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赵璟琰出门前告知秀秀下值后会晚些回来,秀秀点点头,帮他理了理衣领。

赵璟琰垂眸看着秀秀蓬松的发顶, 他官袍齐整, 官帽一丝不苟, 秀秀方才起身,一头乌发潦草顺到脑后。

秀秀别好扣子,微微仰起头替他理整衣领,赵璟琰盯着她姣好的面容, 她神色平静, 动作熟练,专注地压平,女子熟悉好闻的馨香在周围淡淡的散发着。

现在这么乖, 像个再贤惠不过的娇妻,哪里想得到那天,对着娇纵无礼且觊觎他的江小姐那样威严怒斥,把安王侧妃娘娘的派头做得足足的, 颇有几分他的风范。

赵璟琰眼里浮上笑意, 佯装不知问道:“这几日江司马很是烦恼, 听说他家女儿被气病了, 你可知道缘由?”

秀秀收回手,转头径自坐到妆台前梳发,乌黑的发从白皙秀窄的手中穿过,她看都没看赵璟琰, 随口道:“王爷问我, 不如去问门外那四个嬷嬷。”

当她不知么, 那四个嬷嬷服侍她同时也监视她, 一举一动都会上报赵璟琰,她不信和江敏之争执一事他不知情,何必多此一举来问她。

“我想听你解释。”赵璟琰背着手,挺直了背,睥睨铜镜中的秀秀。

秀秀停下动作,转头打量他,慢慢地说道:“江小姐言辞无状,我训斥了她几句罢了,老爷觉得不妥吗?”

赵璟琰慢悠悠地走到秀秀身侧,一掌按住她的肩膀,弓下身子,二人相距不过一掌距离,秀秀发现他眼中细微的愉悦。

他拉长了声音道:“妥。”

“毕竟你是我亲自选的侧妃,教训个司马家小姐绰绰有余。”

秀秀敛目低眉,这话她对着江敏之说,效果自然是极好,可是不免有狐假虎威的姿态。说到底,她如今只有这个劳什子“侧妃”身份能拿出来摆一摆架势,好用是好用,她内心并不想用。

赵璟琰的侧妃,是什么光荣身份么?若不是担心旁人入府平添是非,她护不住鸣鸣,她真不想提这个身份来喝退江敏之。

秀秀淡淡地提醒道:“幸好老爷对江小姐无意,我训斥一番最多得个专横的名声。望老爷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要接新人,先放了我这旧人。”

“若哪天对什么李小姐王小姐有意,我无知,仗势训人,倒伤了你二人的情分。”

赵璟琰眸光一沉,这话里话外看似苦心为他考虑,实则是提醒他那个“放人”的承诺呢,这小女子,圆滑得很。

他手下用了力捏着秀秀细瘦的肩骨,话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来,“我许了这承诺,是愿你安心守着我和鸣鸣过,可不代表给你有朝一日能离开的盼头,别再叫我听见什么放不放人的话。”

秀秀温声应下,不再提了。

好容易目送赵璟琰深绯色的官袍衣角消失在门口,她一转身,无意间瞥见墙头露出的一道黑色人影。

“顺德。”秀秀喊了一声。

一个年轻男子背着长弓跃下墙头,从树后走了出来。

一年未见,他似乎晒得更黑了,原先健康的小麦色被晒得深了,身高拔了个个儿,眼神沉稳了许多,秀秀看着他时却还是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颧骨微红,目光躲躲闪闪的。

“夫人安好。”顺德行礼道。

秀秀眉眼浅笑,问道:“今天轮到你当值了?”

