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将张意萱在公司的所作所为一一奉上,眼神越发暴躁时不时还会看向一旁的张意栩。

所有人都如坐针毡,只有张意萱的脸上保持和从容。

张冲骂也骂了,说也说了,接下来就是制裁了。

"现在免除张意萱在公司所有职位,张意栩有待考察待到公司法务部检查完毕之后剥夺所有权利,滚出公司。"张冲站起身:"散会。"

"您说完了?"

张冲还没有走出一步,张意萱就直接打断了他,这个时候早就不必装了。

"您说完了,我还没有说呢。"

张意萱拿出了一份文件,逐一将里面的纸张摆放整齐:"如今您的公司早已外强中干,这是旗下股东的股份售卖转让书,收购人这一项还没有签字。"

"你什么意思?"

张冲不禁错愕,看着这些和自己打天下的老哥们根本不敢相信他们会背叛自己。

"您不用看他们,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一家企业如果出现了内部矛盾那就离灭亡没有多久了,谁不想自保呢,都到了这个年纪是时候安享晚年了。"

张意萱坐在椅子上微笑着。

"现在摆在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您自己倾尽所有收购股份完成企业私有化,二,挪挪位置。"

张冲一股气涌上心头不禁一个趔趄,堪堪扶住了桌子的一角:"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么大的家业你是要毁了吗?我百年之后不也是要给你们吗?"

张意萱笑了笑:"或许,我有点着急吧。"

张冲看着那些人纷纷低下头,一时间气愤,悲哀,寒心的感觉齐齐冲上来只感觉眼前一黑竟直接昏了过去。

办公室乱成了一团,竟没有一个人想要将这个人送进医院。

最终还是江海叫来了救护车,这场闹剧暂停,病房门口空无一人,张冲那些女人孩子们统统没有出现。

多么悲哀凄凉的画面,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季荷走进了病房看着身上黏着各种仪器的张冲讥讽的笑了。

"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张冲是突发性心梗,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此时看着季荷更是怒火攻心在他看来张意栩肯定逃不了干系。

季荷坐在病床边,拿起了一颗苹果安静的削着。

"把公司给意栩,我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

张冲挣扎着摘掉了氧气罩:"你!做梦!"

季荷嘲讽的看着他:"你这辈子都是这样,不可一世的将自己奉为神明每天都要俯瞰自己的百姓,你就没有想过压迫已久的任性是禁不住考验的。"

张冲看着她别无他说,他将张意栩和张意萱拉进公司本意是牵制作用,就像古时候的君王会将皇子分配相同的势力然后让她们竞争,等企业做好了他就将所有的东西给唯一的儿子。

可谁能想到,会得到反噬。

"我还没有输……"

"你已经输了。"季荷打断了他的苟延残喘:"你那好儿子早就跟着母亲跑到了国外,为的就是不招惹张意萱的报复,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张意栩是你唯一的退路,你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很那看。"

张冲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竟大笑了起来,疯癫的样子极为恐怖,也极为无助。

"季荷啊,你觉得张意栩可以战胜张意萱吗?"张冲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笑季荷:"连我都跌倒了,何况一个小小的张意栩。"

季荷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他说。

"季荷啊,你这个女儿就是太不像你,你多有野心啊,为了奢侈的生活甘心来到我的身边,打不走,骂不走的,哈哈哈……"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季荷冷着脸:"我早就为我的女儿找好了退路。"

张冲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联姻吗?"

季荷很惊讶,手里的苹果皮忽而断裂掉落在地上。

张冲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你女儿喜欢女人~季荷,她喜欢女人~"张冲抓住了她的手歇斯底里的呐喊:"你会逼死她的!你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可笑至极,你的下场会和我一样!"

季荷猛地甩开他的手,仓皇之间还不忘整理好自己掉落的发丝和褶皱的衣袖,保持着贵夫人的仪态。

"我会有办法。"

季荷想要逃离这里,门把手却在这个时候卡住了。

"季荷!"

张冲拼命的大喊:"你会逼死她的!你一无所有!"

