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逼入绝境就不会贪心,往往一点救赎也能填满整颗心。

红媛只是说可以救舒禾,到底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可舒禾就是能抓着那点浮萍愉悦下去,心里、脑里满满的全是希望,仿佛已经把世界握在手心里那么满足。

第二天,舒禾的心情和精神都格外好,抓着那么点可能,他灰暗的人生仿佛瞬间光芒万丈,有了拼搏下去的动力。

“公子,您这是要干嘛呢?”玉香抽搐着嘴角瞧着她家正在绑裤腿的公子。

舒禾拍拍身上的侍卫装,把头发牢牢固定在后脑勺,背起小铲子豪气一挥手,“走!带大家去整理院子。”

说完,一马当先的大步出屋,天缕领着新来的三名护卫默默跟上。

玉香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急急忙忙的追过去,“公子!公子!”

舒禾没搭理,健步如飞的朝主寝院走去,今天玄付之派了人过来整理混乱的东宫,舒禾借着这次机会打算好好活动一番。

走入主寝大院,正好碰到侍卫们排着队背朝自己的听应其分派工作。舒禾想也没想,小铲子往地上一放,在队伍最后笔直站好。

应其说:“两人一组,互相搭手,把石头盆栽之类全搬到外面放一堆,院子先清空了再去内室整理,听明白了没有!”

“属下遵命!”

“散开!”

“是!”

应其一声令下,整齐的队伍立即分开,前后两人组队开始搬运工作,舒禾也被自个儿队伍前的一位小哥拉走。

主寝宫占地面积很广,院子就有半个足球场大,原先有树有花还有假山凉亭之类占据着没感觉出来,如今瞧着破败和那一堆堆需要搬运的石头树木,舒禾还没开始动手就先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要有个铲车什么的该多好啊!

舒禾的搭档绝对是个标准硬汉子,两人站在一排两米高的盆栽前,人家一撸袖子就露出健硕的肌肉,一个马步,一个弯腰,少说百八十斤的盆栽就给他轻松环抱起来。

舒禾目瞪口呆的咽着口水,别说他如今这身板,就原来那个身子,也只能勉勉强强撑起这玩意。

那侍卫走了两步,回头见舒禾不动,立即提醒。

“动作快,上午咱们搬不完这些盆树就别想吃饭,你可别拖累我。”

说完,侍卫在心里暗暗嘀咕,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么个身材矮小的同伴呢?然后想不通,迈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了。

舒禾又挣扎几秒,最后心一狠,把力气全集中到手臂上,弯身环住比水桶还大一圈的树盆,咬牙发力三次才摇晃着站起来。

真重!

舒禾憋着气慢慢挪动脚步,由于盆树阻挡视线,他需要集中更多注意力去探查前方有没有人过来,会不会被自己撞倒。

天缕在一旁看戏,舒禾一步三晃的模样很搞笑,但其他几人不那么认为,他们是奴才,怎么可以看着主子卖力不出手呢!

“天公子,属下去帮主子一把。”一名护卫忍不住就要上前。

天缕冷眼扫过,淡淡道:“公子玩的很开心,你们别碍事。”

认识到现在,天缕第一次有种公子也是人的感觉,比起以往不食人间烟火的平淡样子,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能蹦能跳、活力充沛的公子,起码活的有真实感。

“随公子喜欢吧!”

玉香不知何时站到了天缕身侧,望着她心爱的公子目光是从没透露过的忧伤。

“真希望公子和普通人一样,能哭、能笑、能闹,能一直肆意妄为的去做他想做的一切。”

迈出脚的护卫硬生生退回来,几个人在角落里看着自家主子干苦力,打定主意,主子没唤就谁也不上前。

舒禾来回才跑两趟,大气喘的比人家跑过五千米的运动员还夸张,细胳膊细腿就别提了,发软打颤,没一屁股坐地上都是他意志力强。

“嘿,我说你还行不行啊?”人家侍卫二十趟来回,冒点汗,压根连气息都没乱。

舒禾羡慕嫉妒恨啊!同是男人,差别怎么那么大!

“没事,还行!”挺起胸脯,逞强!

侍卫眼神怪异的瞅瞅他,抱起盆树走了又退回来问:“小兄弟,瞧着眼生啊,你之前在哪个宫当职呢?”

舒禾压低声音,偷偷摸摸的跟人家胡扯,“我和应统领是远房亲戚,刚通过关系进来的,还没足月呢。”

走后门的!侍卫恍然大悟,难怪一副净身房出来的样子也能当侍卫,原来如此啊!

