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叔,”郑寒昱突然冷声道,“您打算去哪里?”

情况紧急,郑寒昱临时调了自己的人过来,把整个郑氏酒店围住了。

来参加订婚宴的其他宾客都被疏散,只剩下警察和顾陆郑三家人。

“他说完之前,任何人不许离开。”

郑寒昱有个自己的组织,二三百号人,平日是不会在明面上集结的。

顾云孝正要离开,就被郑寒昱的人“请”了回来,面色阴沉地盯着陆清。

“顾叔叔,”陆清笑道,“别瞪我了,如果我不说出来,您一定不会放过顾惜的。我得保住他的命啊。”

郑雅已经支撑不住,满脸都是汗,嘴里不断喃喃着:“完了、完了……”

一切都往预料不到的地方发展了。

陆清没想过事情会在今天暴露,没想过许林北会撞见他和顾惜。

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必再挣扎了。

一起下地狱吧。

顾惜僵立在墙边,脑子里面嗡嗡作响,他已经听出了陆清的话外之音。

“顾叔叔真的是为了利益,连自己儿子都可以舍弃啊,”陆清半跪在地上,任由赶到的医护人员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您当初设计顾惜车祸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顾惜倒退了一步。

顾云孝阴沉地看着陆清:“你少血口喷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他杀了人还不把他带走?!”

“我只有最后一句话,”陆清目光柔和地看着顾惜,“所有的证据都在我公寓的书房里,我和顾叔叔的交易录音,他让我装作被顾惜利用的证据,全部都在。这一切都和顾惜无关。”

场面混乱起来。

陆清和顾惜一家都被带走了。

还没等其余人喘口气,医院又打来了电话——顾云忠的氧气被拔了。

监控里面只显示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身材高挑的男人进入了那间病房。把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全部排查之后,确定那个人是假冒的。

顾乾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陶余的眼睛死死盯在屏幕上:“这个人有点眼熟啊……是、是……是他!”

他的后背渗出冷汗,转头惊恐地看向顾乾:“这个人是之前墓园里我说看见过的……不是鬼,不是看错了,他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顾乾将陶余搂在怀里,鼻尖的血腥味儿挥之不去,平日里总是冷静温柔的嗓音也变了调,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凭空冒了出来。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陆宴还在抢救,生死不知。

陆招远接到了消息,还在从外地赶回来的路上。

顾云忠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生息。

许林北伤得太重,没能坚持到医院就没了脉搏,死不瞑目。

事情发生得太猛太快,快到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陶余抓着顾乾的手,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根本来不及痛苦,来不及悲伤,事情一件接一件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他们在陆宴的手术室外等着。

江安乔掏了烟正要点,想起顾乾畏火,又悻悻地收了起来。他正在准备参加一个活动,得知陆宴出事直接抛下众人赶到了医院。

抢救了整整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手术中的灯灭了,疲惫的主刀医生走出来,冲众人摇了摇头。

江安乔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顾乾手上的温度褪尽。

一天之内,三条人命。他亲爹,他表弟,和他最好的兄弟。

顾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陆宴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身上盖着白布,直接送到了太平间。

又有警察过来带他们去做笔录。只剩下江安乔浑浑噩噩地跟着下了电梯,并被拦在了太平间门外。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上个月还在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就没了,感觉太虚幻了,都像假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太平间的门再次被锁好。

江安乔怔怔地站在门边,有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不可能的吧,”江安乔喃喃,“他怎么可能死啊。”

你不是答应我不胡说了吗?

你怎么老咒自己死啊。

都是假的,对不对。那部戏还没上映呢,你不是说我肯定会拿奖,你不是等着看我拿奖呢吗?

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你起来,你来告诉我这都是假的,我就唱歌给你听。

“诶,你写什么呢?”陆宴端着盒饭进了江安乔的房间,“字还挺好看。”

这是那部戏快拍完时的某一天。

江安乔和陆宴相处得很好,好像只要陆宴不耍流氓,他们就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歌词。”江安乔头也不抬。

“我看看,”陆宴凑到他身边,怕他觉得不舒服还刻意留出了一点距离,把那首歌词念了一遍,“写的不错啊,要唱给我听听吗?”

