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是死者的世界,这里不仅有无叶的彼岸花,还有神奇的金鱼草。金鱼草草如其名,是长在一株草上的金鱼,真难想象那么肥的金鱼能够在长一株细草上。

金鱼草来回摆动,热情地向红发人类发出阴森的惨叫声:“哦呀~哦呀~哦呀~”

织田作之助木着脸,冷漠地无视了金鱼草的示好。天衣无缝热情地迎了上去,热络地和金鱼草们说些人类和鬼神都听不懂的话:“哦呀~哦呀~”

一颗狼牙棒砸到了织田作之助脚下,织田作之助顺着狼牙棒的方向看去。头顶的独鬼角昭示了来人的身份,男鬼穿着红色镶边的黑色和服,冷着张脸,手中的狼牙棒闪着寒光。

“哦呀~净会给鬼添加工作量的家伙!”

天衣无缝不乐意了,祂叉腰挡在织田作之助面前,摆足了吵架的架势,“鬼灯,你说谁呢!小心我给你院子里的金鱼草全拔了!”

鬼灯,地狱第一咒怨之鬼神,是地狱的实际掌管者。祂抡起狼牙棒,指着天衣无缝:“说你呢,连自己的人类都管不住的废物,上次我院子里少的那一颗金鱼草是不是你拔的!”

天衣无缝昂着脑袋,理不直气也壮,“就是我拔的!你有那么多,分我一颗怎么了!”

“你要金鱼草干什么?你有脑子吗?懂得欣赏么?”

“第一辅佐官,你就是嫉妒。我不仅不用工作,还有我家人类养。很头疼吧,天天加班的社畜!”

“你这个螺旋藻蠢货!没鬼会羡慕小脑退化的智障。”

“你才智障,你们全地狱都是智障!”

“呵,被我说中了开始恼羞成怒了吧!智障!”

两个神明谁也不让谁,叉着腰像幼稚园三岁小孩互骂,骂着骂着还动起了手。鬼灯将狼牙棒抡得虎虎生威,天衣无缝手持一把红色武士刀丝毫不落下风。

“不打了不打了,”天衣无缝手腕一转,幻化出来的武器便化作光点消失。祂背对鬼灯寻找自家人类,丝毫不担心鬼灯会偷袭,“织田作,我带你去……嗯?”

鬼灯冷哼一声,慢悠悠地向红发人类离去的方向走去。

天衣无缝还没发现鬼灯也离开了,祂将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大声呼唤自己人类,“织田作你在哪里啊,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黄泉是死亡国度,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亡者,织田作之助也不例外。天衣无缝是世界之书,只有人世对祂有限制,在黄泉,祂可以不用借助织田作之助的力量独立存在。

神明,鬼怪,妖怪,还有其他非人生灵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领域。超脱人世的力量不可随意在人世使用,这是世界对人类的保护。

用天衣无缝的话来说就是,西方的天堂和地狱每个世纪都在打圣战,如果没有约束,人类早就连渣渣都不剩了。

织田作之助在赛河原,赛河原是阳世和地狱之间的河川,早夭的孩子们在岸边玩叠叠乐。据鬼灯说,地狱太过可怕不适合孩子,所以让孩子们在赛河原岸边修行。

鬼灯揉了揉眼睛,祂好像在红发人类身上看见了母爱的光辉,那玩意不是女性才有吗?!以往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变得乖巧可人,他们围在红发人类身边,认真地听红发人类讲故事。

孩子们一个个消失,进入轮回重新转世。最后只有红发人类一个人坐在岸边,呆呆地望着赛河原河水。

鬼灯翻着生死簿,念着红发人类的精彩去世记录,“织田作之助,男,25岁,07:00 喝水呛死;07:21 被刺杀身亡;07:32 削苹果跌倒,刀具插入脑袋……嗯……说吧,那本没用的书又闯了什么祸。”

“天依说,是系统BUG了。我处于生与死之间,「Another」无法判断我是否死亡,只得一次又一次发动,直到确认我死亡。”

鬼灯向前翻了生死簿,皱着眉头查阅红发人类的死亡记录,二十三岁自杀身亡,三天后复活,没升天,正式成为黑手党干部,在位期间逐步洗白组织。

鬼灯暗暗点头,不亏是救世主,能将黑洗成白,就是自杀这点让鬼不爽,啧,如果把救世主送到枉死地狱受罚,没用的书一定会大闹,那就能酣畅淋漓的打一架了。

天衣无缝出现在鬼灯身后,幽幽地威胁地狱的掌管者,“你敢把织田作送到枉死地狱,我就敢毁了你的十八层地狱。要来试试吗?抖S大魔王。”

鬼灯还真有点心动,咳,看在地狱生灵的份上勉强放过救世主吧。鬼灯瞥了眼没用的书,眼中的鄙视让书差点再次炸毛,“要死就麻利点去死,复活就干脆复活,反复去世算怎么回事?地狱人手不够,没时间陪你们玩游戏。”

天衣无缝瞄了眼发呆的红发人类,拉着鬼灯到僻静的地方,祂挠挠头,十分为难的样子,“「Another」是作用于因果的必死技能,只要织田作死一次就能消除了。”

