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余逃命一样地回了别墅，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个人在顾乾身边的模样。
那个男人看起来那么温和又有教养，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那个人根本就没过世，他回来了。
陶余想起之前的种种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既然正主回来了，那他这个替身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主动离开吧？
陶余找出那份离婚协议书，缓慢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都不一样了。上一世顾乾没有说离婚，那个人也没有回来。
也许顾乾的目光从未注视过自己，只是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陶余有点想哭，从发现自己重生之后他就经常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心痛，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
就算都是假的，他也舍不得。
过了快一个小时，陶余才接到苏唐的电话：“真的签好了？”
“废话，我有必要拿这个耍你玩儿？”陶余嗤声，勾起唇角却发现自己实在笑得僵硬。
他要补偿顾乾，现在能做的不就是如他所愿地离婚，然后离开吗？
电话那头的苏唐被陶余气得胃疼，几乎是咬着牙嘲讽：“真高兴您又想明白了。”
“别说废话，我就是跟你说一声，”陶余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协议书签好了，约个时间办正式手续吧。”
不给苏唐再说话的机会，陶余猛地挂断了电话。
他重活这一世，只有一个目的。
他要顾乾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只要顾乾这辈子都平安幸福，他陶余甘愿做一个在暗处替顾乾挡刀子的人。
是他欠顾乾的。
“他签了？”顾乾揉了揉眉骨，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下午他出现在公司门口也是因为这个吗？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所以急着想要离开吗？
他从来不会吝啬给陶余的东西，只要陶余要，他就会给。
陆清想要夺得顾氏的继承权，他的胃口怎么可能只是这一个项目呢？
不过……跟他离了婚，陶余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陆清肯定不会再跟一个无用的棋子纠缠，他的小鱼儿……也就安全了吧？
顾乾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沙发边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开着，陶余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毯子，遮住了半张脸。
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就放在茶几上，顾乾看着陶余写的乱七八糟的字苦笑了一下。
顾乾蹲在沙发边怜惜地摸了摸陶余的头发，然后极轻极轻地吻在他的额头。
这小朋友是他最无法责怪的人，小孩儿又嚣张又可爱，哪怕做尽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也是他心甘情愿递上的。
也许离别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他的宝贝不会为他死于那场大火。
顾乾畏火，平时看见极小的火苗都会回避。
上一世他冲进火场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他恨自己无法把陶余救出来，他只能凭借自己更大的体积，把陶余尽可能地护进怀里，为他抵挡更多一些的灼烧。
他记得陶余用力把他推出火场那一瞬间巨大的绝望，他亲眼看着陶余被一块燃烧的铁板砸在下面，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三年前。
翌日一早，陶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昨晚好像梦见顾乾回来了，不仅回来了，好像还把他抱到了**去睡。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贪恋那种温暖，放纵地不舍得醒过来。
瞥见暖融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陶余顿时清醒——他这不就是在**吗？！
这这这……不是顾乾的床吗？！
陶余立刻从**跳起来，一路冲向楼下。他欢快地像只重得主人喜欢的小狗，一身滚烫的血液却在看清楼下两人的瞬间冰凉。
那个人，顾乾真正喜欢的人，正系着围裙把早餐端到桌上，而顾乾正在餐桌边浏览文件。
而他，只是签好了离婚协议书的，即将离开的替身。
陶余站在楼梯拐角，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多余。
楼下的两人听到声音一同看过来，动作也合拍得刺眼。
陶余顿时就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他吊儿郎当地走下楼梯，大咧咧在餐桌边一坐，看着“正主”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友善。
对方毫不在意似的冲他微笑了一下：“你好，昨天听顾二少说你叫陶余是吗？我是……”
顾二少是对顾惜的称呼。既然是顾乾喜欢的人，那顾惜认识也很正常。
“你爱谁谁！”陶余原本只是故意装作吊儿郎当的，一听对方说话却忍不住炸了，“关我毛事。”
他才不在乎对方是谁呢。不用说他也知道。
炫耀个屁啊！
“陶余，”顾乾冷淡地喊他名字，“吃饭。”
陶余马上噤了声，低头拿了筷子乖乖吃起“正主”放在他面前的早餐，连自己还没洗漱都忘了，边吃还忍不住悄悄瞟了顾乾一眼。
他这样挺招人讨厌的吧。
陶余有些自暴自弃地用筷子戳着面前的小笼包，顾乾是不是因为正主回来了要把他赶走了，所以有些愧疚才把他抱去卧室睡的？顾乾是不是想补偿他，才把陆清要的东西给了他？
陶余特别想说他不需要，他怎样都是咎由自取，怎样都是活该，顾乾顾好自己的幸福就行了，不该对他心软。
他得到的够多了，已经无法归还了，哪怕那些都是沾了“正主”的光。
江安乔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吃饭的时候低垂着眉眼，安静得像是一幅画。
餐桌上的气氛沉默地不可思议，好半天陶余才小声问:“是今天去民政局吗？”
顾乾看向他的目光如墨般漆黑，声音冷得却如寒夜冰锥:“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陶余张张嘴，又看了看连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江安乔，露出小虎牙粲然一笑，没有接话。
他心酸又坦然。
和上一世确实不一样，但这是很好的发展啊。
顾乾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他酸什么，他该替顾乾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