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坂口炳五,坂口家的幼子。森严的等级,死板的规矩,就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我厌倦枯燥无味的世家,但我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逃课。

津岛家的后院之中,我用绷带给修治包扎伤口,修治细嫩白净的手臂之上到处都是刀片划出来的伤口。

津岛修治,是豪门津岛家的幼子,聪慧异于常人,其津岛先生将其当做易碎的瓷娃娃,不允许修治外出。我到觉得这并不是保护,而是监/禁。我无法相信修治一人呆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该是何等孤独寂寞。

我的包扎技术并不熟练,粗手粗脚地弄裂了伤口。修治吃痛皱起眉头,从我手中拿走绷带自己包扎。清风带来了大人们的低语,我和修治一起偷听大人们的秘密。

“将军带回来个十三岁的红发少年,代号「世相」,据说是拥有预知系能力者的指挥官。我查过,世相的军队编号是空的。哈哈哈,将军为了讨好小情人做了不少事情。”

“哎,到底年幼,还是小孩子心性。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出手……德川家怕是要有位女将军了……”

“……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将军很喜欢世相,刚开荤的毛头小子日日把情人带在身边……世相吃不吃得消……”

“哈哈哈哈,清秀的小少年谁不喜欢呢……色令智昏……”

大人们的声音渐渐消失,他们像是低声嗡鸣的蚊子,八卦者贵族间流传的各种绯色传闻。

我和修治对此不感兴趣,我比较喜欢研究那些神奇的忍术,修治他喜欢…他什么都不喜欢,修治就像是颗精致的观赏植物,总是安静地呆在僻静的地方静静地望着远方。

我趁着守卫不注意,带着修治偷溜出了津岛家,让被圈养的修治有片刻的喘息。但我们很不幸地遇到不怀好意的流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打不过这群骨瘦如柴的流民们。

军装少年踏着清风而来,轻而易举地击退了凶恶的敌人。军装少年单膝蹲在修治面前,少年与我同岁,有着阳光般耀眼的红发,漂亮的蓝眸中盛满了担忧,“你没事吧。”

我在一堆倒地呻/吟的流民中爬起来,捂着胸口突出了一口老血,少年你是不是眼瞎啊,修治很好,我才是伤员啊!

少年看了我一眼,冷漠的蓝眸之中没有任何情绪,而后又将目光移向修治,那双平淡的蓝眸中便染上了如水般的温柔,“我是森不律,暂时寄住在幕府,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便明白了少年的身份,他是那个不存在的军队的指挥官,是德川家信任家主的第一个家臣……也是最近桃色八卦的核心人物。

修治点点头,但并没有与少年交换姓名。少年有些失落,头上的呆毛也很神奇地蔫了下来。我觉得少年很有趣,便上前与少年搭话,“我是坂口炳五,少年你会忍术吗?能不能教教我!”

“森不律,不会忍术。”少年低头看了眼衣服,语气无波无澜,但其话中的内容让我伤心至极,“你能离我远点吗?军装不好洗。”

不律牵着修治走在前面,我蔫蔫地跟在两人之后,我很伤心,非常伤心。不律不会忍术是微不足道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不律眼中的嫌弃。

不出所料,我又被父亲责罚了,但看在我原本就受了伤的份上,父亲这次没揍我。我乖乖上了几天学,之后便暴露了本性,再次成为了逃课的不良少年。

这是幕府,我对贵族们的宴会并不感兴趣,于是我爬上了幕府的墙头,企图逃离这里。但我爬错了墙,我跪在一大一小两个少年面前,俯身行礼。

樱花在微风的抚弄下缓缓地飘落在将军肩头,将军手中拿着一本书,不律趴在将军膝盖上,安静地倾听。

“这位是不律大人新交的朋友吗?”将军轻笑,并没有因我的冒犯而发怒。

不律看着我,他看我的目光与看花看草的目光一样,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晋弥哥哥,我想和他一起去玩。”

“那便早些回来吧。”

不律很安静,但他的安静与修治的安静不一样。修治在期待着某种谁也不知道的东西,不律不一样,他没有任何期待。如果说修治像棵植物,那不律就是颗无感情的石头。

不律问我:“那个孩子没一起来吗?”

“修治的家里人看管得很严。”我摇摇头,不律很失落,我突然想到少年的身手十分厉害,“不律,我给你地图,你能不惊动任何人,就把修治带出来吗?”

我怀疑看起来很老实的不律少年在驴我,因为他真的把修治带了出来,并且没有惊动任何侍卫。我抓住不律的手,拼命摇晃,“只要你肯教我忍术,让我做什么都行!”