鬼灯冷笑一声,天衣无缝叹口气,“两年前,织田作死后没完全复活,他处于生与死之间,以半生半死的状态留在了人间。「Another」无法判断织田作的状态,就产生了BUG。”

天衣无缝的情绪低落起来,祂蔫蔫地继续解释:“织田作不愿意活着,但森鸥外需要他,他便留在了人世。他的愿望不够强烈,只够勉强维持现在的状态。”

鬼灯的脸色更冷了,他嗤笑一声,冷冷地说:“吃得太饱,想得太多。”

天衣无缝生气了,“鬼灯,不准那么说他,织田作才不是无病呻吟的人类。他是在战争孤儿,经历过饥荒,见过食人者。他是军人,上过战场,杀过敌,还记得十二年前你见到的那群自杀的士兵吗?他也是其中一员。”

鬼灯是鬼神,自古以来见过不少鬼怪,但从未见过那样绝望的灵魂。那群士兵不愿意投胎转世,像枯死的树木般,静静地矗立在忘川河畔。

阎魔大王来劝过他们,地藏菩萨也来劝过他们,鬼灯甚至轮着狼牙棒,逼着他们去转世,但都无济于事。他们宁愿魂飞魄散,也绝不踏进人间一步。

生者畏惧死亡,死者向往人间。究竟是怎么样的绝望,才能让他们放弃人间?

鬼灯望向静坐在赛河原河边的青年,那个十三岁的少年,又是如何坚持活下去的?人类啊,总是对同类残忍得可怕。

“抱歉。”

天衣无缝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原谅了鬼灯。“反正就那样呗,在织田作彻底复活,或者彻底死亡之前,他会一直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

“要不我帮替他做出选择,我看暴毙就不错。”鬼灯亮出了狼牙棒,给鬼添加工作量的家伙都下地狱去吧!

“要不我帮你拆了地狱吧,正好可以重建。”天衣无缝亮出了刀,你敢动我的人类试试!

鬼灯和天衣无缝的眼神在空中碰撞,激烈的厮杀之后,两神同时冷哼一声,扭过头背对背走远。

天衣无缝趴在了人类的背上,像只快乐的小麻雀,“织田作,我带你去逛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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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总部,首领卧室。织田作之助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虚无,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人间,他是看不见的。

“在睡梦中死亡的感觉如何?”森鸥外的声音有些干哑,织田作之助无法判断出医生此时的心情。

织田作之助诚实摇头,“没感觉。首领,我看见大家了,他们在忘川河边。”

“我和纪德喝了杯酒,他在地狱做零零七的狱卒,天天盼望着西方派人来接他。我告诉他,天使在和路西法打架,估计得到下个世纪才想起他。嗯,纪德的表情超有趣。”

织田作之助突然有了倾诉的兴致,他有些雀跃,“涩泽龙彦在地狱受罚,据鬼灯所说,鬼灯是地狱的首领,他说,本来涩泽龙彦是能以工抵债的,但他死后,他的异能力接着他的名义到处作乱,所造成的罪责都算在了涩泽龙彦的头上。”

织田作之助真的很开心,如果不是人设不允许,他甚至都想在**打个滚以示庆祝,哼,那家伙让他在全国人民面前社死,他就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涩泽龙彦只能边工作,边接受处罚。”

森鸥外揉了把青年疯狂摇摆的呆毛,笑着询问:“很开心?”

织田作之助诚实点头,小声回答:“超开心,看见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绫辻行人,政府侦探,特级危险能力者A级人员,异能力「Another」是自动触发类型的。一旦绫辻行人接受了杀人案的侦查工作,成功推理出凶手的真实身份,并且找到能够定罪的证据,便可以扭曲因果论,百分百杀死凶手,凶手死亡的结局无法被任何因素扭曲。”

森鸥外给青年倒了杯温水,不律像是和死神玩游戏一样,两天内因意外死亡了无数次,这次更是离谱,睡着睡着就没了呼吸。

“那家伙和政府做了交易,他由你杀死,政府向绫辻行人下了委托。侦探很容易推理出你的身份,且证据充分,「Another」自动触发。”

织田作之助耳朵动了动,好奇询问:“你对那家伙做了什么?”

“没什么。毁了他向上爬的机会,顺便把锅都甩给了他。之后,用了些小手段让他在日本待不下去,夹着尾巴逃到了欧洲。”

织田作之助便不再好奇,像个乖宝宝一样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抿水。首领又双叒叕翻车了,这次翻车代价是失去他。

乖宝宝暗自在心中腹诽,怪不得那家伙就算死也要拉他垫背。首领明明能一刀解决那家伙,却偏偏要猫戏老鼠般耍着对方玩。啧,糟糕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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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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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主视角,第一人称,是「未曾拥有太宰治的织田作之助」和「即将失去织田作之助的太宰治」相互救赎的故事,哦,还有坂口安吾。

———— 番外· 无责任小剧场 ————

关于织田作和Another相爱相杀的那些年。

Another:那家伙死了吧?

织田作:我死了,但我又复活了。

Another:???

Another:那家伙这次是真死了吧?

织田作:我又死了,但我又又复活了。

Another:!!!

Another:我还就不信了,我弄不死你个小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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