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坐在空****的办公室内,他靠在椅背上,带着同往常一样的呆滞表情,安静地思索。

卡尔玛推开办公室大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习以为常地将调查结果放在办公桌上。他悄无声息地护卫在红色青年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

【欧洲异能组织Mimic在横滨四处破坏,对方称呼自己为幽灵,在寻求死亡。

根据调查的情报分析,幽灵的据点在一座废旧的气象观测站附近。

坂口安吾是叛徒,是幽灵在港口黑手党的内应。】

织田作之助觉得安吾不像是Mimic的内应,那是一群疯狂的士兵,失去理智、丧心病狂地挑战其他组织,如果被挑战的组织无法杀死幽灵,那么幽灵就会灭掉那个组织。

安吾不一样,安吾他…应该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异能特务科啊,很适合安吾呢。

如果太宰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说,安吾这种熬夜加班天天不睡的秃头社畜果然是异能特务科的,也只有那群社畜才会又秃又穷。

首领隐瞒了他什么呢?这件事有什么理由必须由他完成吗?港口黑手党在其中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他很了解自己的监护人,利益为上、不择手段的糟糕大人。

织田作之助叹气,情报不足,首领还真是早早就开始谋划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早晚他都会知晓的。

————

织田作之助很心累,炸弹、又是炸弹,黑手党就只会用这一种手段了吗?好吧,炸弹的确是杀伤力最大、最高效的手段。

织田作之助没有带领任何部下,他命令卡尔米在总部候命,只身驾车开往Mimic的据点,因为他无法确定坂口安吾是否藏匿其中。

港口黑手党的无赖派三人组,一位被友人送往光明的地方,剩下的两位也即将因为立场而决裂。

坂口安吾被绑在椅子上,几乎被绳子勒进皮肉的手部传来阵阵刺痛,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更严重的是腹部被匕首刺伤的血洞在不断流血。

他失策了,魔人·费奥多尔也参与其中,他被揭穿是港口黑手党安插在Mimic卧底,所幸他异能特务科的身份还没被发现。

魔人与纪德没有立即杀死他,他是诱饵,预想引诱的目标是他的友人之一——港口黑手党的继承人——织田作之助。

真是糟糕透了,无论是他的背叛,还是他被当做算计友人的工具,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织田作!你不能来!”

坂口安吾大喊,他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织田作,我这种人,不值得的。

“安吾你受伤了,还能站起来吗?”

织田作之助用匕首割断束缚坂口安吾的绳子,接住倒向他的友人,这种出血量可不妙,需要尽快医治。

“织田作,你快走!楼上安装了定时炸弹,他们打算——”

坂口安吾在剧烈晃动中跪趴在地板上,腹部的剧痛加上失血过多的眩晕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他苦笑,还真是没用啊。

“织田作,快走啊!”

“不会有事的,安吾。”

即使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卷席着热浪向他们席卷而来,红发男人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一切都未发生时,他们身处酒吧中闲聊一样淡然。

「天衣无缝,救安吾。」

【书:?】

【书:!】

织田作之助站在草地上,坂口安吾满头冷汗地捂着腹部坐在地上,他们一起看向险些埋葬他们的建筑物。

建筑物几乎全被炸飞,只剩下烧焦的骨架。空气中只有伤者急促的喘气声,木质材料不断燃烧的声音,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幽灵领导人的名字是?”

“安德烈·纪德,他可以预知短时间内的未来,是与织田作先生的「天衣无缝」类似的异能力。”

“他们是什么人?”

“是军队,他们是前一场大战的残兵败将。无法生存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无主的「灰色幽灵」。直到现在,他们依然被战争附身。”

织田作之助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冰冷的眸子望向山沟的杂木林方向,坂口安吾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他收回目光,微微低头看了看狼狈受伤的友人。他微阖眼帘,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织田作先生!”坂口安吾注视着友人的背影,眼中有些许泪光,“你保重。”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沉默地离开了。

————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孱弱的少年。费奥多尔微笑着与他打招呼,带着与故友重逢的喜悦。

“好久不见,织田作先生。喜欢我送给您的礼物吗?”

“不喜欢,还有我姓织田。”

“哎呀,还真是无情。异能特务科的那个叛徒您都可以原谅,却不肯原谅我小小的失误呢。”费奥多尔有些苦恼,“如同您发色一样绚丽的流光,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异能力。”

织田作之助知道自己是迟钝的,并不聪明,但也不至愚笨至此。“如果我没有特殊能力,就会同安吾一起被炸死。我的异能力如你所见。你的目的是什么?杀死我?”

“人罪孽深重,还愚蠢至极,我会净化那份邪恶。”费奥多尔忧郁地、坚定地微笑。

织田作之助一言难尽地看着对面少年,是个和太宰一样的孩子啊。他将手放在少年白色毛绒绒的帽子上,轻轻揉了揉,认真鼓励少年,“加油。”

少年呆楞在原地,他气急败坏地向走远的红发青年大喊,“喂,织田作,我是认真的!”

