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老刘啊,协刚给我发了通知,你们班拿了校庆优秀奖

文一刘老师:嚯,真的啊?

吴主任:保真,就是麻烦您老跟宝才学生说清楚,一定要让政教处看到透明的窗玻璃

吴主任:[谢谢老板]

文一刘老师:……

文一刘老师:[给您请安了]

过了校庆,当晚的文科一班可谓是精疲力竭。满是红墨水的书捐不出去,只能作废品卖给校内的保洁人员。本来男生负责清书,女生负责整体收拾,结果收拾到窗玻璃,终于变成了全班和窗户打群架。

“丫的,”张先越忍住砸窗的冲动,“这东西怎么就是撕不下来?!”

“贴太死了,”范小烨叹息道,“猴子贴不好有气泡,反倒还能撕,奶奶的,这面贴太好了,总是只能撕一小块下来,整面撕不干净。”

“我来砸,妈的,”陈非寒朝窗户喊,“还真当自己是根菜了!”

“别别别别别,”几个人连忙拉住他,“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文一第一,文二第二,国际班第三,这仨的营业额之间是一条鸿沟,这仨与后面的班级之间又是一条鸿沟。隔天吴主任特地派人检查所有班级的卫生情况,特地来质问刘姥爷怎么还有一块黑玻璃。

“在换了在换了,”刘姥爷满脑门虚汗,“今天下午咱班就喊人换了,这面死活撕不了。”

好不容易撕下来的部分还黏糊得很。尹知温像往常一样靠窗上课,简直能给气出心脏病来。

经历完这次校庆的仁礼完全是一朝年轻三十岁。尽管很多设施都换了新,但教学质量和教学速度没有任何改变。隔了一周,高二马上进行10月份的月考,调整学生的浮躁状态。这一考完,全年级艺考生的成绩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拉垮。画室紧急叫停了集训,表示看下个月的月考情况再做打算。

“大家这个月玩得着实是辛苦,”刘姥爷说,“校庆就这么翻篇了啊,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我听英语老师和语文老师反映,咱班存在严重的假条滥用情况。我以后不会随便开了啊,天天在办公室赔笑,累死个人。”

“下次数学是这点平均分,我要你们好看的。”

实在话,这次出的题有点儿难。尹知温依旧是区间算错扣了两分,陈非寒依旧是选择题蒙错扣了二十分。他拿着六十几的试卷,多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改了。

该怎么办呢,他闭着眼想,尹知温这铁定是冲某两所知名打对门大学的。

六科算下来快甩两百分了。

“画室停了?”尹知温窝在座位上,翻看图书馆里随便拿的随便什么书。他已经逐渐进入文科的学习状态,好似乎校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陈非寒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他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地叹口气道:“毕竟平均倒退五十分。”

“数学二十五,历史二十五吧?”张先越说,“难啊这次,数学的最后一题,捏妈,题都看不懂。”

“是头发的错,”猫老大又开始甩锅了,“头发太长,害我没考好!”

“得了啊,你常年寸头,”张先越扯过对方的历史书,“重点都画了没?我看看。”

陈非寒的头发的确长了,尹知温最近越发关注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对方是天生的自然卷,还是卷得非常密的那种——每长一厘米就开始走回头路,一根头发达到了别人两根才有的效果。如此神奇的发质居然是软发,简直令人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要剪掉,”男生的小脸正和桌面硬碰硬,“这周半月假,我去剪头发。”

“有推荐的店吗?要在省城的。”

尹知温这周打算回家看看,他家楼下就有理发店,御用十六年,年年是店里的老阿姨修剪。等前排男生都转过身了,他咳嗽两声清理嗓子,问:“我家楼下有,你去不?”

“你家楼下?”陈非寒嘟哝,“你家在哪儿啊?”

“俊逸那边。”

陈非寒一整个坐起来:“你发什么疯?我半月假跑俊逸去?俊逸离这儿两个区,坐地铁一小时了快。”

“包吃包住,”尹知温小声**他,“虽衣不能伸手,但饭能来张口,怎么样?”

啊这!陈非寒花容失色,又是美男计!

