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是座很有趣的城市,黑手党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统治者。黑暗在渐渐侵蚀城市的光明,黑手党逐渐同化着城市与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类。

横滨最大的书店走出一位失落的少年人。白色衬衫,黑色背带短裤,白色头发,少年有着参差不齐的刘海,定是处于某位审美奇特的托尼老师之手。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盯上了少年,他们窃窃私语一番后,逐渐向少年围拢。

中岛敦悲伤极了,这里都没有的话,整个横滨就都没有了。织田老师鸽了那么久才挤了一本书出来,嗷嗷待哺的读者们瞬间就把书店搬空,如果想要买的话,就只能去东京了。

中岛敦发现将他团团围住,明显不怀好意的小混混们。小老虎咽口口水,大声喊叫:“你们想干什么!”

路人纷纷散开,有人边走掏出了手机时不时看向这里,看样子还在观望情况,有人已经开始拨打电话。

遇见危险就报告给黑手党——是城市中生活着的人类秘而不宣的规则。政府毫无存在感,黑手党成为城市的规则,黑暗静默无声地保护着人类与城市。

小混混赶紧用更大的声音回话,打断即将发给黑手党的求救电话:“我们是卖书的!织田老贼鸽了五年…啊不,织田老师时隔五年的新作,小朋友你要买吗?”

原来是误会,**很快平息,路人收起电话,各自继续未完成的事情,将少年和混混留在原地。

中岛敦很心动,他问了下价钱,小混混伸出的手指让他心脏骤停,“贵了十倍,你们怎么不去抢!”

为首的小混混掏了掏耳朵,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好声好气地和穷鬼算账,“这是小朋友的友情价。每人限购十本,兄弟们不吃不喝三天排队才买到手的,要不是你年纪小,我们也不会低价转手。”

中岛敦是真的穷,作为孤儿还未成年的他穷得可怜,身上仅有的钱是孤儿院的所有孩子们一起凑的,他肩负着所有孩子们的希望。

中岛敦捏紧拳头,我不会妥协的,就算你笑得像食人恶鬼我也不怕。小少年给自己打气,弱弱砍价,“大哥…那个…能不能打个两折?”

小混混收敛笑容,这小子真穷,白白浪费他口水。他转身就走,招呼兄弟们等待下个肥羊,走…走不动,他低头,抱住他小腿的穷鬼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讨好笑容。

中岛敦靠着不要脸的死缠烂打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抱着两本书,蹦蹦跳跳地回到孤儿院。

“我回来了。”中岛敦小声说,跟做贼似的。

孩子们听见中岛敦的声音,部分孩子跑去院长先生身边,吸引院长先生的注意力。部分孩子围着中岛敦,掩护小老虎偷渡进屋子。

孩子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着他们的小计划,“我们这里准备好了,院长那边怎么样?”

“院长明天会来,我问过中也哥哥了。”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嘿嘿傻笑,神神秘秘的在计划不得了的大事。

黑手党首领室。

“呜呜,爱德华,看,漂亮的经典领结,还有这个格子的钻石菱形领结,穿穿看嘛。”

森鸥外在诱哄十二岁的爱德华。黑色小西装的爱德华皱着小脸,哼一声,狠狠踢了变态中年男人一脚后,跑到正在处理公务的红发社畜身边。

森鸥外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在与爱德华围着办公桌转了几圈之后,向在发怒边缘的织田作之助求助,“织田,你让爱德华穿上嘛。”

织田作之助深吸一口气,感谢首领没让爱德华穿着**出来。那么喜欢换装游戏就用自己的形象啊,为什么总是在迫害他!

“首领,您要是喜欢,您可以自己穿戴。”

森鸥外拿着领结在自己身前比划了比划,将掉下来的碎发理到脑后,“呀,我老了,不适合这种漂亮的装饰品,织田正合适呀。”

织田作之助将钢笔放下,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睛在他身体上打量着,他缓缓吐口气,牵着爱德华向门口走去。

森鸥外伸出尔康手深情呼唤,企图挽回被自己气走的孩子,“织田,公务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留给森鸥外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青年冷淡地声音传来:“首领,您的事情不必过问干部。”

森鸥外悻悻收回手,看来不律是气得很了,真不经逗。森鸥外坐在首领位上,低笑出声,真的很可爱啊,不律耳朵尖都红了呢。

黑衣近卫目不斜视,如房间内其他没有生命的装饰物一样,不听不看不说。「装饰物」暗自腹诽,如果有一天织田干部会篡位,那一定是首领的错。

孤儿院中,孩子们为大人们准备了惊喜。

这里原来是做名为「孤儿院」的监狱,孩子们在这里平安长大,也被这里的锁链与黑暗折磨。每个白天,每个夜晚,孩子们都会抬头通过小小的窗户仰望墙外的世界。

两年前,黑手党资助了孤儿院,锁链被拆除,禁闭室改造成宽敞明亮的房间,院子内是孩子们的游乐设施,孩子们在院子内快乐游戏,欢声充满了孤儿院。明明是代表「黑」的黑手党,却为孩子们带来了温暖与阳光。

