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辰!”骆清秋一下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露出身上皱皱巴巴的衣衫。

看着空****的屋子,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冰冷,骆清秋闭了闭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

双脚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身体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头发凌乱,满脸胡子拉碴的,眼窝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眶乌黑,双眼却像是兔子一样的通红。

单薄的身体上挂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些搞不清楚是什么的污渍。

卧室里,到处都是空酒瓶子,有些站着,有些倒了,横七竖八的,凌乱的堪比垃圾场。

几件满是呕吐物的衣服被扔在地板上,散发着刺激的味道。

门锁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骆清秋摇摇晃晃的从卧室走了出来,正好对上进门的骆安。

“起来了!”骆安说了一句,将手中的食物放到餐桌上,疲惫的脸上满是无奈。

墨亦辰走了三个月了,骆清秋也颓废了三个月了。

看着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骆清秋,骆安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说。

要是骆闵不在了,他大概会比骆清秋还要难受吧。

“吃点吧,你这样,亦辰也走的不安心。”

骆清秋扯了扯唇角,凄凉而惨淡,灰败的目光越过骆安,直直的看向门口,那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墨亦辰的人进来了,再也不会有了。

“安爷爷,我想他。”骆清秋泪眼婆娑,说完这句话,眼中的泪水再也没能留住。

忘不了三个月之前的那一场手术,向致郢满脸歉意的走出手术室,告诉他们:“抱歉。”

就这样两个字,彻底的将众人打入了深渊。

他抱着墨亦辰的遗体不眠不休的坐着,他拒绝任何人的碰触,只要有人想要将墨亦辰从他的怀里拉出来,他就大喊大叫,他就疯子一样的吵着,闹着。

亦辰没离开,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骆清秋相信,只要他好好的守着,他的亦辰就一定能醒过来的,就一定会睁开眼睛,笑着对他说:“傻瓜!”

终于,在他体力不支的晕过去的时候,他们抱走了墨亦辰,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疯狂的吵闹着,最终被褚逸洺一巴掌给打醒了。

“墨亦辰死了,你就让他瞑目吧,让他安心的走吧。”

骆清秋哭了,无声的哭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时候,这样无声的哭泣比有声更让人心痛,众人陪着骆清秋抹着眼泪,最终在人晕过去的时候将人接住了。

再次醒来,骆清秋没有再闹,安安静静的安葬了墨亦辰,一个人在墓碑前坐了一天一夜,回家之后就发起了高烧,断断续续的,半个月的时间才好起来。

这期间,他沉睡的时间明显多于清醒,睡眠中也是紧皱着眉峰。

这期间,他自杀过,都被及时发现救了回来,发现自己被救了回来,也不闹腾,继续自杀。

如此循环下去,身体很快的就衰败下来,整个人憔悴的仿佛风一吹都能飘出去几里地一样。

再后来,在被骆安言辞狠厉的教训了一通之后,在李海初将不知道墨亦辰什么时候留下的一个加密文件打开给他看了之后,他不再自杀,却变成了酗酒,自虐。

对此,没有人再劝说什么,因为他们都有自己挚爱的人,都明白这种阴阳两隔的痛,要是他们处在骆清秋的位置,恐怕也是会如此的。

骆清秋就这样颓废了三年,落下了严重的胃病,咳喘,头痛,贫血,连眼睛也出了问题,只要天色稍暗一些,就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雾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云雾一样。

整个人消瘦的厉害,说是皮包骨头都不为过,满头的黑发不知何时变成了花白色,从后面看上去,像极了七老八十的老汉。

为人却是变得狠厉起来,对公司的人言辞狠厉,稍有犯错就是一通责骂,整个人,没有了一丝笑容。

公司里的人背地里都管骆清秋叫活阎王,见了腿肚子都哆嗦。

宠物诊所的事情,骆清秋全全交给了张姐,唯独将乐乐抱回了家。

平时抱着,睡觉抱着,就是连上班都抱着……

很多人都说骆清秋疯了,也有说他傻了呢,还有说他活着,却像是死了的。

不过这些,骆清秋都不在乎,他喘息着,苟活着,他平时不会去墓园看墨亦辰,只有在两个人的生日,结婚纪念日,还有墨亦辰忌日的时候过去,每次都会坐上一天一夜的时间,然后回家,从不多说一个字。

墨亦辰三个字成了他的禁忌,谁也不能提,提起来,就是一场风暴。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想要爬上骆清秋的床,都被他打了一个半死,甚至搞得对方身败名裂,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敢有这方面的想法了。

乐乐死的时候,很多人都担心骆清秋会受不住,对方却很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将乐乐埋在了墨亦辰的墓前,然后拍了怕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亦辰,乐乐找你去了,我让他先帮我照顾你,你等我,等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就去找你。”留下一句话,骆清秋转身离开了墓园,从此,再没有养过一条狗。

一年后,骆清秋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公司的事情有崔元哲把守着,他也逐渐将骆家的事务交给了自己一直在国外进修的堂弟骆晖手中,自己专心的守着年迈的骆闵和骆安。

又是两年,骆清秋进进出出医院十几次,身体彻底的垮掉。

“孩子,你去吧,我和你安爷爷有人照顾,放心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骆闵轻轻的抱了抱病**的骆清秋,忍着痛说了一句。

他知道,这些年骆清秋过的有多难,要不是想着给他们二老养老送终,他早就走了。

“孩子,去吧,亦辰会明白的。”骆安揽着骆闵,对闭着眼睛的骆清秋说了一句:“去吧,亦辰等着你呢。”

当晚,骆清秋停止了呼吸,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扬着,淡淡的……浅浅的……暖暖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