他心里两个小人开始掐架,一个说这不好吧,一个说那可是仙女家。想着想着,废猫的声音也莫名其妙小了下来:“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他们常年不在,”尹知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应该就我奶奶。”

“还是……”

“不了吧”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仙女又拿出勾引凡间男性的惯用手段:“你知道吧,学校食堂跟家里饭菜还是有点差距的,那个油,多多少少还是家里好,什么酸辣土豆丝啊,农家一碗香啊……”

“去吧还是,”陈非寒低下头,“麻烦你奶奶多准备一碗饭。”

“什么麻烦她啊,”尹知温顿时撇了撇嘴,“肯定是麻烦我。”

尹奶奶是个奇葩,好洗碗,不爱做饭。到了周末,天气算不上多好,老婆子骨头酸痛得很。隔壁楼的周老太把死花都搬走了,邀请她把家里放不下的花盆全放一楼去。老太太一听,赶紧打电话问冤种孙子回不回。

“回啊,不是说了回吗,”尹知温正好领着人出地铁口,“还带了个人来。”

“哟,”尹奶奶惊奇极了,皱纹都在打哆嗦,“还带了人啊?肖卓?”

“不是。”尹知温刚要解释,那猫皇帝又不看路牌搞民间视察了。他急忙忙抓住这笨蛋,声音都忍不住大了些:“四口出,你怎么老不看路?”

“这不是四口?”陈非寒还挺委屈,定睛一看,连忙稀稀拉拉地怪路牌,“牌子太多了,我就一双眼睛。”

“谁不是一双眼睛?”

尹奶奶正在喝水,登时呛得眼冒金星。

路过奶茶店,陈非寒实在受不了这天气,要了两杯冰柠檬水。等号的时候,他在小票上画了个精致的速写,一画完,还很小声地炫耀道:“咋样?像不像刚才那个拐口?”

“像,”尹知温接过两大杯冰饮,“我也拍过那个地方,就在你手里的初稿册子上有。”

“夹带私货啊,那不是学校纪念册嘛。”陈非寒满足地吸了一大口解闷,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他刚要扔票,尹知温直接顺手拿走了。

自然而然,好像没什么不对地说:“所以是初稿啊。”

他俩的聊天总是断断续续的,谈天说地,想到一出是一出。陈非寒说叶子掉了,尹知温就说总归要长;陈非寒说成绩太难看了,尹知温就说进步空间翻两番;他俩唧唧歪歪老半天,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如果话题突然中断了一会儿,那一定是因为其中一方终于口渴了。

原先,省考古所就在这附近。但10年修建博物馆,考古所一并搬了过去,省得文物运输中途发生不可逆意外。即使少了省考古所,这条街仍然还有一所老林业高校和林业研究所撑着,高校吵闹,研究所安静,尹知温的家属楼大区就在他俩中间,看尽这十几年的前进与发展。

“上了这坡就到了,”尹知温说,“先剪头发还是先去我家?”

“肯定是你家啊,”陈非寒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懂不懂,这是基本的礼貌。”

越是相处得久,尹知温就越能感受到同桌的矛盾。明明平时行为脱线得很,家教却出乎意料地相当不错。尽管实在听不进几堂课,读书人的气质却非常明显,小脸皱巴巴想题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这是在推理竞赛题的错觉。

刚到单元楼楼下,尹奶奶的声音就从四楼传了过来:“孙儿!乖孙儿!看到一楼那盆芦荟了没!拿上来!”

“看来今天有活。”尹知温叹口气,迅速进入下凡状态。他撸起卫衣袖子,轻车熟路地进了两栋单元楼之间的空地。这儿被老太太们围了木栏,种些花草,大伙儿都爱看。在一片萎靡的花中,男生撅着身子拿起芦荟,努着嘴让陈非寒先走。

“四楼?”陈非寒问。

“四楼,”尹知温答,“你别被吓着,我奶奶就是有点儿……有点儿喜欢做不符合风湿骨病人的热情动作。”

这话到底还是委婉了些。刘碧霞女士非常喜欢小年轻,尤其是长得讨喜的,那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尹知温刚打开门,一个眼神警告连忙扫过来,身体都不自觉靠前了些:“别啊,你别啊。”

“别什么别,”尹奶奶往后一瞧,眼神都亮了,“这小同学!瓷娃娃似地!你班上的啊?”

陈非寒下意识倒退两步,还没开口,尹奶奶又说道:“快请进快请进,尹知温这孩子居然知道带人了,稀奇。”

当 孙的简直红色一级预警:“别瞎说,别瞎说!待会儿别乱讲话啊!”

“你一边儿去,”尹奶奶笑眯眯地,“给你任务,阳台的花盆搬楼下周老太的空地方去。”

陈非寒没想到仙女地位如此低下,震惊之余连忙摆手道:“没事,我帮他搬,搬完一起上来。”

哪料尹奶奶毫不相让,赶紧在鞋柜里拿拖鞋,和蔼可亲地说:“那怎么行,地铁都要转线呢,坐了一个多小时也该坐累了。”

离大谱,尹知温恨不得把芦荟搬回去,那你乖孙儿就没坐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