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望轻拍了拍齐哲的手背,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齐哲这才松开了他,拉着矮身藏在一处灌丛之后。

时望压低声音问:“陆余星和城城呢?”

“他们在屋里,门锁着。”齐哲从腰间掏出那把锋利的精钢军刀,锐利的盯着不远处的怪物,沉声道:“你留在这里,我去解决它。”

时望不太放心,“我和你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见门口那怪物有了动静。

这只多眼怪在门口走来走去,居然发出了声音。

时望只知道它会模仿女人的哭声,可是万万没想到它还能模仿人的声调,那只怪物用毫无破绽的齐哲的声音对着木屋说道:“安全了,快出来。”

时望脸色瞬变,齐哲霍得站起身,厉声道:“别开门!”

但是他的声音被怪物盖住了,怪物同样用很大的声音催促道:“快开门,动作快点儿!”

时望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向怪物砸了过去,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已经晚了,木屋里面,门插被一个一个的拉开,木门慢悠悠的开了,陆余星和城城出现在门口。

时望心说糟了,只要他们和怪物对视上,就会遭到可怕的攻击,陆余星自己尚且能应付一二,但现在还带着个小孩,就必死无疑。

可奇怪的是,怪物居然还站在原地,像一尊黑色的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时望仔细看去,才发现陆余星用手遮着城城的眼睛,自己也闭着眼,避免与怪物对视。

陆余星扬声问:“齐哲,你在吗?”

怪物毫无反应,看来它虽然会模仿声音,但并不会对发出声音的人发起攻击。这怪物就像个严格又怪异的机器一般,只有对视才会激活它的杀性。

时望松了口气,大声提醒陆余星,“你站在原地别动,千万别睁眼。”

然后他又从地上捡了根一米来长的树棍,和齐哲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矮下身,放轻脚步,一左一右向怪物潜行而去。

也许是感觉到了潜在的杀意,怪物忽然变得焦躁起来,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怪物忽然模仿城城的声音,说了一声:“好痛!”

对孩子的担忧是刻在本能里的,陆余星下意识睁开眼,“你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些密集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像被磁极吸引一般,齐刷刷的转向了他。

陆余星震惊得像见了鬼:“!!!卧槽!真他妈恶心!”

但怪物可不仅仅是恶心那么简单,它还非常的危险,细长的黑色手臂就如同利剑一般,凶狠的向陆余星脑袋刺了过去。

陆余星睁大眼睛,大脑神经发出了危险信号,但身体已经闪躲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时望不顾危险飞扑过去,一把将陆余星压倒,怪物的手臂刺了个空,但时望也无可避免的与它手指上的一只眼睛对视了!

下一秒,齐哲从背后勒住怪物的脖子,手臂发力,狠狠的将它摔了出去,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怪物重重的砸在树上,生生的将小腿粗细的树干给撞断了!

时望把城城推进木屋,急促的道:“进去躲着,把门锁上,谁叫也别开门!”

怪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它后背上的皮破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灰色的肌肉。黑色的,好像石油一般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但它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又向时望他们冲了过来。

只是那动作明显迟缓了,可能是刚才的撞击伤到了它的腰椎。

时望心中暗喜,还好这怪物也是血肉之躯,虽然难对付,但能伤到它就能杀死它,既然能杀死它,那么现在他们就是猎人了。

陆余星伸手指向西面,“那边有个悬崖,我白天看过了,虽然不算高,但摔死人不成问题。”

时望与齐哲会意,几人配合默契的将怪物引向西边的悬崖。

不得不说怪物的脾气非常固执,就是盯死了一个人追,心无旁骛的追,全神贯注的追。要是每个打工人能有它这么好的专注力与上进心,肯定能一年当经理,两年做总裁,三年跻身福布斯富豪排行榜。

所幸它盯上的是齐哲,特种军官的速度可不是谁都能跟得上的,更别提怪物Q:①0贰柒08叁947还受了伤。

怪物追了几分钟,忽然又四肢着地,像真正的野兽一般向齐哲扑了过去,时望大惊失色,连忙出声警告:“小心后面!”

齐哲面不改色,甚至都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还击,而是突然顿住了脚,向旁边避了一步。

这时候时望才发现齐哲前方不足半米处就是悬崖,只是被灌木丛和藤蔓遮挡住了,难以发现,也就是齐哲这种野战经验丰富的兵,才能在急速奔跑与黯淡的月光下注意到脚下的悬崖。

怪物脑子大概是单核处理系统,只想着怎么杀死齐哲,虽然眼睛很多但眼神不好,完全没注意脚下。齐哲这么一闪,它就扑空了,瘦长的身体直接冲出悬崖,在半空中徒劳扭动挣扎了一下,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时望松了口气,胸口剧烈的喘息着,肋间因为过于急速的奔跑而微微刺痛。

他揉了揉侧腰,抬脚向齐哲走去,想跟他商量一下补给点的事情。

但是,意外就在一瞬间发生了,一只黢黑细长的手从悬崖下伸出,准确的抓住了齐哲的脚腕,将他向下拽去!