院长先生成为副院长,一位戴着红围巾的中年男人成为新的院长,大家称呼新院长为森先生。

大家推推桑桑,小女孩戴着红色蝴蝶结发卡,红扑扑发脸颊像熟透了的苹果,她将精心包装好的礼物送给森先生:“森先生,父亲节快乐!”

中岛敦眼睛看着地面,始终不敢迈出脚步,孩子们给他加油打气,终于,中岛敦伸出手,将礼物送到副院长身前,闭着眼睛大声喊道:“院长先生,父亲节快乐!”

孩子们一起将祝福送给院长先生们,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森先生,院长先生,父亲节快乐!”

中岛敦睁大了眼睛,他得到的回礼让他不敢置信。院长先生将中岛敦抱在怀里,他颤抖着手,哑着声音说:“啊,我收到了,谢谢敦。”

森鸥外笑眯眯地收下了礼物,他将包装纸拆开,一本黑灰两色的书籍静静躺在过去的时光之中。森鸥外的手指拂过封面上的每一个字,这是他的孩子写下的小说——《灰色幽灵》。

“织田,我收到了孩子们给我的父亲节礼物。”

织田作之助在繁忙的工作间隙,收到了不务正业的首领的来电。他停下笔,揉揉眉心,作妖的首领好烦啊,如果闲的没事,就来处理公务啊,“我不是给您了吗?”

“嘛,不是嫌弃织田没有情趣,礼物只会送宝石和衣服啦。我有回礼哟,在卧室的第三个柜子里。”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咬牙切齿地说:“您能挂电话吗?我工作很忙。”

电话里传来某只狐狸的调笑声,“记得穿哟,回见。”

至于织田干部有没有穿他的首领大人送的回礼,只有云与月知晓。悄声说一句,是织田干部眸色的钻石菱形领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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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开满野花的小山坡,一座无名墓碑静静沉睡在这里。织田作之助将一本书放在墓碑前,他蹲在墓碑前,静静地看着纸钱燃烧。

“按理说,你不归日本地狱管。听说路西法和上帝又开始了不知道第几次圣战,估计也没精力和日本谈判,所以你应该还滞留在日本。”

织田作之助将灰烬装进袋子中,他站在墓碑前,安静地看向无名战场。他们都曾经在那里战斗,他活着,纪德却永远地留在那里,至今仍未走出来。

“欧洲那边已经有反应了,群众们举行了好多次游行,他们要求背负污名的英雄得到应有的荣耀,他们要求政府给个说法。”

老人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来,他是位异国友人,目测与纪德关系匪浅,“织田老师,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您见面,我是纪德的故友,有一些问题想要求得答案。”

织田作之助知晓这里有第三人存在,老人没有掩饰行踪。他轻点头,将目光集中在沧桑的老人身上。

“《幽灵》是不是真的?纪德他们为了求得解脱而杀死平民?”

《灰色幽灵》是本悲伤的故事,那是一个灰色的、寂静的幽灵。国家背叛了他的英雄,英雄穿上敌军的衣服,将枪口对准昔日战友。英雄沦为黑暗中的雇佣兵,为寻求死亡不择手段,在黑暗中染满鲜血。

幽灵麻木地活着,直到最后一丝灵魂之火熄灭。

“是的。”

老人的眼眶湿润起来,纪德啊,他的老友啊,那样骄傲的军人,竟被逼迫至此。老人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掌抚过无名墓碑,他为纪德悲伤,以罪人的身份,死在异国他乡。纪德啊,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织田作之助举起手臂,向无名英雄行了一个军礼,“安德烈·纪德,你该回家了。”

香根鸢尾静静绽放,风吹过,花摇曳,红发青年目送灰色幽灵离去。

鸢尾绽芳华,英雄归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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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番外· 无责任小剧场 ————

关于没节操的森鸥外。

森鸥外:织田,送你的儿童节礼物。

织田作:谢谢,下次能不送礼服吗?

森鸥外:织田,送你的父亲节回礼。

织田作:谢谢,下次能不送礼服吗?

森鸥外:织田,送你的生日礼物。

织田作:谢谢,下次能不送礼服吗?

森鸥外:不能。

织田作:天凉了,黑手党的首领也该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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