“笨蛋。”修治冷冷地瞟了我一样,抬着小下巴命令不律,“宠物先生,下次不准用提的,我要你背我。”

不律认真地点头,温柔地询问修治:“你想去哪里玩?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修治点点头,不律便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修治的小手,两个少年手牵手边走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将可怜的我丢在了原地。

我很委屈,明明我才是计划的提出者,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啊!修治,我们十几年的交情竟然都抵不过一个空降的小子。不律,你的双标好明显,我年纪大你就任我自生自灭。

我愤愤不平地快跑几步,追上把我丢下的两个混蛋,“修治,不律,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某天,我照常逃课,再次翻上了修治家的墙头。

修治问我:“有止血药吗?”

我不明所以,回答:“没有。”

修治皱皱眉头,无奈地命我带他一起走。我很苦恼,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律临时教的,我一个人躲过津岛家的守卫已经很吃力了。

“不律刺伤了将军,现在被关押在幕府地牢中。”

我带着修治离开了津岛家,在修治的指挥下来到幕府地牢,我打晕地牢的守卫,修治用一根银针打开了地牢的锁。

不律伤得很重,他们打断了他的双腿,折断了他的手腕和十根手指。鲜血染红了不律的军装,不律一定很头疼,军装很难洗干净的。

修治拿出护在怀中的水壶,小心翼翼地给不律喂水。我们谁也不敢移动少年,少年像是残破不堪的木偶,稍稍用力都能让他立刻碎掉。

不律依着墙壁,那是黯淡的蓝色眼眸中没有痛苦,只有坦然赴死的平静,“我的家乡是个很美丽的乡下村庄,那里有条美丽的河,我每天都会在河边练刀。”

修治安静地看着不律,安静地说:“你要死了。”

“我的家中有一颗美丽的树,我经常在树下乘凉,有一天,我在树下捡到一本书。”不律抬起扭曲的手掌,轻轻抚摸修治的脸颊,“书上写着,「努力活下去吧,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生命的意义。」”

修治鸢色的眸底翻涌着不明的情绪,他用小小手掌轻轻握住脸庞边血色的手掌,“宠物先生,你为什么会知道?”

不律突然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但他很少笑,“我当然会知道,因为修治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好孩子。”

好孩子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修治,津岛先生将他当做精致漂亮的器物,其他人将他当做津岛家的附属品,至于我,我们是贵族中同病相怜的异类。

不律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仿佛要将身体内为数不多的鲜血都吐出来。但他却在微笑,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修治,眼神逐渐涣散。他要死了,如同我遗忘的过去一样,丢下修治和我,最先离去。

“津岛修治,我的名字是津岛修治。”

不律的心脏开始重新跳动,那双涣散的蓝眼被不可置信充满,他惊喜地望着修治,嗯,就像是听到儿子第一次开口喊爸爸一样,差点喜极而泣。

我突然想笑,于是我便真的笑出了声。不律这家伙也太好懂了吧,如果不是伤势过重,我猜他会抱着修治玩举高高。

隐约有脚步声传来,我抬头望去,是苍白着脸色的少年将军。将军很愤怒,我不知道将军是因手下私自动他的宠物,还是因为不律没为他的冒犯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这样简单死去。

将军带走了不律,浩浩****地人群离开,寂静的地牢之中,我们安静地望着出口。

“炳五,有的人,从出生起便拥有一切,他想要的,轻而易举地便可得到。所以他并不知道,一无所有的少年拥有的东西很少很少,少到只有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修治仔细地观察着手上属于不律的鲜血,他将手掌放在鼻尖轻嗅,露出了一个如夜般寂静的微笑,“我们的将军大人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所以,他永远不会属于他。”

我很赞同修治的看法,不律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同,换成其他人,如果能够得到将军大人的重用,别说是锁链了,就是跪下来添鞋尖都没问题。

我和不律再见时,不律将我当做空气无视掉了。少年那双漂亮的蓝眸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活力,只有深不见底的仇恨,他对将军,对幕府,对贵族,都充满了深深的怨恨。

总有一天,少年会化作复仇的火焰,将给予他屈辱之人连同幕府全部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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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番外· 无责任小剧场 ————

小安吾:呜哇!好厉害的忍术,不律能教教我吗?

小不律:不会,不能。

小安吾:QAQ

小修治:宠物先生,背我。

小不律:好呀~

小修治:宠物先生,带我飞。

小不律:好呀~

小修治:宠物先生,教炳五武艺。

小不律:好呀~

小安吾:我恨我自己年纪大,但凡我能小个一两岁也不至于如此遭不律嫌弃。

小修治:我是津岛修治。

小不律:修治跟我交换名字了诶,他是不是喜欢我,他是不是认可我了,那我能不能把他偷偷抱回家?

小修治:笨蛋,不准想失礼的事情。

小安吾:我呢我呢,你们父子两个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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