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帝尊一统五国,从此这片大陆上只有君临王朝,澹台是唯一的皇家大姓,而天下子民皆为君临国人,无人反抗这个结果,也无人能反抗这个结果,君临澹台,天下无双。

澹台帝尊一统天下以后,颁新律,立新法,开科举,修大路,以十年时间创造盛世太平,得百姓爱戴,得天下人敬仰,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公认的明君。

然而,真相往往是残忍的,花花绝对不是昏君,但也不可能是明君,他对天下百姓没什么感情,对责任这两字也没多大概念,他的军队是冷乔管的,他的奏折是丞相普召批的,律法是舒禾当初和程元一块写好,后期由文武百官补补改改后颁布的,至于别的重大决定,都是青阳动的笔。

花花这尊大佛除了上朝,其它时间大多都在教儿子武功。

但他是一根定海神针,只要他坐在那里,他就能镇住整个君临王朝。

此时,花花正在御花园里大发雷霆。

“杀了!通通给本帝拉下去杀了!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别活着浪费空气!”年过三十岁的花花,容貌依旧俊郎硬挺,气质更是成熟霸气,久居权利顶端也造就了他那杀伐决绝的气势,都说君无戏言,一言九鼎,堂堂帝尊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能要去几十条无辜的性命。

地上跪着一十八名皇家暗卫,他们共同的任务是保护十岁的小太子。小太子虽小,但心眼却多的要命,他爱躲猫猫,没事就跟暗卫们玩躲猫猫,一玩好多年,一直玩不腻,暗卫们也习惯了小太子躲起来给他们找,不管小太子躲在哪里,他们都有信心找出来。

可这次小太子一躲,他们愣是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了也没找到,猜测小太子可能逃到了宫外去,暗卫们慌了,不得已只好禀报帝尊。

毫无意外,儿子当宝贝的帝尊动怒了,他们要死了。

正当一群皇家暗卫心如死灰之时,一道身影带着神圣的光芒翩翩而来。

“花花,离天那臭小子还没找回来?”舒禾撸着袖子,扎着裤腿,一头长发束成马尾,右手拖着一把带泥土的小铲子,背着阳光慢吞吞的走过来。

岁月仿佛没在舒禾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三十岁的他在容貌上依然如同二十岁那年,美得雌雄莫变,真要说他哪里改变了,那便是气质,似乎更加温和,更加内敛了。

这十年,舒禾过的很幸福,但也不平静,背后两个男人有事没事就掐架,重则毁坏房屋,弄伤宫人,轻则踩烂他亲手种的花草,或者拍烂桌椅……总之,舒禾常会有这俩也是他儿子的错觉,毕竟一个正常三十岁的男人是不会那么幼稚的。

如果问这个皇宫里谁还正常点,那绝对是帝后娘娘。

暗卫们见到舒禾就像见到了救世主,如果不是帝尊虎视眈眈的站在边上,他们都想冲上去抱住帝后的大腿,好好哭诉一番。

弄丢小太子属下们已经自责的要死了,但是能不能让属下们先找到小太子以后再砍属下们的脑袋啊!帝后娘娘您可一定要让帝上给属下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啊,不然属下们死不瞑目!

暗卫们的愿望老天爷听见了。

舒禾站在气哼哼的花花身边,皱着眉瞅眼地上跪着的暗卫,“这么多人跪在这里做什么?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还不快去找找你们的小太子。”

蔫吧的暗卫瞬间精神抖擞,“帝后万安,属下告退!”

舒禾淡淡然的摆摆手,“快去快去。”

暗卫们嗖嗖嗖的飞走了。

被无视的花花瞪大虎目,深刻的认为自己已经毫无威严了。他幽怨的看着自家娘子,用眼神控诉自己的委屈和受伤。

舒禾好笑的在他后腰上拍一巴掌,“你这表情太恶心了,真应该让画师画下来给你的子民瞧瞧,让他们知道他们心目中那个伟大的帝尊私底下是什么臭德行。”

“舒儿,咱儿子不见了,你怎么都不担心?”花花瘪着嘴,看舒禾的眼神里透着**裸的埋怨,“前年舒小鸭走丢,你明明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到了咱家舒小淡身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呢?同样是你儿子,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呢?你说,你是不是更喜欢青阳,所以连带的更喜欢舒小鸭?”

舒禾白眼一翻,瞟了他一眼,呵呵一笑,背着小铲子走了。

“你你你你……你敢无视我!”花花手指点着空气,气的吹头发瞪眼,“你等着!本帝要离家出走!谁也不许拦!谁拦本帝就跟谁急!”

堂堂帝尊撂下狠话后,不巧就被他的死对头给听见了。

“没人拦你,赶紧离家出走吧。”俊美出尘的邪医谷少主,现君临王朝的太子太傅,帝后的私人御医,澹台帝尊的情敌加兄弟——青阳朔衣那飘逸的身姿路过,留下让花花吐血的话语,“君无戏言,帝上若是不离家出走,那便是畜生不如。”

“青阳朔衣!”花花狠狠一跺脚,立即朝着青阳朔衣离去的方向飞去,“本帝先弄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

御花园里的公公丫鬟们见怪不怪的排好队形,踩着小碎步追上去。

舒禾回到寝宫,脱掉鞋子,敲出掉进鞋里面的泥土,然后褪去身上的衣服,绕过高高的屏风,他蹲在浴池边探了探水温,感觉适中后吸口气,紧接着跳进去,胳膊划着水来来回回的游了几圈,然后放松身子浮在水面上。

花花追着青阳打,两人打进寝宫,耳朵灵敏的两人同时听到浴室那边传来水声,不约而同的停手,再不约而同的朝着浴室飞去,接着不约而同的出手,最后不约而同的掉入浴池。

舒禾崩溃的看着两只落汤鸡。

落汤鸡花花咧嘴对他笑,“嗨,娘子,好久不见。”

落汤鸡青阳悠悠然的脱掉衣服,“娘子,为夫来帮你搓背。”

舒禾缩进水里,先问花花,“你找到舒小淡了?”再问青阳,“你不是去接舒小鸭了?”