红发青年背对着他,抬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少年气结。

少年站着原地,他摸摸帽子,意外地感觉不错。如果能将红发青年从太宰身边夺走,太宰一定会露出令他满意的神色。

————

“在真正的敌人救赎我们的灵魂前,将持续在脏污的鲜血中行军。”

幽灵突袭港口黑手党,芥川龙之介带着部下与他们在美术馆前的大马路上进行火并,织田作之助赶到的时候就听见幽灵首领向芥川诉说他所追寻的夙愿。

“安德烈·纪德,”,他向久违的故人询问,“这就是你的目的,寻求死亡?”

“我的男孩,”纪德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情感,“你终于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中。”

织田作之助淡定地…他无法维持淡定的假面,男人对他的称呼使得他回忆起十分糟糕的往事。这种令人胃部翻滚不适的语气真是分外熟悉,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他和男人应该只见过一次面吧?

森鸥外从不掩饰自己的糟糕癖好,很少有人知道,森鸥外的狩猎范围并不只局限于幼女,在他与森鸥外走散之前,糟糕饲养员的换装对象——是他。

森鸥外对他的教导向来是严厉冷酷的,有些时候…比如森鸥外给他换上洋装的时候,会很温柔地亲吻他、拥抱他,笑眯眯地赞美他的美丽…森鸥外会像个真正的父亲…不对,父亲应该是福泽先生那样的。

织田作之助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首领是如何用那种黏糊糊、甜腻腻的亲昵语气叫他“我的男孩”,他也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首领将他幼时照片展示给福泽先生时那种得意洋洋的炫耀神情。

那个混蛋竟然还留着他幼时穿洋装时的照片!

织田作之助将锐利满含杀气的目光掷向对面的男人,他冷淡地介绍自己的姓名,“织田作之助,我的名字。”

“我早有预感…预感会在这个国家再次与你相遇,你是解放我们这些幽灵灵魂的人。”

“是吗?我介绍认识的葬仪社业者给你,可以拿到优惠价。”

“我的男孩,只有你能够引导我们前往净火的战场。”

纪德灰色瞳孔红中燃烧着某种希望的火焰,微笑着,他的声音从数十年前的战场上传来,“这是属于我们的战场。”

卡尔玛将芥川龙之介拉起来,他带领着部下站在织田作之助身侧,警惕地戒备对面的穿着军装的男人。

沉默的士兵无声聚集在纪德身后,死寂的瞳孔中空无一物。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首领的用意。林太郎,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残忍。

“这里不适合战斗,地点由你选定。”织田作之助仿佛看见了久远以前尸骸遍地的战场,似乎鼻尖也嗅到了战场上的硝烟,“十年前未完成的那场战斗,早应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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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死心吧,乱步大人是不会让你逃掉的。”

江户川乱步无聊地坐在路灯下,躲猫猫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他讨厌带小孩,真是的,这种爱哭闹的小孩子最讨厌了。

太宰治脸色阴沉地俯视对面的少年,该说不亏是「超推理」吗。

“织田作是江户川乱步的哥哥。”

“乱步大人从不说谎。”

“记忆?”

“世界故意透露的线索。”

“你迟到了。”

“你没有拉住他。”

两个少年决定休战,不再互相伤害。虽然揭对方老底是很快乐,但自己的老底也被对方扒的一干二净那就不太妙了。

“乱步大人要回去睡觉了,你背乱步大人回去。”

“不要,我比你小四岁,织田作是委托你照顾我的。”

“那是社长的任务,作之助从不让乱步大人照顾小孩。”

“织田作…喂!小侦探,路在这边,你不是有地理模型吗?”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乱步大人才不要把精力用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无人知晓的夜晚,天空中的弯月温柔地注视着两个幼稚可爱的少年离去。

抱臂无声守护的银狼先生松了口气,两只同样聪明的猫猫聚在一起玩游戏,他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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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番外· 无责任小剧场 ————

某天的茶话会,森鸥外将穿着复古洋装的织田小少年的照片展示给福泽谕吉。

森鸥外(炫耀):虽然织田总是一张面瘫脸,但小时候超级可爱的呦~

福泽谕吉(严肃):可爱,想养。

织田作(拔枪):你个混蛋不是说都烧掉了吗?!

森鸥外(笑眯眯):骗织田的,反正我说什么织田都会信。

书(小声逼逼):我也都留着呢,织田小少年超级可爱的!

———— 关于织田作不为人知的小情报 ————

— 织田作知道自己玩不过剧本组,他懒得参与「猫捉老鼠,捉到后又不得不放」的游戏。

— 谈论起关于「洋装照片」的时候,织田作会喊森鸥外“混蛋”。

— 织田作因为「洋装照片」的事起过N次杀心。

— 在森鸥外的嘴里,照片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被毁掉N次,但下次依然会出现在森鸥外手里。

但织田作每次都会相信森鸥外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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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森·人间至屑·垃圾·人渣·鸥外出没。

不喜欢刀子的小可爱,可以直接略过后面几章,直接看第二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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