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药顾着看那把石中剑,没注意到水下有异样,这时才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游进水下,想要拔剑。不知是那男人力气不够,还是剑插得太深了,他几次使劲都没拔出来。李狂药看那男人的架势,还以为他能拔出来,要将他和丁细细剁成肉酱呢。

接着,李狂药把手电歪了歪,视野中就见到那个头发灰白的男人从水里爬出来,瑟瑟发抖地躲到角落里。就在角落那里,还有一只裹着污血的猿猴,它倒在血泊里,不时地抽搐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在猿猴旁边还有掉下来的藤条,缠绕在它的身上,想必偷偷爬上来的东西就是它了。

“它没死?”丁细细奇道,“我是说,那只猿猴没死吗?这里应该是猿猴的尸坑才对,不死的猿猴也会被丢下来?”

李狂药一样不解,可很快就醒悟了,这里不只是尸坑,还是篡位的禁地。猿猴也有自己的社会,通常会有一个领袖,而它们和人类几乎一样,都会有谋权篡位之事。当猿猴之王渐老,无法力挫群雄,那么不是孤独死去,就是被年轻一代打死。恐怕,摔死的猿猴是被其他同类推下来,侥幸未死,又想偷偷爬回绿瀑布石洞。

李狂药心想,除了猿猴的领袖,一些年轻力壮的猿猴可能也被谋害了,这是一个长期的斗争,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尸骸,并且坑底都有空气存在。那扇石门虽然尘封多年,但锁早被人撬开了,猿猴要是不时开启,绿瀑布上的风也会灌进石坑。李狂药明白之后,不知是高兴还是惆怅,只觉得怪怪的。

“那个人是谁?不会是你的太爷爷吧?我是说真的那个!”丁细细望向角落,疑问地问。

“我也不知道。”李狂药没看清楚,也不知道真正的李狐到底长什么样了,说完之后就顺着藤条跳到骸骨滩上,把骨头踩出脆脆的声音。

等丁细细也落地了,李狂药就朝石坑底下的角落喊了一声,问躲在那里的人是谁。可那男人却不吭一声,只喘着粗气,拼命地躲向黑暗中,不敢正视手电射来的光芒。李狂药心有不忍,心着既然那个男人害怕,那估计和被害的猿猴一样,都是受害者,不是大恶之人。于是,李狂药就关起了手电,不再把它照向那男人,可那男人却依旧不把粗糙的手挪开,一直挡住他的脸。

“他到底是谁?”丁细细没关手电。

“算了。让他冷静一会儿,别着急。反正这里没别的路,他也跑不掉。”李狂药小声道。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只有骨头,连个野果都没有,他怎么吃东西活下来的?难道就吃猿猴推下来的同类?”丁细细怀疑道,“就算有猿猴能吃,也不见得它们天天把一个同类推下来。要是几个礼拜没发生内讧,没有东西吃,这个人肯定就死了。”

“也许水里有鱼呢……”李狂药转身指着坑底的水滩,可靠近一看,里面只有墨绿的水草,见不到一只鱼,也没有匣子。可是,李狂药却愣住了,话头也打住了,因为不知何时起,水底的巨脸竟然发生了变化。

丁细细听出了李狂药语气不对,也转过身来,低头盯着水底,一样大吃一惊。那张石头巨脸原本睁着双眼,可现在竟合上了,像是睡着了一样。李狂药记得一清二楚,巨脸最初没有闭上眼睛,他在上头就看到了,还被巨脸瞪得浑身不舒服。只过了一会儿,巨脸的双眼就闭上了,难道石头也懂得疲惫,睁久了就闭上休息?

水滩不是太深,最多只有两、三米,跟一个小渔塘差不多。李狂药伸手捞了捞,几乎就能触到那把剑的柄身了,可他没敢捞太深,就怕巨脸忽然张开大嘴,把他的手咬断了。丁细细从边上找了一根比较长的骨头,伸进水里戳了戳,那巨脸硬绑绑的,的确是石头,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与她想的完全不同。

“这里好像什么都成精了,真是古怪。”丁细细叹道。

“除了巨脸,没别的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狂药暂时没了主意,本以为会在这里找到答案,可除了诡异的巨脸,和蒙住脸的男人,似乎没什么重要的线索。

“不对,这水好像有点味道。”丁细细说着就蹲了下来,鼻子里同时钻进一股淡淡的米酒味。

“又有酒味?难道水底下埋了酒坛之类的东西?我就说嘛,这石坑底下肯定不简单,起码要比那几间石室要多点线索。”李狂药说完就想跳进水里,到处捞一捞。

这时候,丁细细一把拦住李狂药,煞有介事地举着手电,对着水底的巨脸照去。就在他们讨论之际,巨脸的嘴巴张开了,而之前它还是合上的。他们望着巨脸的嘴,那里跟个洞一样,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舌头。李狂药刚那么想,不料巨脸的嘴里真的伸出一条黄色的东西,像是舌头一样的蠕动着,只一会儿又缩回了嘴中。

李狂药瞠目结舌,没想到巨脸能闭眼,能张嘴,还能吐舌头,这真是天下奇闻。可不凑巧的是,他们的手电支撑不住了,电光闪了闪,准备要灭了。为了节约电源,李狂药不得不先关掉自己的手电,让丁细细继续打开她的。巨脸的变化勾起了他们的兴趣,为了搞明白,于是就拿起较长的骨头,慢慢地戳向巨脸。奇怪的是,不论他们怎么戳,巨脸就是一动不动的,最后水都被搅浑浊了,水底也没什么发生大动静。

“难道是我们记错了?巨脸原本就是闭着眼睛,张着嘴巴的?”丁细细疑道。

“这怎么可能!”李狂药把手里的骨头丢到一旁,费解道,“就算真的是这样,一张巨脸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古人的作法再诡异,他们也都是事出有因,不会千辛万苦跑来这里雕个巨脸又跑出去。”

“嘘——!”忽然,丁细细警觉地抬起来,轻声道,“你听,上面好像有声音……”

李狂药还没来得及抬头,丁细细的手电也未照上去,这时候一个人就从上面坠落,狠狠地砸进水滩里,溅起腥风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