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时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在这个游戏背景下,食物充裕,天气晴朗,唯一的威胁是会伤人杀人的怪物,这样说来比较重要且有威望的角色就是“战士”和“医师”。

那么救死扶伤又学识渊博的医生成为首领,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余烟大大咧咧提溜着棒球棍,带着时望几人往其中一间木屋走去,时望垂下眼帘,观察余烟的小腿肌肉弧度,冷不丁的发问:“小余,你经常运动吗?”

“我?我体育生啊。”余烟双手握着棒球棍,在空中有模有样的挥舞了几下,“我打网球的,今年六月份高考,不过我估计是赶不上了,复读一年得了。”

时望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岛上的人们并不知道游戏结束后会发生什么,这场灾难也并非只是针对被选上的一百万人,而是与全球一百亿人都息息相关。

到吹响世界末日号角的那一刻,人类将迎来终焉,别说是学校和高考了,人类文明能否苟延残喘下来都是个问题。

时望心事重重的跟余烟进了木屋,尽管里面有三、四个男人,但时望还是一眼认出了哪个才是她口中的首领。

因为这里边就一个站着的,其他的全都是或坐或躺在稻草**,哼哼唧唧的呻吟喊痛,他们身上挂着彩,流着血,估计都是被怪物所伤。

站着的那个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给一个小个子年轻人处理胳膊上血里糊啦的伤口。

男人身材清瘦高挑,光看背影就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上身穿着在这环境下难得一见的一尘不染的白衬衣,下摆规规矩矩的束在西裤裤腰里。

医生给小个子包扎好手臂,又仔细叮嘱道:“这几天伤口尽量别碰河水,也别剧烈运动,你和小张换一下,从明天开始你留在营地做饭。”

小个子没有任何异议,对他为首是詹,看起来很敬仰他的样子。

医生擦了擦手,回过身来,时望发现他也才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很年轻,相貌也十分清朗英俊,慈眉善目的,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医院中最受病人和护士爱戴的青年医师。

医生向余烟点了点头,“回来了,这几位是?”

余烟赶紧把自己是怎么遇见时望他们的,又是怎么把他们忽悠过来的过程说了一通,医生便笑了,和蔼的对他们道:“很抱歉就这样把你们叫来,不过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人多力量大,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就再好不过了。”

时望迟疑了一下,“我看他们手上都戴着红绳,那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增加归属感。”医生平和的解释着,“因为人是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就分帮结派,排除异己的,如果身上有一个共同的标志,他们就能意识到自己属于一个共同的团体,从而团结一心。”

他说得有道理,像是学生穿的校服,公司发的工牌,甚至是明星粉丝后援会的口号,都有这个作用。如果以后这个团体越来越壮大,从几十人变成几百人、几千人,那么手腕上的红绳就会成为他们的象征。

医生又转向齐哲,关切地问:“你受伤了是吗,过来坐这儿,我给你处理一下。”

狭窄的木屋被几个大男人挤的满满当当,医生的意思是伤患留在这里就好了,人太多也影响空气流通。

于是时望留下陆余星陪着齐哲,自己带着城城和容屿一块儿离开了木屋。

屋外已经是红霞满天,暮色低垂,晚餐基本上做好了,几个男人拎着满满当当的瓦罐放到了干净的空地上。

营地里很少能看到女人,除了余烟之外,时望也就看见了三、四个,她们都忙里忙后的照顾着伤员,在木屋里进进出出,做着临时护士的工作。

所以触目所及之处,除了大老爷们就是小老爷们,做饭的工作自然也落在了男人头上。

虽说现在会做饭的男人越来越多了,但很可惜这些人并不在那个范畴里,再加上缺少正经的食材、厨具和调料,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人类对晚餐的要求已经降低到吃了不死,熟了就行的标准。

说是晚餐,其实就是把各种食材,比如说蘑菇、兔子、野土豆什么的都切成大小不一的块,一股脑放进去加水煮,煮出一锅浓稠遭乱的大锅菜。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那卖相着实不太好看,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都一个颜色,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如果把这锅乱炖倒在白瓷盘里,加上一碗洁白的米饭,倒是还可以称之为风味咖喱,但是盛在灰扑扑的陈年旧瓦罐里,就有些微妙了。

纵使时望从不挑食,但吃惯了Dean精心烹制的佳肴之后,乍一看这样粗制滥造的晚餐,多少有点儿犯嘀咕。

但也不是说娇生惯养到不能吃了,为了活下去,就算是生的时望也能眼一闭心一横的往下咽。

时望想过去帮帮忙,但忽然身边刷的一下,Dean凭空出现,一秒也没停顿,迅速的撸起袖子,冷着脸就要往做饭的地方冲。

他冷然道:“不行,我忍不了!”

