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样子,莫名让墨亦辰觉得好笑。

“你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去…”

“不喜欢!”毫不留情的截断骆清秋未完的话,吉美居,他怎么会喜欢,他是穷人,吃不起的。

“不喜欢没关系的,那源盛的怎么样,或者东来顺的,要不就天之府的,只要你说,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墨亦辰直视着骆清秋,这样的他让他倍感陌生。

“呵!”墨亦辰冷笑:“你可真会选啊,果然是天之骄子,就是选的地方都是非同一般的。”

都是非同一般的贵,都是他非同一般的吃不起。

“不用了。”突然冷下来的语调让骆清秋高兴起来的心一下冰冷下来,停顿了几秒,才说:“算了,我还是让家里的厨师做吧,自己做的干净又卫生,关键是有营养。”

骆清秋暗暗唾弃自己,怎么就将这茬给忘记了呢,这几天墨亦辰都是在老宅吃饭,估计是喜欢上哪里的口味了吧。

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可以去跟厨师学习一下,那么以后他就可以亲手给墨亦辰准备食物了啊。

想到这里,骆清秋就忍不住的兴奋起来,俊朗的容颜都染上了点点笑意,格外的灿烂如光。

被骆清秋脸上的亮光所吸引,墨亦辰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么久了,他竟然还会沉醉在骆清秋的笑脸中,果然,足够讥讽。

鬼使神差的,墨亦辰开了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说,你就会给我买来?”

“嗯!”骆清秋郑重其事的点头,就差对天起誓了:“我保证,只要你说,我一定给买了,就算是买不来,我找人去做,也要做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骆清秋说的甜言蜜语呢,都说甜言蜜语害死人,果然如此。

虽说心里明白骆清秋不过是随口而言,可墨亦辰还是高兴起来,就当他自欺欺人好了,人生难免任性一次,就让他满足一次自己的私心吧,谁知道下一次这样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永远都不会有下一次的吧。

“我想吃芙蓉巷那家蒸煮坊做的玉米浓汤。”墨亦辰陷入回忆里,那里的浓汤是他偶然间吃到的,有母亲的味道。

“芙蓉巷?”骆清秋重复着,脑海里面思考着具体的地方。

芙蓉巷他是知道的,是这个城市中有名的小吃一条街,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去过而已。

再说,那里面又脏又乱的,人又多,里面的东西能有多么好吃,要说玉米浓汤,还是东来顺的好喝,只是那东西太甜了,他不喜欢。

“要说玉米浓汤,还是东来顺的正宗,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买。”骆清秋激动起来,原来墨亦辰喜欢喝玉米浓汤啊,这一点他可一定要记住喽。

脚步刚一移动,就听到身后传来墨亦辰阻止的声音:“不需要。”

“没关系的,很快的,你先睡会儿,等你睡醒了,就能吃了。”骆清秋刚说完,墨亦辰就再一次强调了一句:“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了呢,要不,还是我们一起去吧,那个东西还是在哪里喝比较好。”骆清秋还要再劝说,就看到墨亦辰一下绷紧的脸庞,尤其是眼底的赤色让骆清秋心跳加速:“亦辰,我…”

“我说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不是吉美居,就是东来顺,墨亦辰心里憋得难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股无名的怒火腾腾的就冒了上来:“你看我穿的,很廉价的,就是路边的乞丐都比我穿得好,这样的穿着还想进吉美居,想吃吉美居的菜,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是盛菜的盘子都比我贵。”

墨亦辰从来没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竟然是这样的好,记忆中的话语就像是在嘴角边一样,只要一张口,一个一个的字就蹦跶了出来,连思考都不用思考。

墨亦辰说完,喘着粗气靠在墙壁上,他累了,真的很累,头晕乎乎的,心脏闷涨涨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硬憋着一口气,要不是有着身后支撑着自己的墙壁,墨亦辰知道,自己连站着都是问题。

“……”骆清秋怔住了,记忆中墨亦辰一向是温润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见过墨亦辰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眼前的人让他陌生,更让他心疼。

尤其是墨亦辰字字句句里面透露出来自我讥讽,更是让骆清秋的一颗心,像是被**了一个百儿八十遍一样的,酸甜苦辣咸,一时之间,五味陈杂,理不出一个具体的头绪来。

墨亦辰脸上的悲伤让他心痛,看过来的眼底的那一抹嘲弄,让骆清秋摸不清头脑,只是莫名的,他觉得这些话很熟悉,很熟悉。

猛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面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短路交接,骆清秋猛然间抬起眼,惊恐的看向墨亦辰。

他想起来了,墨亦辰刚刚的那些话,是他说的,是他对着墨亦辰说的,是他在墨亦辰给他在吉美居庆祝生日的当场,他指着墨亦辰身上的衣服讥嘲的说的。

当时的他说的很大声,笑的更大声,尤其是薛书还有几个朋友,也是张狂的大笑着,仿佛墨亦辰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能让他们捧腹到停不下来的笑话。

骆清秋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墨亦辰说过什么了,就是连对方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都忘记了,可是他忘不了这人看自己的那双眼,忘不了眼底的那抹受伤,忘不了那一片死灰而又绝望的荒凉。

他不知道后来那些餐点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墨亦辰是如何在店员和其他顾客的嘲弄的眼神中离开的吉美居,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和薛书他们进了包间,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时过境迁,骆清秋依旧清楚的记得,这件事之后,他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墨亦辰,一直到后来,被骆闵叫回家,才在老宅见到墨亦辰。

那时候的他好像是比之前更瘦了,又或者没有瘦,只是他现在的以为而已。

总之,他记不清了。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墨亦辰用如此一种自我嘲讽的语气重复着当初的话,骆清秋感觉到的不是淋漓的畅快,不是解恨,而是痛。

眼痛,心痛,骨头痛,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