅失业了,便各投其他酒坊。当时,成义酒坊的大师傅郑应被请去一间叫作“集义”的酒坊,并酿出了与众不同的美酒,并在一次全国酿酒师傅的评酒会上折桂。

郑应酿酒其法独特,胜于众人,除此之外的原因就是得益于贵州的一处天然溶洞——天宝洞和地宝洞做窖藏室。洞中冬暖夏凉,四季恒温,有利于酒的老热,是贮酒佳地。那两个洞在贵州一处蜈蚣岩的千仞绝壁间,一上一下,其中上为天宝洞,下为地宝洞,可谓“宝洞肚藏酒飘香”。

那两处宝洞赫赫有名,也因酒坊保护得当,常人不得接近,从而增添了神秘的色彩。据说,当时“成义”酒坊失火后,大师傅一走,二师傅也走了。二师傅叫黄牧笛,不是男的,而是女的。黄牧笛因为性别的关系,一直受众人排挤,酒坊因火灾一倒,她就孑然一身离开了贵州。

据传,黄牧笛去了西边,并因能酿好酒而得到许多人的青睐,和在贵州的情况完全相反。在西边,黄牧笛也找到了一处冬暖夏凉、静谧幽深的天然宝洞,她精制的佳酿都在那处宝洞里。黄牧笛不喜名利,不像其他酿酒师傅一样把酒拿去卖,只将最出色的酒藏在那个宝洞里,而那个洞就叫西天宝洞。

李狂药喜出望外,便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是有很多美酒留在这里?”

“你别高兴得太早。”王欧阳谨慎道,“黄牧笛担心她死后,其他贪婪的酿酒师傅会来夺走她辛苦酿出来的酒,于是在西天宝洞里设了许多陷阱。稍有不慎,你的小命就玩完了。要是我没猜错,那些土匪掉进宝洞了,他们可能都踩进黄牧笛的陷阱里了。你想想看,几千个人啊,连根骨头都找不到,黄牧笛的陷阱有多可怕,这可不是古墓机关能相提并论的。”

“可你不是说这里是吐蕃人和宋朝打仗时藏身用的吗,怎么又边成藏酒的了。”李狂药不明白。

“傻小子,人家打完仗都多少年了,你不准后来有人占用吗?再说,我们才走了一小段路,估计都没进入西天宝洞的门口呢。”王欧阳一边说,一边向往道,“我说丁老妖怎么也来了,原来不是找女儿,而是发现西天宝洞了。”

“那快走吧。”李狂药怕被人抢先了,顿时有些心急。

“急什么。黄牧笛名不虚传,她不只酿酒,还是苗女,最会用陷阱害人了。丁老妖他们走不远的,你以为西天宝洞里是一片平地,谁来得快就能抢在前头吗?”王欧阳讲道,“苗女最喜欢用表象迷惑人了,你别看这里有很多洞口,随便挑一条都要死得很惨。黄牧笛把西天宝洞这四个字刻在石头上,就是想让夺酒人激动起来,乱了分寸。依我看,西天宝洞的入口都不是这些裂口洞,肯定还在藏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李狂药听完这些话,不禁地佩服点头,他可没想这么深。可如果西天宝洞的入口不是这些裂口洞,又会在哪里呢?这些棺材摆在这里,有点蹊跷,该不会在棺材底下吧?李狂药疑惑地转过身子,推了旁边的一口棺材,地上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坚硬的石头地质。王欧阳见状就苦笑一声,还说石头里设机关,那都是诓人的,古人再聪明也不能办到。

“那如果棺材压住洞口呢?也许下面还有空间。”李狂药想起海蚀洞,便说出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有可能。”王欧阳承认道。

话音刚落,棺材洞内忽然就生起一道青色烟雾,在昏暗中阻挡了李狂药的视线,而烟雾的源头正是棺材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