顺德心头一酸,秀秀这句从容自然的问话,一下子把他拉到去年,他同样守卫着孕中的秀秀,每回换值遇见,秀秀都会淡笑着颔首示意他,眸光清澈。

身边那么多人困着她,腹中的孩子时时牵绊着她,就连他,和那些困着她的人本质上是一样的,可秀秀的目光从来都是坦**的,她从来没有怪过他怨过他。

有一回天气陡寒,他没在意,夜深露重守了一夜。次日清晨,赵璟琰走后,秀秀推开窗户,正巧听见了他低低的一声咳嗽。

秀秀微微蹙眉,望着院中打了霜的玉兰,轻声说道:“日夜守着无趣的后宅很辛苦罢,你年纪比我还小些,却比我能忍耐。”

顺德在阴影处背着弓箭,鼻尖冻得通红,眸光一震,咬紧了牙关不敢发一言,他也是困住她的一圈锁链罢了,不怨恨他已是大度,何德何能得她赞美欣赏。

得知秀秀死了,他痛苦了许久,暗恨自己为什么那天出去了。后来又得知王爷带回来的女子正是秀秀,顺德喜大于惊。

今天终于轮到他当值,隔着一年多的时光,其间有许多变故,他心中忐忑难言。

没想到秀秀温言浅笑,一如从前,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她做了,以常人难以理解的信念坚持着。

秀秀没变,还是那个虽在深院,挺着肚子行动不便,却依然挺直着背,袅袅婷婷分花拂柳走来的女子。

她像一只枝头昂首唤春的云雀,深深的院子困不住她,下一刻就会振翅飞出。

顺德心绪起伏,在秀秀从容自然的问话中静了下来,“回夫人的话,今日是轮到顺德了。”

秀秀颔首,眸光一转,“我今日要去雅芳阁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回来了吗?”

那日清芳把鸣鸣和奶娘送来后,就说老太太要去圆顶寺小住几日,不知现在回府了没有。

顺德回道:“老太太昨日已回府。”

秀秀点了点头,就要出门,一旁的嬷嬷不着痕迹瞪了顺德一眼,老爷提点过,少让夫人和老太太接触,昨日夫人就问过老太太,下人都避开不答,这个莽小子,问什么就老实答了。

顺德回瞪了那嬷嬷一眼,秀秀问什么答什么便是,老夫人确实昨日已回,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去看看老太太又能怎样,老婆子天天忒敏感了。

那嬷嬷小碎步快走到秀秀身侧,陪着笑道:“夫人,老太太车马劳顿几日,刚回府正歇着,您贸然前去不太合适吧,不如先报给老爷,改天一同去给老太太请安如何?”

秀秀瞥她一眼,“我是老太太的儿媳妇,合该日日去给老太太请安,不去才是于理不合。入府这么久都没去,好容易盼到老太太回来,你是要阻拦我这个儿媳尽孝心吗?”

“不敢不敢!”那嬷嬷汗颜,不死心地劝道:“还是先报老爷……”

秀秀打断她,冷声问道:“老爷可有禁我足?可有禁他人踏入雅芳阁?”

“没有,没有。”那嬷嬷呐呐回道。

“既如此,有何不能去的。”秀秀跨出临渊阁,直往雅芳阁方向去。

-

雅芳阁内,老太太正闭目假寐,听府中管家上报各项事宜,忽然门外进了一个丫鬟,说夫人来了。

“夫人?”老太太睁开眼。

清芳笑道:“就是侧妃娘娘,下边的听您的,未循京城的规矩,府内都喊夫人,外人还是称娘娘的。”

老太太一下子坐起身来,连声道:“快快将人请进来。”

秀秀甫一进门,清芳就迎了上来,止住了秀秀行礼请安的势头,把人扶着坐下。

老太太眼风一扫,清芳便挥退了屋子里的其他人,连同跟着秀秀的那几个嬷嬷,都不得不和管家们一同撤出去了。

人一走,老太太就拉着秀秀的手,切切道:“好孩子,你出去了半年,怎么被璟琰找到了?是我给的官文出了问题?”

