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雀宫的暖香萦绕在屋梁间虚虚幻幻,灵雀宫的主人恍惚的站在窗前冰凉了手里的热茶,几缕冷风**起窗前的纱帘,吹皱了本就不安的心事。

吉儿悄悄的走进来,趁着添茶的空隙看了窗前的主子一眼,惊觉主子站的太久,小心的走近一些。

“娘娘,您不能再站了,可要为皇子着想。”

闻言,温晚秋悠悠的叹口气,放下手里已冰冷了茶,心事重重的向软榻走去,“吉儿,本宫真的无心和任何人争抢……”

吉儿赶紧换杯新茶给主子,道:“娘娘,您不抢别人的,不代表别人不会抢您的,您想,皇后能陷害您一次,指不定将来还有无数次呢。”

温晚秋慢慢入座,嘴角暗讽的扬起,“是啊,本宫不争不抢,小心翼翼的生存,结果得了个坏人名声。”

她多冤枉啊!百里千留自导自演,结果都是她做坏人,他反倒成了百姓心目中真正的好人。

吉儿绕到温晚秋身后帮她舒缓筋骨,“娘娘,您别忧心,外面人怎么说由他们去,目前对您来说最大的事就是把大皇子生下来,有了大皇子您就有了保障,谁也不需要怕。”

温晚秋扶着额头,不知该庆幸自己有皇上的厚爱还是感叹自己红颜未老就开始未雨绸缪的悲哀。花季年华,困守宫墙,勾心斗角,难道这就是她的一生?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一条路,说不上后不后悔,只是免不了失落和惆怅。

香火在桌上冷却,最后一点星光熄灭后再也散不出一点香气,温晚秋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后宫高墙,勾心斗角,即使有皇宠在身,可谁又能保证她的未来可以一生安宁无忧?

走到这个地步她真的谁也不恨,只怨自己太天真。

温晚秋忧伤的笑了,走到一边触碰很久没动过的琴,想到百里千留曾夸过她的琴艺温暖舒心,可是现在呢?纯情的她已不在,美梦一次次破裂,满心都是哀怨的她还能弹出毫无杂质的琴音吗?

“娘娘,您累了,歇息吧。”吉儿心里恨透了百里千留,把她家娘娘折磨的那么惨也不知抱得什么狠毒心肠。

温晚秋无意识拨弄手下琴弦,“吉儿,你说本宫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娘娘,民间说法,孩子的名字由父母一起取能得到更多祝福。”吉儿给温晚秋披件衣服,乐观道:“娘娘您安心,皇上肯定能解决这件事,然后陪您一块给大皇子挑字的。”

温晚秋笑笑,她的那份少女天真已经被这现实的后宫高墙消磨殆尽,她没那么大的野心,追求的只不过是一片天空,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可何时开始她步入了泥沼,变得如此寸步难行……

烛光透过遮掩影影绰绰的照下,流动的影像如摇曳的柳枝青嫩洒逸。

黑幕下的东宫,青阳朔衣把昏迷过去的人放到**,看眼那张白到几乎透明的脸愤愤的塞了一颗药丸进他嘴里。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青阳朔衣火大的想把舒禾掐死在睡梦里。

室外有颗脑袋贼贼的往里探,青阳朔衣回头送去一记阴森厉眼,那颗小脑袋瞬间缩了回去。

司空倾文拍拍自己的胸脯,朝司空临楚调皮的吐舌。

司空临楚看着可爱的弟弟,无奈的笑开。

青阳朔衣从室内出来,没什么感觉的看眼司空家兄弟,“你们还不走吗?”

司空倾文朝着他讨厌的青阳朔衣做个鬼脸,“不走,我要等百里千留醒过来,然后让他陪我说话。”

“哦。”青阳朔衣不在意的点点头,说:“随便。”

“倾文,我们回去吧。”

司空倾文撅着嘴摇头,“不要回去,百里千留都还没跟我说话,我要等他醒来。”好不容易见到人结果对方却晕了,真倒霉!

“姑婆婆会担心我们的。”司空临楚把不开心的弟弟从门边拉自己身边来,提醒道:“别忘了,我们出来是帮三姐找你飞夜哥哥的,要是没完成三姐交代的,她肯定要闹。”

想到自己那个凶悍的三姐,司空倾文狠狠抖了抖,小脸皱巴巴的望向司空临楚。

司空临楚宠溺一笑,“走吧,我们先回去,等找到飞夜我们再来看百里千留,好不好?”

“……恩。”

司空倾文不甘愿的离开,虽然很想跟百里美人说说话,但是找不到飞夜哥哥回去被三姐折腾那就更倒霉了。

青阳朔衣站在窗前目送两人离去,剑眉轻拧,心里甚是烦躁,距离百年之约越近六大世家的活动就越频繁,糟糕的是现今这情况,这些人聚集一堆时,偏偏百里千留还是这种情况。

“青阳兄为何事在锁眉?”

