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之后,营地便开始运转了起来,成员之间分工严明,强壮的男人分成两部分,一拨留在营地里充当守卫,或在附近巡逻,另一拨拿着武器走得远一些,去打猎和采集果实野菜。

毕竟这岛就算再富饶,要养活几十个人,也不可能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找食物,出远门是必须的,而且还能顺便寻找其他参赛者。

那些不擅长打架的人们就修缮营地里的栅栏、棚子等设施,Dean去教他们怎么用木炭制作简单的熏肉,这种肉制品可以长期保存,以备不时之需,而且还很好吃。

时望注意到余烟和她姐姐余炊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余烟是一大早就拎着棒球棍跟几个男人一起外出了,临走时与余炊擦身而过,两姐妹就跟陌生人似的,谁也没说话。

当然,在这种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导致丧命的环境下,纠结儿女情长似乎有些矫情了,活着都不容易,谁还会在意一对姐妹之间是相看两厌还是骨肉情深。

不过余烟这小姑娘也确实挺厉害,又或许是她真的幸运值满分,出去一趟不但没碰上怪物,中午的时候还带了几个新人回来。

那是一支三人小队,两男一女,标准的热血小说主角队伍配置。时望扭头看看自己的小队,齐哲,陆余星,勉强算上容屿和Dean吧,清一色的大老爷们,万绿丛中零点红,一点儿情调都没有。

那女生和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男人都受了点儿轻伤,也许这就是他们如此轻易就跟着余烟这个陌生人回来的原因。他们需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岛上得到照顾和治疗。

下午严霆带着两个男的打算外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黄毛,手里拿着一把小型弓弩,另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娃娃脸杏仁眼,身上的肌肉却挺发达,看起来怪好玩的。

严霆经过时望身边时,忽然半真半假的扭头笑道:“小子,反正你也闲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就当溜达了?”

这邀约明显不怀好意,但如果此时拒绝的话,就会在气势上落下风。在和严霆这种危险人物打交道时,绝对不能让他在任何方面压过自己,否则对方就会趁胜追击,而自己将兵败如山倒。

所以时望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故作镇定,“行啊,一起去就一起去。”

齐哲脸色沉郁,抬起胳膊拦住他的脚步,“不行,我和你一起。”

“可你伤还没好…”

“是啊,你伤还没好。”某人在旁边酸溜溜的说着,“万一死在半路上怎么办呢?”

时望瞪了容屿一眼,“说什么呢你!”

容屿耸了耸肩,从容不迫,故作无辜道:“我只是单纯的在关心你这位朋友,宝贝,绝无诅咒他的意思。”

时望:“……”

还关心呢,你就差拿出绣花针来扎小人了。

“再者说了…”容屿忽然语调一变,话锋一转,不悦的质问道:“我还在这里呢,别的男人就争前恐后的来保护你了,将我置于何地?保护你难道不应该是我的身为丈夫的义务吗?”

时望撇了撇嘴,十分嫌弃。

让他保护,得了吧,是活腻歪了吗?他都怕三条命去,没有命回来。

但转念一想,让容屿跟着也成,一是让齐哲他们安心,二是万一自己受伤了,正好骗他把诊疗室变出来,好趁机偷…不是,趁机实现一下夫妻财产共享。

于是时望就打算带上他一起,临走前齐哲用眼神暗示他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时望点了点头,但他并不想过于轻易的在严霆面前揭开这张底牌。

一行五人就慢慢悠悠地向林子里走去,大概是有严霆在的缘故,另外两人显得并不是特别紧张。

那个黄毛二十多岁,染发加打耳洞戴耳钉,看起来就跟个街头小混混似的,外貌属性与时望完美重合,颇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很热情的凑过来与他攀谈。

他主动的自我介绍:“我叫黄毛,你叫什么啊?”

“时望。”时望瞥了他一眼,不解道:“你真名叫什么?别人都叫你的外号吗?”

黄毛哈哈笑了,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身份证上就这个名字,姓黄名毛,我妈说贱名好养活。”

“……”时望瞅了瞅他那头土黄土黄的头发,默默吐槽:“你妈起的这名字很有预见性。”

另外那个娃娃脸肌肉男叫做陈舒,据说其学生时代经常因为长相秀气而被欺负,因此发奋图强一头扎进健身房练了一身肌肉,只不过他在人前还是有些羞涩,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就不怎么吱声了。

反倒是黄毛,跟时望聊完之后就跑来跟容屿扯闲话,大概是见他长得好看,手脚便不太老实,说着说着话,就有意无意地碰一碰他。

容屿眉头微皱,显然已经在考虑如何杀人于无形并毁尸灭迹了。

时望在旁边看着,脸色也不怎么好。

这黄毛绝对就是个gay没跑了,而且这些小花招时望也非常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当初追求容屿时,也经常趁着聊天的工夫故意挨得他很近,肩膀蹭一下,手背碰一下,都能擦出爱情的火花。

时望倒是能理解参赛者们那迫切的求偶心,毕竟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中,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现在不找对象,很有可能到死时还是处男,还不如临死前了却一桩心愿。

所以这岛上的交往率和分手率绝对都超高。

但是你把主意打到有夫之夫身上,就是你的不对了。

时望沉着脸走过去把黄毛挤开,啪的一下打开他凑过来的手,很不客气的威胁道:“手脚放干净点儿,摸谁呢你!”