秀秀苦笑道:“老太太,您给的官文若不是碰上老爷刻意严苛,就是十年都不会有问题。”

寻常官衙没这闲工夫更没这权力去查江宁这个越姓屠夫的真实情况,官印是对的便放过了,比起真正假办的户籍,老太太给的官文没问题,除了江宁内,其余地方几乎畅行无阻。

“偏偏那么不凑巧……”秀秀摇了摇头。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想起鸣鸣来,笑道:“听说鸣鸣在你那吃喝玩乐又敦实了不少,几乎快把我这个祖母忘了,天天缠着娘亲要抱,到底是血浓于水,孩子还是亲近娘。”

秀秀抿着唇笑了笑,“哪里会忘了您,我走时鸣鸣还在睡,吩咐了奶娘,鸣鸣一醒就抱到雅芳阁来,您瞧着,定又会缠着祖母抱了。”

老太太笑了起来,眉眼笑纹深了许多,二人又闲聊了一些鸣鸣的日常,其乐融融。

拂了拂杯中茶水,老太太话头一转,打量着秀秀的神色,问道:“你如今已是侧妃,璟琰独宠,鸣鸣也在身边抚养,可还想着离府?”

秀秀脸上笑意一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低声道:“譬如今日我来您这里,嬷嬷阻拦,虽不成,但很快他就会收到消息。”

老太太一惊:“璟琰监视你?还拦着你不准见我?”

又恍然道:“是了,是我帮助你离开的,他心里清楚着呢。”

“哎,我帮了你一次,害他伤怀了半年,才找回来,一时不准见我也说的过去。”老太太叹道:“只是监视你,这、这也太过了,他不会还限制你出门吧?”

秀秀点点头,“被找到后,禁足了许久,回府后也是最近才准出门,也有颇多限制。”

老太太长叹一声道:“璟琰自小就是个乖戾的性子,谁也管不得他,我是他母亲,也不见他多听我的话,如今大了,行事是越发霸道了。”

她目光怜惜地望着秀秀,拍了拍她的手道:“孩子,苦了你了。”

秀秀默然不语,赵璟琰无法无天,看中了她非得死死圈在自己怀里,不给自由,还蛮横霸道,在他眼里她就是完全掌控的所有物。

秀秀凭着一点甘心情愿吊着他,现在他是乐意陪她玩这个心理的把戏,一旦秀秀迈出他画的圈半分,赵璟琰必会变了脸,一根指头就能压得她起不来。

秀秀余光瞥见桌上的账本,意有所指道:“王府事务繁多,若有个得力的王妃来帮助您管理,您也好轻松许多,颐养天年。”

王府前院后院加起来有十几个管家,府中井井有条,只每月初一十五遣人来向老太太汇报,老太太过目一遍账本即可。府中主子就几个,没有大宅那些争斗,平日诸多琐事,大小丫鬟婆子就能管理。

有无王妃起不了多大作用。

但秀秀这话,却切中了老太太的心坎。

老太太拉过秀秀,低声道:“京城出了些事,我说与你听听。”

秀秀凑近了些,安静地听着。

“皇帝,你是见过的。他打从前年南巡回程路上,偶遇了一个女道士起,就开始沉迷道法,大兴土木修建道观,那道妃擅炼丹,宫中甚至还起了炼丹炉。”

“皇帝吃了那炉子里炼的丹药?”

“是,并且还极为喜爱,言说有长生之功效,常常茶饭不思,只吃长生丹。过年宫宴上,竟好端端的起了癫痫之症,发作后一晕就是一整日。丽妃趁着皇帝晕睡,直接赐死了道妃。”

秀秀讶然,皇帝娶道妃的事她有所耳闻,毕竟就发生在南巡回朝路上,见着的百姓多了,口口相传。至于炼丹、癫痫之事倒未曾听说,只是后来听说一道士被尊为国师,道观一时兴盛了起来。

老太太接着说道:“道妃死后,皇帝惊恸,又迎了女道士的师兄入京,奉为国师,皇帝信起道法来,时常身穿道袍,自称‘道君’。”

秀秀凝眉,“好好的皇帝做什么道君?”