突然一个声音温和的传来,带着他惯有的云淡风轻、飘渺沉淀的稳重,声音不温不火,似在非在。

青阳朔衣瞬间看过去,“贺兰少主别来无恙。”

贺兰曜天从黑暗里走出来,温雅俊朗的容颜依然有醉人的神韵,他失笑道:“堂堂月国东宫里既然连给守卫也无,这不是方便刺客吗?”

走进室内,看眼昏睡**之人,贺兰曜天又无奈的摇摇头。

“还是那么乱来的一个人。”

两人在外室落座,青阳朔衣给自己斟杯茶,淡漠道:“怎么这个时候来。”

“大部队明天上午才到,我是听到舒兄弟的事先快马加鞭赶来的。”贺兰曜天看青阳朔衣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茶壶,自斟自饮,“他怎么样?”

青阳朔衣冷哼,“没事,他自找的。”

贺兰曜天温雅一笑,目光不经意扫过内室。

“对了,青阳兄,在下有话问你,听说汝南国私底下制造了大型攻城机械,你可知长什么样子?”

闻言,青阳朔衣顿时看向贺兰曜天,只惊了一下便讽刺的释然,“贺兰少主消息来源看来很广,汝南国这么机密的事也被你知道了。”

贺兰曜天从容不迫道:“收到那张马车改造的图稿,在下就猜测汝南国请来了高人,只是没想到此人会如此厉害,技术如此高明。”

青阳朔衣也在琢磨子汝南皇室的用意,他曾在那个国家停留过很长时间,还存点感情,所以不希望看到什么不如愿结果。

贺兰曜天看看他,又道:“青阳兄没见过那玩意儿长什么样吗?”

青阳朔衣回神,简单道:“没看过。”

“哦……”贺兰曜天索性转移话题,“青阳兄对于那辆马车又多大把握?”

“七成。”

“看来成功率很高。”

“……”

无聊的两人沉默无语。

第二天清晨,祥和的晨光渐渐的普照在凋零的大地上,万籁俱静的国都又开始恢复朝气,早起的人们开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

舒禾看着面前的青阳朔衣,心里是说不出的气,这人既然把他带回来让玉香一个姑娘家代替他受罚,实在太不是男人了。

“你让玉香回来。”舒禾说。

青阳朔衣把吹凉的白粥送到舒禾嘴边,表情认真道:“七天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送她回来,张嘴。”

舒禾盯着面前的勺子略显苦恼,“不用你喂,我可以自己来。”说完,伸手去接碗。

青阳朔衣快一步举高手,不给他,“我来喂,你把嘴张开。”

舒禾心里不自然不妥协,青阳朔衣也不动。五分钟后,舒禾无奈的张嘴,他真怀疑自己不让喂这个男人就能坐着跟他较劲一天。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有点尴尬有点暧昧,还有那么点理所当然。

舒禾吃着香甜的白粥,青阳朔衣突然道:“百里千留,你到底想做什么?”

“恩?”舒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青阳朔衣说:“你做那么多,只是简单的想在百姓面前改变形象吗?”

舒禾看他良久,默默的吃完白粥后,道:“青阳,我们下盘棋。”

青阳朔衣放下空碗没说话,换了地方,纵横交错的经纬目打开,两人各执各子开战。

舒禾出子利落,看似步步犹豫却步步到位,不骄不躁,简约且小心翼翼。

青阳朔衣棋风稳健,棋艺如同他的性格,似傲不傲,站稳后也立即扶点跟上。

不一会,舒禾边吃青阳朔衣一子。

青阳朔衣也不在意,继续落子,吝啬的夸奖,“棋艺不错。”

“一般般。”

舒禾话落,青阳朔衣吃了他三子,“现在可以说了?”

舒禾权衡片刻,重新开始落子,“我做那么多,并不是想在百姓面前改变形象,只是想告诉你们,百里千留已经不再是你们原来认识的那个百里千留。”

青阳朔衣看他一眼,把黑子放到想好的位置,“你有没有感觉,你现在办事就跟你的棋风一样过于谨慎,从出手到现在你从未吃过我三子以上。”

舒禾又拿下他两子,面色上没有变化,“谨慎并不是坏事,外面那么多人想杀我,如果我还莽撞缺心眼那就是自找死路。”

青阳朔衣立即补上被吃的空缺,“你接下来的打算?”

“我的情况特殊,这件事只能偷偷进行,皇后如果一年不出门肯定招人怀疑。”舒禾瞄眼青阳朔衣,接着道:“所以,经过这件事,我相信后宫会安宁上很长一段时间,正巧‘我’又跪了七天,受了重创,半死不活修养一年两年没人会怀疑什么。”

舒禾看着棋盘,心里已经计算了三样不同的结局,他要找自己最喜欢的来赢。

青阳朔衣吃下一子,突然好奇道:“百里千留,你以前是真傻还是假傻?”

舒禾也不避讳,“真傻,傻的可以去死了。”应该说,傻得已经死了。

青阳朔衣见他如此坦然,猛然意识到,因为百里千留不再是百里千留,所以他才会在意,才会如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