黄毛愣了一下,连忙告饶:“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俩…”

“现在知道了就滚远点儿,否则我不客气了。”时望面色不善,他一旦生气起来也挺吓人的,黄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自觉的低着头落到了队伍的末尾。

容屿忍不住笑,“没想到还能看到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时望口是心非的嘟囔道:“我是怕他死于非命,耍个流氓罪不至死。”

“你是在嘴硬吗?”容屿饶有兴致的戏谑:“喜欢我就承认嘛,不用藏着掖着。”

“硬个脑袋!我拳头硬了给你两下信不信!”

他吵吵闹闹的,却也没有扔下容屿独自往前走,而是气呼呼的与他并肩同行。

容屿就是喜欢他这不记仇的性格,只不过现在他们还能嬉笑怒骂,等游戏逐渐深入,也许他们的关系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不过他并没有后悔,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作为唯一的造物主,他有责任守护世界的根基,就像时望作为人类部门的组长,想要保护人类一样。

他们并没有错,也不是敌人,只是……意见相左的爱人。

一路上碰见不少野兔野鸭,只要一遇上猎物,黄毛立刻便经验丰富的举起弓弩,然后恭恭敬敬的交到严霆手上。严霆手起箭出,箭无虚发,没多久就猎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鸭,都用草绳穿起来,黄毛来拎着。

时望:合着你就是一拎包的啊。

之前见他拿着弓弩,还以为他是难得的远程战力呢。

两、三点钟,阳光晒得人又困又热,几人想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便转脚往一处荫凉地走去。

走着走着,时望忽然顿了一下,耳边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有些杂乱,甚至还有一些不同的动静混在里面。那动静虽然也是走路的声音,但明显比人类更沉,更重。

时望停下脚步,伸手拦住身边的容屿,眉头紧蹙:“有东西在后面跟着我们。”

黄毛闻言,条件反射的要回头去看,“什么啊?”

“别回头!”时望在这方面吃过亏,立刻便出口呵斥,黄毛吓一跳,浑身一哆嗦,也不敢乱动了。

除了严霆和容屿之外,其他三人都紧张得绷紧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出,时望从兜里掏出手机,摄像头朝向身后,小心的拍了几张照片。

黄毛也凑过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差点儿叫出来。

只见屏幕上赫然三只通体漆黑仿若烧焦一般的怪物,两只如同人类一般站立在他们背后,一只像野兽一样匍匐在地上,浑身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脊梁。

时望后背都毛了。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容屿,小声道:“现在怎么办?”

容屿觉得好笑,“问我吗?”

“……”时望知道问他也是死路一条,于是又转向黄毛,“总之千万别看它们,只要不对上视线,就不会被攻击…”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见黄毛脸色煞白,眼睛恐惧的睁大,直愣愣的瞪着他身后。

时望心说不好,一只怪物不知何时绕到了他们的侧面,黄毛反应不及,正好对上了它的眼睛。

攻击就在霎那之间,怪物如同被激活一般,猛地跳起两米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黄毛。

但怪物要冲到黄毛跟前,就必然要经过严霆身边,时望心里有底了,以严霆的力量,完全可以一脚把怪物踹出去三米开外,让黄毛有时间躲避。

可时望没想到,严霆居然动也没动一下,手随意的插着兜,冷漠的站在那里,任由怪物从他身边窜过。

转眼之间,凶恶的怪物已经跃喃凮到黄毛跟前,刀剑一般的利爪直取黄毛的心脏。心脏若是被毁,人类必死无疑。

来不及拔刀了,时望只能猛地把黄毛往旁边一推,只听噗嗤一声,怪物的手狠狠的插进了黄毛的胸口中央,黄毛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怪物。

时望当机立断,拔刀砍断了怪物的手臂,迅速的把黄毛拖到了安全地带。

这么一来,整个局势已经全乱了,人们不可避免(或许有人是故意为之)与怪物们对视,怪物争先恐后的扑了上来。

此时严霆才有所动作,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断手的怪物,容屿那边也轻轻松松的解决了一只,最后一只不知道畏惧着什么,竟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黄毛躺在草地上,面色痛苦,鲜血汹涌的从胸口奔涌而出,但幸亏时望及时推开他,攻击才避开了心脏,暂时还留着一口气。

陈舒半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用绷带给他止血。

那鲜血淋漓的样子瞬间就让时望联想到了齐哲,他咬了咬牙,大步向严霆走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声质问:“刚才为什么袖手旁观?!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严霆微微仰起下巴,用一种睥睨而随意的表情,轻飘飘的笑道:“是,我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