老太太点头赞同,“是啊,臣子们也劝,皇帝不听也没办法。直到宫中皇子公主在两年内相继夭折,只剩下四皇子和六公主,朝中便起了躁动。”

秀秀不解道:“皇帝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这又是为何躁动不安?”

老太太示意秀秀再凑近些,附在耳边轻声说道:“有传言说,皇帝不能生了。”

秀秀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赵珫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看出秀秀的疑惑,老太太却没详说,只说道:“皇帝登基前本就受了些伤,亲近的几个老臣,王相、秦太傅等都知晓,但先皇一力传位,加上宫中一直有皇子公主降生,尤其是六公主出生时,皇帝喜不自胜,封号‘吉阳’,大赦天下,旧事便无人再提。”

“然而这两年,宫中皇子公主连番夭亡,且无新生,渐渐的有了这样的传言,有的说皇帝即将成仙了,凡俗尽断,再也不会有皇子公主降生了,还有的更荒唐,说除了吉阳,别的都是……”

老太太张开嘴,无声说了一个字,“假”。

秀秀震惊了,这等皇室秘闻,比话本子还荒唐,就是《宁国公主静安寺遗事》也没这么惊世骇俗。

老太太忧虑道:“孰真孰假,我们哪里知道?只是妖言惑众,朝堂躁动,璟琰远在江宁,只怕也难以独善其身,更何况去年匈奴动乱,他临危受命大败匈奴,多年前的‘战神’之名再次被人提起,威望日盛。”

“秦太傅传信于我,说兵部侍郎家的千金任芙,不日将来江宁探亲。”老太太话头陡转,语含深意,望着秀秀。

秀秀这才恍然,老太太说了这么多,其中内情简要概括,便是皇帝昏庸迷道,旧事被重提,朝堂不安,一些重臣属意赵璟琰。

那任芙小姐,只怕来江宁探亲是假,成亲是真。

若赵璟琰真有意谋大事,秀秀悄悄攥紧了手指,成,则她入深宫,那将比王府还惨,真正是一辈子不见天日了,败,则她和鸣鸣都会死无全尸。

“不知道老爷意下如何?”秀秀绷紧了声音问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璟琰心思深,我探不出他的想法。”

“那……您的意思是?”秀秀端详着老太太的神色。

老太太目光悠远,“想独善其身,往往身不由己。”

秀秀心中明白了,赵璟琰想躲在江宁当个闲散王爷是不成了,今日只是送个王妃过来,明日可能就直接传召赵璟琰了。不管怎样,赵璟琰已身在漩涡之中。

秀秀心思活络起来,风雨欲来,赵璟琰这条船还是早日下了最好。

本来以为有时间可以和他慢慢磨,寻机离府再闯自由天地,现在看来,必须借助一波外力了。

兵部侍郎千金任芙,秀秀在心中默念此人之名,恰有东风,合该乘风远去了。

秀秀心中思量着,却看见老太太捂着胸口低低喘了几声,唇色泛白,清芳连忙安抚她,急声唤人。

秀秀急忙站起身越过桌子,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清芳眼眶微红,低声道:“老太太的心悸之症已有半年多了,有时平静时也会突然发作,褚太医来看过,却说难以根治,只能慢慢养着,老太太怕老爷担心,一直按下不准说。”

老太太捂着胸口缓了一阵,平复了下来,她摆了摆手道:“别告诉璟琰,不是什么大事,缓一缓就好了。”

清芳抿紧了唇,不再说话,只轻轻抚着老太太的背,让她慢慢缓着。

老太太重新握着秀秀的手,眼神慈爱,她笑着说道:“璟琰那孩子看着冷情,可心里维护着我。他在外从军那几年,我在宫中不太好过,他心里都记着,回来后先帝对他不好,虽然秦太傅私下向着他,欲助他成事,他从军更是建了不少功。可是璟琰却直接弃了京城的一切,只护着我到江宁,当了个闲王。”

