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后又拖了几日,答应青阳朔衣提早回去的舒禾临时变故,亲自跟着队伍去救灾点给灾民们发放食物和银子,用最真诚和善的微笑鼓励那些失去活力的灾民,甚至以百里千留个人名义捐钱建立了孤儿院和养老院,承诺灾难中失去依靠的孩子老人以后由朝廷来养。

此举让那些想寻死的老人们看到了希望,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激动,他们可以活着,在有限的生命里还能好好的活着!

同时还让无依无靠的孤儿们有了归宿,这让上南城的百姓们如何不感谢赐予者?

再一次,百里千留那善良的形象被放大千万倍的在百姓们心里扎了根,曾经不利的谣言没人再提,偶然有人多嘴只会惹来拥护者的一顿狂殴。

舒禾原本还想在上南城多待几天,但在青阳朔衣那紧迫的视线下,他不得不踏上回归的路途。

喧天的锣鼓越走越远,迎接的队伍渐渐没了边际,老实木讷的人们这才敢慢慢的起来,依然虔诚感激的目送那走了的天之骄子。

回去的队伍没有来时的那么庞大,应其和他带来的护卫还停留在上南城,走的只是舒禾自己带来的一批人。驾驶凤驾的车夫还是天缕,舒禾没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也没那个问的时间。

马车内,万俟飞夜被五花大绑的塞在角落里,舒禾头疼的看看青阳朔衣,不管闲事的躺在软榻上休息。

青阳朔衣挪过去,让舒禾枕着他的腿睡的更安慰。

原本从上南城到皇城只需一天的时间,只是青阳朔衣顾及舒禾的身子便让天缕以最不颠簸的速度平稳前进,走走停停,一天的路程硬是花上两天半才走完。

马车靠近京城那刻,舒禾伸展一下筋骨,身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疲累,一路上青阳朔衣把他照顾的很好,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能让安郡王对他好到这种地步,实属难得。

“开城门!皇后娘娘回京——”

锣鼓敲响,城门大开,禁卫军封路,皇上亲自出迎,依仗改为皇家大礼,突显皇家威仪。

皇后銮驾正式进入皇城大道,满街闻声而来的百姓统统跪地,经过上南城救灾一事,曾经臭名远扬的男后在他们心里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舒禾听到喊声掀起了帷幔,苍白的脸色如雨后欲坠的百花,嘴角划开的弧度是阳光打进心房的温暖,如此亲和善良的人怎会是黑心之人?

玄付之在簇拥下驱马行至舒禾座驾前,带着笑道:“皇后一路辛苦了,欢迎凯旋归来。”

目光不经意扫进车厢内,除了玉香的身影再没其他人。

“劳烦皇上惦记了。”舒禾礼貌的回以一笑,对于玄付之没有丝毫好感的放下帷幔。

玄付之暗里不爽,却还要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与子民公式化的挥手。

车马庄严的行进,人群的跪拜声此起彼伏,杨柳共生的百丈官路上,两边景色越来越远,皇城威严的宫门之外,文武百官因皇帝出迎按国礼一队队一列列的排开。

木雕似的小太监在见到人群的那一刻,拂尘一扫,嗓门一开:“皇后娘娘回宫,群臣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车驾肃穆的穿过正殿门,绕过一座座军事化、政治化的办公楼阁,穿过皇家御用建筑群,抵达以皇后为首的东宫大门前。

国母为国事远行,皇上都亲驾迎回,后宫女人自然免不了参拜。

小太监尖锐的嗓门又是一开,“皇后娘娘回宫,各宫嫔妃见礼!”