侍卫什么都不说了,一脸悻悻然的干活去。

玄付之办完公事,准备好东西打算去冷宫看温晚秋,路上突然想到百里千留的变化,再细细一算自己差不多一年没踏入过东宫大门。终于,玄付之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当初万俟飞夜为什么会在东宫!?难道他成了百里千留的入幕之宾!?不可能,那么傲气的人绝对不会如此堕落!那么,御花园里跟黑衣人抢孩子的男人又是谁!?这一年东宫里到底藏过多少男人?

该死!前段时间太在意吴善手里的兵权,对东宫大意了!

于是,玄付之黑着脸停住脚步,回头吩咐,“张公公,你把东西给贵妃送去,让她好好待几天,就说朕稍后会想办法把她放出来,叫她别怕。”

“……是,皇上。”怎么了这是?

张公公虽满腹疑惑,可也不敢多问,照着命令带人往冷宫去。

玄付之换个方向,朝东宫方向走。

这边,舒禾休息的差不多,一手灰的摸把脸,重重吸口气,开始挑战第三棵盆树。

小心翼翼晃到门边,心里数着还差十步就可以解脱,舒禾一只脚跨过门槛,另一只脚正抬起中。扭脸换个视线角度,正好瞄到玄付之进门的身影,两人擦肩而过那瞬间,舒禾只是一个愣神,抬起一半的脚绊在门槛上。顿时,连人带盆栽朝玄付之砸去。

玄付之绝对想象不到这种无妄之灾,当他被盆栽的重量压在地上起不来时,气得吃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有人嫌盆栽压不死他,还雪上加霜的扑在盆栽上!

“来人!”

玄付之气的一声怒吼,吓出魂的众人回神后现场顿时乱了,他们可是看着皇上进来、又看着皇上被砸没及时救的,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治他们一个护驾不周之罪!

一盏茶的功夫,发丝凌乱,下巴破皮,龙袍多处破洞,威武形象全毁了的玄付之在一群跪地不敢起来的侍卫中怒瞪舒禾。

“朕的皇后!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玄付之气的差点没把牙齿磨碎,瞧瞧这什么样子!还像个一国之母吗!丢人,真丢人!

舒禾在门槛上坐着,标准的男人坐姿,身子前倾,两腿分开,两胳膊肘顶着大腿,十指插着柱在下巴处,眯缝着眼在缓气。

看了玄付之一会,舒禾懒懒的开口:“皇上要本宫解释什么?”

闻言,玄付之差点气死,压着嗓子低吼:“解释你为什么混在侍卫队里添乱!”其实最想问,你是不是故意砸朕的!

舒禾撑着膝盖站起来,朝黑脸的玄付之笑笑,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本宫躺多了想动下筋骨,只是这身子实在太虚弱,搬不住东西砸到皇上是本宫的错,本宫道歉。”活该砸到你,可惜没把你砸死!

玄付之瞪着他的龙目,一时间无话可说,人家都先道歉了,他再纠缠不休,会不会显得小气?

舒禾揉着自己发麻的臂膀,看向立于边上不吭声的应其,道:“应统领带大家继续干活,不用管本宫和皇上。”

应其瞄眼玄付之,垂头拱手,“是!”随即大手一挥,让大家继续工作。

玄付之气不过,瞪着舒禾,今天不把他的皇后瞪出个三头六臂来他就无法解气!

舒禾反倒一点也不在意,好脾气道:“既然皇上来了,那正好,本宫有话和你说,你看我们是去那边屋里聊,还是在这聊给大家听?”

玄付之想了想,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屋里聊!”正好他也有话要说!

“那走吧!”

“……”

冷宫,破旧潮湿还有异味的屋子里,温晚秋脸上包着纱布,唯一露在外的双眼此时正满含期待的看着张公公。

“张公公,皇上呢?皇上怎么没来?”

张公公吩咐随从把东西放下,然后将主子交待的那几句话一字不漏的转告,完了不忘讨好一番。

“贵妃娘娘,皇上还是最惦记您的,您安心的住着,缺什么说一声,奴才都给您送来。”

温晚秋心不在焉的点着头,追问道:“张公公,可知皇上如今在哪?”

“东宫。”张公公一个劲往好处想的揣测道:“奴才估计皇上这是去皇后面前给您说理了,指不定贵妃娘娘明天就能离开这地方了。”

“是嘛……”

张公公自以为是道:“肯定是,不然皇上才不去东宫那地方。”

温晚秋越发沉默。

见次,张公公倒是聪明了,“娘娘,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先行告退了。”

“……”

张公公离开,温晚秋目光呆滞的盯着门口,吉儿看着桌面上是物品心里难以平衡,东宫那位作恶多端也没见进过冷宫,她家主子什么错都没有反而被关进来,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平呢!

吉儿忍不住叹口气,引来温晚秋猛然回首。刹那间!满目凄凉换成毒辣,犹如毒蛇般尖锐的目光落在吉儿身上,温晚秋浑身透出嗜血阴冷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