“他为我堵着一口气。”老太太有些哽咽,“就算他立了大功,就算他有能力去夺,他却更想冷眼看看先帝极力选的皇帝如何昏庸无能,他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有朝一日史书会记,先帝把江山交给赵珫,是最愚昧的决定,父子二人同样昏庸。”

秀秀心尖一抖,她忽然想起赵璟琰接到出征圣旨时说的那些话,赵珫无能,赵珫选的官无能,要靠他赵璟琰替他守江山。

当时只道寻常听过,腹诽这人自大狂妄。如今细细想来,当时赵璟琰接到圣旨时,心中会是什么情绪呢。

自小备受宠爱,被以储君的要求和期盼全力栽培,少年时从军立业,或许是身负先帝厚望离开京城的,却没想到世事多变,因流言母亲饱受苛待,战胜归来先帝却连一眼都不想看他,直接下了狱,再来就是逐出京城的圣旨。

或许当时的情况更加复杂艰难,连这道圣旨都是各种操作得来的,这才能得封安王、护住太妃,最终到江宁,一做就是将近十年的闲王。

如同丧家之犬,被逐出京城时,赵璟琰不过十八九岁吧,还未褪去少年意气。他接先帝圣旨时,也许赌气想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京城半步,看你选的继承人败光你的江山。

然而,当他时隔多年,接到赵珫的圣旨时,眼看赵珫真这么无能,江山都守护不住,他咬牙切齿,心中却并没有想象的暗爽。

他冷声痛斥赵珫,最终还是披上了战袍。

少年赵璟琰,该是意气风发的战神,替先帝守江山。先帝却不信他厌弃他,退居江宁一隅,水乡里摇摇****八/九年。

秀秀恍惚想起葛娘子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他呀,顶顶的贵人,据说啊,当年差点当上天子!”

——最终,成了一句“差点”的谈资。

秀秀第一次见到赵璟琰时,他就是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直到今天,老太太说起往事之前,赵璟琰在她心中还是个专/制的暴君。

如今,秀秀无意窥到了他没那么厉害的过去,眼中竟忍不住浮上几分笑意。

万般情绪一掠而过,秀秀回到现实中,冰冷无情的沉重头饰提醒她,现在的赵璟琰可是个霸道专横的煞神,她很不幸被他困在掌心。

“都过去了,不提了。”秀秀温声道。

老太太抚了抚眼角的泪痕,有些难为情地笑道:“瞧我,年纪大了,尽说些没用的。”

秀秀宽慰地笑着摇摇头,她眸光流转,“任小姐来江宁,有些事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她轻叹道:“老爷现在能这样紧紧看着我,以后总会有疏忽之处,我背景单薄,鸣鸣还那么小,这安王侧妃之名太打眼了,我担心鸣鸣的安危。不如您做主,先把我和鸣鸣送出府,寻一个稳妥的地方避一避。”

老太太扶额,很是无奈的样子,“璟琰对你霸道,就是要握在手心里呢,我做了一次主,他心里防着我,我纵有心也无力了。”

这结果在秀秀意料之中,她倒没有多少气馁。

老太太又道:“璟琰就是性子有些乖戾,他平生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又加上你假死跑了一回,难免手段粗暴了些,现在正是看你跟眼珠子似的,哪里会准许分离呢?”

秀秀心下叹气,罢了,以后再谋划便是。

秀秀准备告退了,老太太欲起身送她,猛地眼睛一翻白,深深抽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就晕倒了过去。

“老太太!”

众人齐声惊呼,乱成一片。

待老太太被扶到**躺下,太医仔细把过脉象后,赵璟琰一身玄色常服带着凛冽的寒风大步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