群妃以温晚秋和灵妃为首,其她嫔妃后随,标准皇家大礼跪拜。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岁!”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舒禾掀开皇家御幔,目光平和的扫过跪着的人群,这些人除了温晚秋他对谁都不太熟,简单的认识也仅止于纸面的只字片语,后宫之事他并不上心,也没惦记的必要。

“大家都起来吧。”

舒禾让玉香搀扶着下马车,瞥了温晚秋一眼,很轻的笑了一下。

温晚秋一脸受宠若惊,在丫鬟小吉的搀扶下起身,一身合体的妃装按说并无不妥,只是在不显眼的地方有皇家御用黄色。这点在各妃的眼中并不足奇,她最得宠爱,皇上赏她些东西难免都是比照东宫标准,再加上她执掌凤印,有几件带黄的衣衬也在情理之中,在很多人心里她就是后宫的第二皇后。

灵妃同为四妃之一,虽没温晚秋那般带黄,但是一袭紫色国装,扇形的立领肃穆优雅,飘坠的宫廷头饰依旧让她威严高雅。

至于其她人,没看头。

舒禾没什么热情的绕过一群女人踏入东宫大门,他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敢擅自进来,就连玄付之都被冷落在门外。

回到熟悉的寝宫里,坐在熟悉的贵妃椅上,看看熟悉的室内摆设,舒禾这才松口气。

终于回来了!

玉香拎着一些东西进来,笑问:“公子,您是先沐浴还是先喝点热汤?”

舒禾站起来,接过玉香手里的物品,说:“把花花叫来,本宫得哄哄他。”

这次出门没带上他,傻孩子肯定要闹别扭。

“是,公子,奴婢这就去找花公子。”

玉香跑出去,舒禾坐在椅子上摆弄自己这一路上给花花买的特产和小玩意,突然想到青阳朔衣当时那张黑脸,无意识就笑了起来。

“皇后在笑什么?”

青阳朔衣神出鬼没,突然出现在屋里。

舒禾一惊,敛了笑有点不悦,“本宫笑什么跟安郡王无关。”

总不能说想到你突然就笑了吧?又不是有病!

青阳朔衣看看他手里的东西,冷冷一哼,“也就傻子才喜欢你手里那些东西,幼稚!”

舒禾隐晦的瞪青阳朔衣一眼,低头摆弄一只公鸡小木雕,这是路边偶然看到的,他一眼就认定花花会喜欢。

青阳朔衣盯着舒禾脑袋看,眼里的热度差点没把人家头发丝给点出火来。

两人相继沉默,不一会,玉香带着两仆侍慌忙进来。

“娘娘,不好了!”

青阳朔衣没顾虑的在边上一坐,自己喝茶自己倒。

舒禾抬头,“怎么了?”

玉香把两名仆侍推出来,“你们快跟娘娘说!”

“是,是。”

两名仆侍跪下,其中一人说:“娘娘,都怪奴才没看好花花公子,您走后的第三天花花公子就不见了。”

拿着木雕的手一顿,舒禾脸色一片煞白,“你说什么!”

花花不见了!

另一名仆侍哭道:“娘娘,您离开后花公子情绪很低落,他每天都在后院里对着大树发呆,那天奴才按例去看花公子,见他在跟那只大公鸡玩耍就回了前院,一直到吃饭时间奴才才发现花公子不见了,后来到处找一直没有找到,附近的宫里都去暗查了也没有。”

旁边的仆侍接道:“娘娘,您走后叶公公经常在门外转,这么多天找不到花公子,奴才怀疑花公子可能遭遇不测了。”

叶公公?玄付之!

舒禾猛然站起,手里的物件落下撒了一地。

青阳朔衣眉头一皱,心情顿时复杂。

舒禾踏出步子,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朝着地面砸去。

“娘娘!”

“千留!”

千钧一发间,青阳朔衣把舒禾倒下的身子揽进怀里,回头朝三人吼一声。

“你们出去!”

玉香不敢停留,拎上那两名被吓个半死的仆侍离开。

青阳朔衣把舒禾抱到**,刚想把脉这人就自己醒了过来。

“躺着!”青阳朔衣压住要起来的人。

舒禾呼吸困难的吼,“滚!”

花花不见了,那个从一开始就陪着他、最没有危险性的花花不见了!那个总是一脸白痴,有双单纯眼神又偶然霸道的孩子不见了!那个不明白自己立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会单纯对他好,简单信任他的傻子不见了!

不见了!

排山倒海的恨意让舒禾歇斯底里的想杀人,极度偏激的情绪让他的大脑无法冷静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都不给他留下最后一片净土!

“既然你们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舒禾狂吼着推开青阳朔衣,满目痛恨的眸中隐着倔强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