季荷发疯一般打开了门,逃一般离开了这里。

这一夜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过了两天由于张冲还在住院,张意萱不想给他翻身的机会已经开始收购股份了,必须要再这个时候架空张冲才行,等到他喘过气什么都晚了。

张意栩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极速收拢国内的业务,也准备好了飞往国外的机票。

包括一张,在国外的土地使用权证明,那是一片远离喧嚣的农场,她想孙禾语会喜欢的。

过几天就是孙禾语的生日了,就当做一个惊喜吧。

孙禾语好久没有回家了,她和张意栩的感情稳定了下来,父母的这一关总要过去的,只不过她需要提前试探一下,也好让张意栩走的顺畅一点。

一大早便买好了很多礼物准备回家,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忐忑,好久没有见到父母想念喷涌而出的让她热泪盈眶,仍然担心当初发生的事情……

车子停在楼下,孙禾语一点点将礼物拿下车。

"孙禾语。"

梦魇一般的声音传来,孙禾语不敢回头僵硬的站在原地。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孙禾语几乎想要逃跑。

"我是张意栩的妈妈,我叫季荷。"

和当初一模一样的介绍,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让人心寒胆战。

孙禾语机械的转过身,季荷站在她的面前依旧从容不迫。

"找个地方说几句话吧。"

"不了!"

这次孙禾语拒绝了,她警惕的看着季荷不想退让半分。

这一次她不能再辜负张意栩,再有一次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季荷看着她,笑着说:"你在怕我?"

孙禾语不想跟她兜圈子:"我知道您找我为什么,张意栩不是当初的孩子了,她现在有权利决定自己的……"

"决定什么?"季荷强势的打断了她:"她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利,也有义务规划她的人生,而你时隔五年依旧是她人生中的绊脚石。"

"随你怎么说吧。"

孙禾语拎起东西就要走。

"你父母住十七楼吧。"

听到季荷的话,孙禾语的脚步顿住:"你要做什么?"

季荷笑着走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我能做什么,法制社会我还能杀人不成,但是逼疯人不犯法吧,你父母还有一年就退休了,这个时候闹出点乱子怎么办啊。"

孙禾语笑了,笑的苦涩:"五年前,你拿张意栩威胁我,我妥协了,五年后你拿我父母威胁我,是不是我们在一起就是有罪啊!是不是该死啊!"

季荷神情复杂,别开视线:"你不是一个母亲,或许你现在理解不了,等以后你就明白了。"她咬了咬牙:"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做一个孝顺的孩子吧。"

季荷转身走了,而背对着她的孙禾语早已泣不成声。

相熟的街坊发现了她,将她拉回了家,孙母开门的那一刻,孙禾语再也控制不住抱住了妈妈。

"妈……"

她哭的大声,孙母哽咽的抚摸她的背:"哎,回家就好,回来就好。"

孙父从房间走出来,孙禾语看向他,当年那个威严的男人此时已经戴上了老花镜,鬓角的白发那样的触目惊心。

"爸……"

孙父连忙放下了手里报纸,快步走过去,严格教育的父亲此时竟不好意思抱抱自己的女儿,伸着手不知所措就好像孙禾语刚出生时那般生疏。

"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孙母忙前忙后准备孙禾语爱吃的饭菜,孙父坐在女儿的对面始终挂着笑意,时不时推动老花镜希望可以看的清楚一些。

孙禾语此时的心酸无人知道,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饭菜,厨房传来的阵阵香气那是自己曾经拥有的,后来失去,现在又要面临选择的。

父母已经老了,经不住折腾了。

他们别无所求的想要与女儿亲近,妈妈抱着她入睡,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一句句的嘘寒问暖。

"妈,你怪我吗?"

孙母抱着她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好啦,妈妈打过你了,就不气了。"

孙禾语瞬间泪崩,抱着妈妈放肆的哭泣。

"乖乖,哪里有父母会怨恨自己的孩子,别哭了,宝贝。"孙母半开玩笑的说:"妈妈头发都白了,明天为妈妈染染头发吧。"

"嗯……"

孙禾语竟就这样哭着睡着了,孙父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睡着了?"

"嗯,轻一点。"

孙父手中拿着一个兔子玩偶,悄悄塞进了女儿的怀里,这一刻他们就像初为人父母的样子看着孩子入睡。

而另一边的张意栩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