花花一改之前那副担心儿子担心的要死的面貌,笑嘻嘻地说,“舒小淡那个臭小子玩够了会自己回来的。”

青阳也说,“舒小鸭已经在临城,再过一天就到了。”

花花开始脱衣服,“我看舒小淡准是追舒小鸭去了,那个臭小子一个月前就念叨哥哥了。”

这话搁平时,打死澹台帝尊也不会说。舒小淡特别黏舒小鸭,舒小鸭看到舒小淡就跟见到苍蝇似得直皱眉,偏偏舒小淡整天整天的缠着舒小鸭喊哥哥,狗腿子似得一点也没一国太子的威严,丢脸丢的他老子都想把他埋坑里藏起来。

“不用说,舒小淡肯定跑出去找舒小鸭了。”青阳已经脱完了衣服,慢慢朝着舒禾游过去,“娘子你完全不用担心,舒小鸭能保护好弟弟的。”

舒禾盯着他们俩往后退了退,脑门上的青筋突突跳。

青阳又说,“娘子,老夫老妻了,就别害羞了。”

花花这回倒是跟兄弟一条心了,“是啊,老夫老妻了,再害羞就是矫情了。”

舒禾猛地倒抽一口气,身子一沉,没入水中,他还是把自己淹死得了!

远在临城,一名黑衣小少年带着随从刚刚踏出客栈,一颗圆球就从前方人群中滚了出来,死死抱住黑衣小少年的大腿,软腻腻的喊,“哥哥,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十二岁的青阳业天,小名舒小鸭的黑衣小少年低头一看,立即嫌弃的皱起眉头,一脚把喊他哥哥的肉球踹开。

“玉香姨,我要换裤子。”舒小鸭掉头回客栈。

玉香赶紧让另外一个下人去侍候大主子,自己跑去把小主子扶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看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脏啊?哎哟小祖宗,你怎么又胖了?”

十岁的澹台离天小名舒小淡,继承了爹娘的好基因,长的特别白嫩可爱,只是这娃这两年有点胖过头了,不过再胖也是个可爱的小胖子。

“玉香姨,我想哥哥了。”小胖子眨着湿润的红眼睛,可怜巴巴的吸吸鼻子。

“乖,你哥哥也想你了,”玉香扒开小胖子那头裹着泥巴的红发,觉得有点无法直视,这可是一国太子!未来的澹台帝尊啊!这德行也太给她家大主子丢脸了,难怪大主子每次见到小主子都要绕开走,这连她也想绕开走了,“小祖宗,玉香姨带你去洗洗,看你这脏的。”

舒小鸭换好裤子,坐在客房里摆弄茶杯,十二岁的小少年五官已经长开,说不出是像青阳多一点还是像舒禾对一点,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个少年的容貌已经超过了他的父母,不能说他美得雌雄难辨,但绝对是眉如春柳,眼带桃花,笑一笑便能勾魂摄魄,倾国倾城。

只是少年从懂事开始就不喜欢自己的容貌,他牢记自己是邪医谷的小少主,他努力练武功,努力学习医术,他给人看病,原本要死不活的病人见了他却在那里流口水,他生气,他恶心,他不知道这是谁的错,该怪那病人思想龌龊还是该怪自己长了张不该长的脸?

小小年纪的舒小鸭很敏感,他有一个了不起的爹,但是他的爹和别人共用一个娘子,他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娘’,但这个‘娘’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现今这个时代没有六族五国,更没有凤凰人,即使很多故事还在民间流传,但对新一代孩子来讲,那只是故事,很空白的故事。故事里的澹台帝尊到底有多么厉害,没了另外五族的比较,也不过是传说而已。

然而,面对传说中的父母,舒小鸭总会觉得别扭。也因为别扭,所以他变得沉默,渐渐又变的冷淡。

同时,在舒小鸭眼里,那个人人崇拜的澹台帝尊一点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反而像个傻子。就像进门的这个小胖子,未来的澹台帝尊,傻的他见一次就想拍死一次。

“鸭哥哥~”打理干净的舒小淡活泼可爱的朝着舒小鸭冲来。

“死胖子。”舒小鸭红唇轻启,起身又一脚把准备扑过来的小胖子踢出去。

小胖子躺在门口,看着蓝天白云,捂着胸口陶醉,“哥哥这次踹的好温柔~”

“来人,本少主要换鞋子。”小少年一甩宽大的袖子,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冷艳高贵的背影。

玉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舒小淡,始终无法想明白,她家学识渊博,优雅成熟的少爷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傻帽似得小主子呢?

难道全遗传了澹台花花的那股傻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