江安乔笑了一下:“你想听的话可以找歌手来唱,公司里不是很多歌王吗?我记得有个人的嗓音很适合。”

他那时候没有感觉到陆宴的绵绵爱意,只听见那人在身后说:“你写的歌,除了你本人,没别的人合适。”

江安乔摇头:“我不能唱歌,你知道的。”

“没关系,”陆宴说,“等你哪天能唱了,再唱也不迟。”

“如果没有那天呢?”

“会有的,我陪你等,”见江安乔转过头来,陆宴微笑着添了一句,“以你朋友的身份。”

……

江安乔张嘴,心脏剧烈跳动着,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对着太平间的门唱他写的那首歌,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很难听,你知道我不能唱歌的。

但是如果你回来,我可以学。我跟你讲为什么我不能唱歌。你明明很想知道,但你不问。

江安乔闭上眼睛,思绪被强扯回很多年前。

要登台演出了,他在家准备了好多遍。妈妈在国外赶不回来,但爸爸答应了会请假来听他唱歌的。

还说会带着他们消防队别的叔叔一起来听。

小江安乔开心死了,在后台练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跑出去等着江枫。可是快到他上台了,爸爸还是没有来。

主持人念着号码,到他了。小江安乔站在台上,看到家属区的空座。

他已经开始唱了,爸爸没有来。

他唱完了,爸爸没有来。

他得了冠军,站在领奖台上,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爸爸没有来。

爸爸没有来,可是噩耗来了。

江安乔跟着老师回了他上的那个辅导班,晚上家里的保姆会来接他回家。

可是那天保姆来得好早啊,匆匆跟老师说了几句话,就把他领走了。

他还一脸天真地问他们要去哪里。

是医院。

爸爸没有来,是因为爸爸请好了假却接到了出警任务。消防任务大于一切。

说好了会来看他演出的叔叔们都去了。

商场的儿童乐园着火,儿童餐厅的煤气罐爆炸。就在他上台表演的那几分钟,有几个消防战士受了重伤,包括他爸爸。

所以他为什么要去参加那场比赛?!所以他为什么要让爸爸和叔叔们来看他?!

一切都和他无关,江安乔那场得了冠军,可从那之后,他就无法唱出歌来。

只要他张嘴,眼前就是一片火海,消防战士们踩着他音乐的鼓点,冲进大火里,用血肉杀出一条生命之路。

“陆宴,陆宴。”江安乔有些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你回来,我就答应你。”

爸爸身体恢复之后还是回了中队,到现在还是一名消防战士。

所以一切都还是会变好的,对不对?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跟我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对不对?

顾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派出所出来的。

太荒谬了。

陆清说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警察也去陆清的公寓取了那些证据,甚至他父亲也没有再隐瞒,全部都承认了。

又有警车停下,顾乾陶余他们下了车。

顾惜第一次失态地抓住陶余的手腕,眼睛里面空旷一片:“对不起。”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无法接受所有的事情。

他以为他是这场阴谋里最坏的一个人。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个样子,震惊,不安。

陶余推开了他的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如果道歉的话,不是应该跟顾乾道歉吗?

后面有警员催促一声,顾惜看着他们走进屋里。他的脚步仿佛被钉住。

回过神来,他已经浑浑噩噩回了自己的公寓,只觉得满眼陌生。

……

“还有……陶瓷的事情,是顾云孝授意我做的,”顾惜听见陆清说,“我找人轮.奸了她,逼得她跳了楼。”

顾云孝一脸的菜色,却没有反驳,仿佛已经认命了。

“陶辉行要告我,却被我威胁住了,”陆清轻笑着,“他年轻的时候失手杀过人,这要是被我举报了,他怎么也得判几年吧?于是他收了我的钱,对外宣称陶瓷是意外坠楼。他还帮我利用陶余,如果不是他设计陶余出了事,我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在他意识薄弱的时候催眠他呢?”

“那是人命啊!”顾惜目眦欲裂,他到底做了什么?!

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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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之后有很短的陆江cp番外,读起来不会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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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爱你们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