危急关头,陆余星当即立断,从袖子里抽出蝴蝶刀,甩开刀刃,利索的扔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准确的扎进了怪物的手背,只听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手一松,便带着那把刀一同坠入了深渊之中。

齐哲低头仔细看了看,确定怪物没有攀附在岩壁上,而是真的掉下去之后,才转向陆余星,脸色有些犹豫,“你的刀……”

陆余星轻描淡写的笑笑,“没事,人比刀重要。”

时望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又扭头看了看黑洞洞的悬崖,陆余星走到他跟前,先扯了扯他的脸皮,又摸了摸他的胸口,严肃道:“你怎么回事?电话里说自己死了是什么意思,快点儿从实招来!”

“啊,这个…其实是……”

在回去的路上,时望简单的跟他们讲述了自己和容屿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他明明死了还能复活。

说到那场爆炸的时候,陆余星显得很惊讶,齐哲倒是毫不意外,似乎从那时候起就存有疑心了。

时望只隐瞒了两点,一是这场游戏的目的,因为这种可怕的事情说出来,人心会乱,局面迟早会变的无法控制。二就是他剩余的三条命。

时望骗了他们,他说只要自己分数不归零,不管死多少次,都不会出局。

“只是死的时候有点儿疼而已。”时望轻轻松松的说道:“所以说以后有需要诱饵,或者需要人牺牲的工作,就尽管推给我好了,反正我也死不了。”

齐哲和陆余星都没说话,气氛忽然冷了下来,齐哲更是难得一见的阴着脸,加大步子甩开了他。

时望觉得他好像生气了,有些不太明白,悄悄跟陆余星咬耳朵,“齐长官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陆余星用手指拢起因为奔跑而散落的发丝,耸了耸肩,“你都说出那种话来了,谁能不生气。”

时望愣了一下,“可我没说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讪讪的低下头,“抱歉。”

他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那种话确实有些伤感情了,更何况齐哲还是军人,在他面前说什么尽管牺牲我,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时望想去跟齐哲道个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见着木屋就在眼前了,时望怕进去了当着孩子的面更说不出口,于是心一横,小跑着跟上齐哲的脚步,踟蹰道:“那个,齐长官?”

齐哲没有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时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犹豫的开口:“那个啥,你也知道我打架挺一般的,万一以后再遇到个什么危险,还得麻烦齐长官保护我们一下…”

齐哲顿了一下,这才肯低头正眼看他,声音也缓和了下来,“我会的。”

时望注意到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儿,尽管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但时望还是被这转瞬即逝的微笑给吸引到了。

看惯了容屿那种优雅贵气的美男子,时望现在对小麦色皮肤的野性帅哥超感兴趣。当然这跟情爱毫无关系啊,仅仅是一个颜控正常的审美变化而已。

怎么说呢,爱人一个就足矣,但帅哥却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嘛。

回到木屋之后,时望安抚了一下城城,把他哄睡之后,又和齐哲他们说起了补给点的事情,并决定天一亮就去那里找武器。

现在是凌晨四点,离天亮还有段时间,齐哲让他们都睡下,自己在门口守夜。

时望躺在稻草**,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是想到那把通体黑色红色刀刃的蝴蝶刀,还有陆余星略显落寞的眼神。

他躺不住了,坐起来披上外套出门,对齐哲道:“我睡不着,去林子里抽根烟。”

齐哲定定的看了他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平静的道:“别去,危险。”

时望笑了笑,“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你留在这里,我去。”

“你得守夜啊,齐长官,屋里还有孩子呢。”

齐哲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点了点头,“你小心一点儿。”

时望摆了摆手,便向西边的林子走去。

他并不是出来抽烟的,事实上他身上也没有烟。时望来到怪物坠落的崖边,低头往下看了看。

下面夜风阵阵,吹得人遍体生寒,从上面隐约能看到乌漆麻黑的崖底,粗略估计有三十来米的深度,大概就是七八层楼高。

岩壁上攀附着很多藤蔓,还有些许多突出的松树枝和岩石,应该不难爬。

时望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放到胸前的衬衫口袋里,暖黄的光芒透过薄薄的白色布料,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环境。

他摩擦了一下掌心,小心翼翼踩着突出的岩石,顺着岩壁爬了下去。