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陶余乖乖跟在顾乾后面下了车。

他已经要到答案了。

顾乾曾经喜欢的真的是他,只是那么温柔的喜欢,被他的那些作死的行为硬生生地磨灭了。

大概现在只剩下讨厌了吧。

陶余的鼻子有点酸。他错过了和顾乾两情相悦的机会,剩下的,全是惩罚。

他甘愿受罚。

陶余跟着顾乾进了门,目光落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我可以睡沙发……”

他低下头,沮丧得和之前在车上雀跃的他判若两人。

“你讨厌我的话,我……”陶余极力压抑着泪意,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显得过于矫情,“我明早就回学校,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顾乾下意识抬手想要摸摸小孩儿露出的白净的后颈,最终还是放下手,大步朝楼上走去:“你睡次卧。”

他不能心软。无论陶余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都要把陶余推远些,否则他根本不知道陶余会因为他受到怎样的伤害。

房间里干净又整洁,铺着的床单和陶余之前在顾乾**见到的似乎是一套的。

陶余简单地洗了个澡,几乎是倒头就睡。他蜷缩在被子里,脑子一阵阵发晕,冷得直打颤。

又发烧了,真不争气。

陶余迷迷糊糊地想。

他想问问顾乾有没有退烧药,但是想到顾乾在讨厌自己,又不想去添麻烦了。

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小小的发烧而已,能熬得过去。

发烧的难受和深浸骨子里的冷让委屈不断放大,陶余拼命把自己缩成一团,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呜咽出声。

不知道怎么办了。

本来是个好消息的。

顾乾以前喜欢他,这本来是个该让他开心的消息的。可他一想到由于自己的愚蠢,误会了他和江安乔才贸然离了婚,他是不是原本还有机会挽回的?

不,不对,顾乾已经讨厌他了。

他也讨厌自己,他也不对劲,为什么他明明刚刚喜欢顾乾,就难过得像是已经暗恋了很久一样?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又想追回顾乾,又怕顾乾看到他会不高兴。还有陆清、许林北……他不知道那两个人会在准备做什么,明明他是重生回来的,明明他该占尽先机的,可是和上一世不一样……

“陶余?陶余?醒醒……”

有干燥又温暖的手掌贴在陶余的脸颊上,鼻尖嗅到让他安心的味道,陶余不由自主地朝着顾乾的方向靠了靠,他的脸颊烧得发红,眼睛没有睁开。

顾乾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准备去看一眼陶余就回去睡觉。

陶余丝毫没设防,连门都没有反锁。顾乾只是拉开一条缝就看见小孩儿蜷在被子里好像在抖。

他走过去,陶余都没有察觉,顾乾深深皱眉,心里有些自责。

陶余失忆以来身体免疫力一直不太好,又等他到大半夜,不发烧才怪了。他刚刚……应该对小孩儿温柔一点的吧,或者该细心一点发现小孩儿在发烧。

顾乾沉沉地叹了口气。

陶余着凉必发烧,不会很严重,有时候连吃药都不用,第二天就会自动退烧。但有个很奇怪的点,就是他睡着了就会睡很沉,不太容易被叫醒。

顾乾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就听陶余梦呓道:“好痛……”

“哪里痛?”也只有这个时候顾乾才敢放下所有的冷淡去亲近陶余,“我叫医生过来好不好?”

“脸痛。”

顾乾:……

“顾乾他好用力……”

顾乾:???

“……地在捏我脸……”

顾乾失笑,直起身子给老宅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陶余一直睡不安稳,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姜医生很快就到了,给陶余测了体温,又打了一针。

陶余身上穿的睡衣是顾乾早就在家里备好了的,可惜结婚以来他一次也没穿过。

睡衣已经窜到上面,露出白皙细瘦的一截腰线。顾乾眼神暗了暗,伸手把他的衣服往下拽了一下,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陶余的一小块皮肤,光滑而微烫。

顾乾的喉咙突然有些干燥。

打完针又给他盖好了被子,顾乾站起身体低声开口:“我父亲……”

姜医生沉沉地叹了口气,瞟了一眼陶余,摇摇头:“顾董还是老样子……”

“麻烦您了。”顾乾眸里染上些许倦色。

顾云忠这个时候脑中风成为植物人已经三年了,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姜医生连连摆手:“我也没做什么,好在情况比较稳定,你也别太担心了。”

姜医生拍拍顾乾的肩膀,下楼离开了。

顾乾转头看向陶余,伸了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虽然打了针,但一时并不会退烧,陶余把脸埋进顾乾掌心,顾乾感觉到一点湿润。

“哭什么?”他无比珍惜地捋了捋陶余柔软的发丝。

“太、冷了……”陶余小声回答,并没有醒过来。

顾乾的理智似乎离他远去,他明知道可以再给陶余盖层被子,或者调高室内温度,一会儿小朋友退了烧就好了。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脱了自己的上衣**着上身钻进被子里把陶余整个儿搂在怀里。

男人身上火热的温度让陶余很快安静下来,他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熟了。

顾乾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这是第一次他和陶余靠得这么近,全是因为他的贪欲和不舍。要是小孩儿早上醒了记得这一切,大概又要不舒服了吧。

“小鱼儿,”顾乾把人搂得紧了些,“走吧,别再回来了。”

别再掺和到陆清的计划中了。

也……别再靠近他了。

怀里的小孩儿已经睡熟,听不见他的话更听不见他的心声。

只是这个相拥而眠的夜晚怎么会如此暖和,暖和到根本不愿意时间走到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陶余醒来,睡眼惺忪地坐在**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记得他发烧了,然后是怎么睡着的?

啊……屁股好痛。经常打退烧针的经验告诉他,他昨晚被打针了。

肯定是顾乾叫来的医生了,啊啊啊顾乾会不会觉得他很麻烦?!

可是他还做梦了,梦见顾乾搂着他睡,靠在顾乾身上好舒服,就是有个地方硌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