时望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往后拽,“等!等会儿!忍一下忍一下!你别随便出来啊大哥!”

Dean面若冰霜,“我无法忍受这样拙劣的厨艺与敷衍的态度出现在我面前,除非这些人和他们这些惨不忍睹的‘晚餐’一起下地狱。”

“过分了啊你!”时望急忙左右看了看,幸亏大家都在忙,没注意到这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Dean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平静道:“放开我吧,少爷,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真的吗?”时望半信半疑的松开手,但仍然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角,“你可千万别杀人啊,做饭难吃又不是什么罪过,你说对吧,容屿?”

容屿:“……”

创世神对自己做饭难吃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自觉,甚至还觉得自己厨艺水平不错,因此热衷于亲手给时望做东西吃,但此时他隐约感觉自己被暗讽了。

Dean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衣襟,又变回原来那个冷冰冰的禁欲系管家,他恭敬地向容屿请示,“请问我可以去协助他们做饭吗?”

容屿点了点头,“随意。”

他指了指一旁的城城,“把这个也带上吧,让我和时望单独呆一会儿。”

有Dean在,时望相信城城是安全的,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过去了就说是和我们一起的啊,只是刚找过来,千万别暴露身份,也别变那些厨具出来,更别让城城碰火和烫的东西。”

Dean点点头,“明白,如果身份暴露,就杀他们灭口。”

时望:???你怎么回事兄弟?!

“不可以,杀人!”

Dean有些遗憾,“我尽量。”

时望不放心的看着他走向那些做饭的男人,指了指地上的瓦罐,云淡风轻的道:“重做。”

那几个男人可就不干了,怒气冲冲的质问:“你谁啊你,凭什么重做?!”

Dean并未和他们争吵,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几个男人忽然怂了下来,嘟嘟囔囔的:“要做你自己做,东西都在那儿放着呢。”

Dean慢条斯理的挽起衬衫袖口,漠然道:“我确实希望能自己做,也希望你们能离我远一些,很危险。”

男人们嘲笑:“危险?难不成你还会持刀砍人?”

Dean抽出一把菜刀,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

几个男人都迅速的后退了几步,勾肩搭背的走了,“走走走兄弟们,让他自己做,看他能在这种荒郊野地里搞出什么花样来。”

时望看他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便想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要帮忙的,一扭头,忽然看见从远处幽暗的林子走出三个人。

前面两个走得急急忙忙的,染黄头发的年轻人搀扶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年人似乎是受伤了,腿一瘸一拐的,右手万分痛苦的捂着肚子,鲜血混合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往下流。

后面那个男人倒是走得不紧不慢,闲庭散步似的,但他腿很长,即使步子慢,也能很轻松的跟上前面那俩人。

黄毛扶着人挪到营地,扯开嗓子大声疾呼:“快来人!他伤得很重,快不行了!”

在树底下蹲着休息的两个男人听到声音,连忙拿着用大树枝和藤蔓做的简易担架过来,抬着受伤的中年男人往其中一座木屋快步走去。

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在时望旁边道:“那个屋子是重症急救室,受了重伤的人都会送到那里去。”

时望问:“里面有什么医疗器械吗?”

余烟摇了摇头,“没有,那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首领尽力了,但实在是没办法。”

时望明白,在这种没有医疗科技的地方,面对重伤患,仅凭几个急救箱,就算是医术再精湛,也无力回天。

送进木屋里,其实也只是等死罢了,只能说是尽量给一点儿临终关怀。

医生听到黄毛的呼喊声,也推开门快步走出来,拎着急救箱赶去了“急救室”,时望也不由得为那人提心吊胆,希望他能挺过这次劫难,又或者医生忽然超常发挥,力挽狂澜。

刚才搀扶伤者的那个黄毛此时满头大汗,正气喘吁吁的跟其他人讲述自己的可怕经历,“…忽然就蹦出来了两只怪物……他肚子被捅穿,腿也骨折了……我胳膊好疼,幸亏有二首领在,要不然我也活不了…”

听到此言,时望便看向那慢悠悠的第三个人,不由得一愣,紧接着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咬了咬牙,“真是冤家路窄!”

因为来的第三个人,这个所谓的二首领,不是别人,就是害得时望差点儿分数清零出局的严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